慶豐年

第468章 正妻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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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夏日干燥晴熱,與江南的潮濕悶熱大不相同。南方要是熱起來,哪怕你是躲到屋子的最深處,那汗也止不住的往下淌。但在京城這種干熱的氣候里,只要尋一蔭涼通風處,不走不動不流汗,就很是愜意了。

更別提旁邊再來幾個打扇的,面前再擺一碗冰涼透心的蓮子百合綠豆沙,那就更是讓人舒爽開懷了。

“夫人近日的氣色可真好,瞧這臉色,便是不上脂粉也是白里透紅的,一般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都比不上呢。”貼身丫鬟瞧著主子不說話也面帶微笑的神情,拍了個極妥貼的馬屁。

方氏轉過頭來,那笑意更深了幾分,“就你這蹄子會說話!對了,老爺和二爺都快到了吧?”

“是。管事已經去接了,差不多晌午的時候應該能到。房間奴婢一早就去看過,都照著夫人的意思收拾妥當了,管保老爺和二爺一到就能舒舒服服的歇息下來。”

方氏微一挑眉,“咱們只管盡咱們的心,只怕老爺這回可是歇不好了。那邊,現在怎么樣了?”

丫鬟會意的抿嘴一笑,悄聲道,“還不是那樣?氣著唄。我聽廚房的說,老太太那邊,近日連冰都多用了好幾碗,可見是心火難平。”

見方氏掩嘴忍笑,丫鬟大著膽子湊近又說了幾句,“這回幸好夫人機警,一聽說世子鬧出這等丑事,立即就殺他個措手不及。眼下人證物證俱在,就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哼,堂堂國公府的世子,居然娶了那么個低等人家的姑娘,就算咱們府里容得下,只怕宮里也是容不下的。就算是宮里也容下了。可那溫家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想來肯定有場官司要打了。”

方氏輕蔑一笑,“豈止是溫家有官司要打?那錢家也得來打這場官司。那丫頭是門第低,不足為懼。可怎么說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錢家再沒人也斷不會容忍自家的女孩兒這樣給人娶了去。否則,弄出個天大的笑話。這讓他們家的姑娘以后還怎么嫁人?等著瞧吧,等錢家的老太爺來了,這皮還有得扯!”

丫鬟笑道,“他們扯得越兇,可對咱們這位世子爺就越不利。他現在已經得罪了宮里,夫人,您說到時會不會連他的世子之位都給奪了?那咱們二爺可是名正言順……”

噓!方氏忽地將食指豎在唇間。打斷了丫鬟的話,卻望著她笑道,“這些時多打點起精神來,等到事畢,我心里都有數。”

丫鬟深深行了一禮,笑得越發討好,“奴婢省得。那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取些姜黃汁來?和著那茉莉香粉拍在臉上,氣色可是又黃又苦。回頭見了老爺,倒是憔悴些的好。”

方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

等這丫鬟走了。方氏端著那碗綠豆冰沙慢慢吃著,心中卻在冷笑,都已經鬧到如此田地了,就算是永泰公主在世,只怕也她的寶貝兒子也得活生生脫層皮!

對此,錢靈犀也深以為然。

因為自她被傳喚入宮后,一直都沒給放出去。拘禁在一個僻靜的小院子里。給幾個宮女太監看著,哪里也不許走動。連她都這待遇,看樣子鄧恒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錢靈犀原本還想打聽下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來著,可想想卻覺得沒有必要,如果皇上真要處置她。那把她關在金鑾殿或是冷宮又有什么區別?反正她也不想飛天入地,逃之夭夭,不如老老實實蹲在這里,或許還能博一個同情。

只是到了夜里,她聽到一陣悠悠塤聲,認出是鄧恒的味道,猜到自己可能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好歹總有個伴的心情,讓錢靈犀枕著琴聲,安然入夢了。

既來之,則安之,橫豎鄧恒又不是一國儲君,相信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私嫁了他就處死自己,認定小命無憂的錢靈犀決定該吃吃,該睡睡,等到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再去面對也就是了。

沒兩日,手起刀落的那一天就到了。

弘德帝看著御書案上錢玢也終于遞來的請安折子,微微一笑,“既然人都到齊了,就把事情了結了吧。對了,那錢氏近日可好?”

管事太監出來應話,“回陛下,她很安份。每日按時吃飯歇息,甚至都沒有跟身邊服侍的宮女太監多說過一句話。”

弘德帝輕笑起來,“這丫頭倒當真是無欲無求!行吧,去宣朕的口諭,把錢玢、鄧瑾還有溫時卿一并宣進宮來。再去個人代朕給太上皇請安,問問他老人家可還有話要說。”

太監應命,迅速去了。

太上皇景元帝沒什么話好說的,只是讓人把鄧恒帶來,問了他一句,“你真的決定了?”

鄧恒跪下,“外孫不孝,勞皇姥爺和皇上舅舅費心了,只好日后加倍孝順,以贖今日之萬一。”

景元帝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吧,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鄧恒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這才退下,景元帝渭然嘆息,“這死心眼的孩子,真不知是象了誰!”

旁邊忽地傳來女子的輕笑聲,寧太后笑意盈盈的過來,“依臣妾說,世子這溫厚多情的性子,倒是有幾分隨了陛下。想想臣妾當年入宮之時,出身也不甚高,可陛下卻并未因此而薄待臣妾,反而多加垂憐,臣妾心中時常感念。要依臣妾看來,世子如此很好。雖然出身高貴,卻難得的秉性溫厚,又有男兒的擔當,這樣的孩子,或許少了幾分殺伐決斷的魄力,但臣妾許是婦人之仁吧,卻寧肯多疼他些。”

景元帝微微頷首,忽地淡笑著道,“你若喜歡,就去疼吧。”

寧太后抿嘴笑了,卻不點破,只下去準備。

錢靈犀再一次有幸進入了皇上的御書房,并再一次和鄧恒那個苦瓜蛋一起跪在了皇上跟前。不過今天的隊伍壯大了不少,除了他們,前面還多了一位老頭和兩位中年大叔。

“都起來吧。”

弘德帝剛開口,錢靈犀就想爬起來了,卻覺衣袖被人壓住,側臉一瞧,鄧恒還趴在地上呢,頭也不抬的按著她的衣角。

得,錢靈犀繼續跪著了。此時才發現,前面幾位也沒有起身。

錢玢年紀最大,最先開了口,“多謝皇上體恤,可老臣有一事,要求皇上做主!”

“臣也要求皇上做主!”他這一開口,溫心媛她爹,溫時卿也開了口,伶牙俐齒的說得比老錢玢還利索,“臣女與定國公府議婚在先,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在納吉問名時出了點岔子,但當日也曾與鄧家議定,再擇吉日占卜,在此當頭,怎肯由夫婿另娶他人?”

“皇上!”錢玢不服氣的道,“既然溫大人提到禮儀,那么一個禮儀未成,一個大禮已畢,孰輕孰重自有分曉。我這侄孫女雖然出身不高,但也不能由得人平白糊弄了去。鄧大人,你說呢?”

鄧瑾無話可說,“臣教子無方,連累了溫錢兩家,眼下如何裁決,全憑陛下做主!”

老狐貍!錢靈犀心中腹誹,果然是鄧恒他爹,最是精明。表面上看,他的態度最好,其實他是最不負責任的。反正這事不好辦,辦不好極易得罪溫錢兩家,他索性撂挑子不管了。讓皇上下旨,到時金口玉言一開,誰還敢有二話?記住牛屁屁書院最快最新字版更新

一聽鄧瑾這話,錢玢和溫時卿也沒轍了,只能叩頭不止,“皇上英明,請皇上圣裁!”

既然眾望所歸,那弘德帝就開口了,“這件事,要說起來,溫大人有溫大人的道理,但錢大人也有錢大人的道理。一個是父母之命,一個是私下行禮。但這私下行禮,朕已問過,確實是迫于無奈。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朕雖是一國之君,卻也不能肆意妄為。這樣吧,溫大人,你們家議親在先,你先說,此事你想如何解決?”

溫時卿忽地覺得皇上那話大有蹊蹺,什么叫做迫于無奈才私下行禮?那要照這么說,想要錢靈犀為妾,自己女兒為妻估計是不太可能了,不如就退讓一步吧。

于是他道,“既然皇上也說此事情有可原,臣女也不是那等妒忌克薄之人,按行禮先后,請世子迎娶小女為正室,納錢氏為平妻,當為兩全其美之策。”

可錢玢聽著皇上這話,卻覺得自己更要堅定立場了,錢湘君說得沒錯,此事要是一退讓,便是天下人的笑柄,錢家的清名可就此不保,所以他立即道,“溫大人此言差矣,我錢氏女已經歸于鄧氏,雖依著民間禮儀,卻是禮數周全。所以我這侄孫女已是世子正妻,但若溫大人執意將郡主下嫁,那錢氏也允其為平妻之位。”

錢靈犀在后面聽得直翻白眼,雖然正妻和平妻確實值得一爭,但她壓根兒就不想當這二妻之一好不好?

皇上呢?他老人家的主張呢?你要就這么個意思,上回問她那么多話又是什么意思?

似是聽到她的心聲,弘德帝開口了,“好了,溫大人,錢大人,你們的心意朕已明了,不過在決斷此事之前,太上皇有一道旨意,想宣讀給你們聽聽。”

太上皇的旨意?所有人都懵了。

這事已經夠亂的了,難道太上皇還想從中再插一杠子,添個姑娘進來不成?

但大家都多心了,太上皇的旨意,卻是給鄧恒一人的。5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