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不可能過去
第七十五章不可能過去
少了點兒什么?
那是少了點兒什么呢?
香蘭想了想,回道:
“前些日子尉遲世子一直趁著咱們家忙亂,跟著那些賓客里里外外地晃悠,這幾天不來了……二小姐是不是覺得不習慣了?”
尉遲嘉?
衛襄放下了車簾,坐了回去。
香蘭頓時忐忑起來。
其實當二小姐的貼身丫鬟,風光是風光,可就是這腦子都快要不夠用了,二小姐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
從前二小姐見了尉遲世子,那就是見了心尖尖兒上的人,歡天喜地,后來二小姐說走就走,一走就是三年。
好容易回來了,剛開始二小姐還在琢磨著要去如何去見尉遲世子,結果還沒去,她就一夜之間不喜歡尉遲世子了!
可要說真不喜歡了吧,前幾日尉遲世子還在世子爺成親的時候當了儐相,這,這簡直是……
唉,她就沒見過這么反復無常的事情,直似一團亂麻。
香蘭心里嘆氣,面兒上卻也不敢露出來,往馬車角落里縮了縮,小心翼翼地覷著衛襄的臉色,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多舌。
但端坐在錦墊上的少女卻也沒有為難她。
香蘭看見二小姐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不來了……這是個好兆頭。”
她聽到二小姐似有若無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香蘭似乎猛然醒悟,她垂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記住,一定要牢牢記住,二小姐這是不喜歡了!
帶著衛國公府標記的馬車從長安城寬闊的大街上駛過,盡管車速并不快,車馬與行人見了,也是紛紛避讓。
街道旁的一家銀樓內,王夫人與王嬋娟母女二人站在窗口,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看見了嗎,這才是世家勛貴應有的尊榮,才是我們王家本該得到的一切,可惜,我們偏居晉陽,居然被衛家撿去了這個便宜。”
王夫人收回了目光,緩緩說道。
站在她身后的少女的眼神卻一直追著那華麗的馬車遠去,直到那象征著榮耀的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是啊,這些,本該是王家的。
整個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王太后,出自王家,是她的親姑姑,受盡皇家寵愛,將進宮當成回家一般隨意的那個人,本該是她才對啊。
“所以,你想好了到底該如何做了嗎?”
王夫人久久聽不到回音,轉過身來看著自己如蓓蕾一般含苞待放的女兒。
王嬋娟目光堅定地點頭:
“女兒想好了,我一定會留在長安,在姑母膝下承歡盡孝,拿回我們王家本該得到的一切。”
王夫人挑了挑細長的眉毛:
“你所謂的留在長安,是指……那個父母雙亡的柱國公世子?”
王嬋娟愕然抬頭:
“您難道不是……”
“原本,我也只想為你找一個稱心如意的歸宿,讓你比衛襄過得更好。可是這些日子我又想了想……”
王夫人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疼惜,可是很快就重新變得決然。
她眼底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你是王家的嫡女,你的一生,不該就這么白白浪費。那個世子,身份不夠,遠遠不夠。我們王家既然已經出了一位太后娘娘,為何不能再出一位皇后?衛錦是皇上的表妹,你又何嘗不是皇上嫡親的表妹?”
王夫人抬起衣袖,指向衛國公府馬車走過的那條路:
“所以,嬋娟,那里,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王嬋娟的目光再次望了過去。
那條路的盡頭,是大周的皇城。
那里有這世上最尊貴的人,有這世間所有人都渴求的權利和尊榮。
恍惚間,一張姿容絕世的臉從眼前掠過,那風華無限的朱紅色衣袍也漸行漸遠。
那驚鴻一瞥的驚艷,始終是無法與至高無上的尊榮匹敵的。
王嬋娟最終垂頭道:
“女兒明白了。”
皇后寢宮。
衛錦將宮人遣退,才從鳳座上走了下來,伸在衛襄臉上捻了捻,將芊芊玉指伸到衛襄面前:
“這是什么?”
衛襄瞧著自個兒姐姐指尖那細膩的粉末,臉色頓時僵硬了起來。
她干笑了兩聲,止住了自己裝模作樣的咳嗽聲:
“那什么,這,這香粉怎么如此劣質……”
“不是香粉劣質,是你這裝病的段太拙劣!”
衛錦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然后伸拉住了她的腕,大步向外走去:
“你也別裝了,咱們去說正事兒。”
衛襄原先準備上的撒嬌打滾全都沒使出來,一頭霧水地被姐姐半拽半拖地出了寢殿:
“姐,咱們去哪兒啊?去姨母那里嗎?”
“你給我閉嘴!”
殿外侍立的宮人紛紛垂頭行禮,衛錦回頭冷喝了一聲,衛襄也只好閉嘴,順從地跟上了衛錦的腳步。
反正這里是皇宮,姐姐也不能把她拉去賣了。
只是隨著越走腳下的道路越寬闊,衛襄越覺得不對,直到眼前出現“無極殿”三個大字,她才徹底慌了。
“姐,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我不想死啊!”
就算她再不怕皇帝姐夫,再仗著姨母和姐姐為非作歹,也不敢私自踏入皇帝處理政事的無極殿啊!
要是被那些大臣們知道了,彈劾父親的折子絕對能砸死她!
“先前你那樣膽大包天,如今才知道害怕?晚了!”
一身皇后袍服的衛錦明艷中帶著皇后的威嚴,面不該死地將衛襄拖了進去。
一邊兒守著的侍衛和宮人也像是瞎了一般,全體當做沒看見。
衛襄心都涼了半截兒,看來她被姐姐帶到這里來,怕也是有姐夫的默許在里面吧?
她有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
果然,進了門,衛錦似乎是熟門熟路地走到了偏殿一處書架前,伸放在書架旁的一處凸起前,使勁兒一擰。
隨著眼前墻壁上的一塊忽然移動,一處暗黑無光的所在,出現在姐妹二人面前。
面色冷厲的皇后毫不客氣地伸指著那一片黑暗,對自己的妹妹揚了揚下巴:
“進去!”
身后的光線很快消失,幽深黑暗的密室中,衛襄摸索著找到了火折子,點燃了很久沒有燃起的燈。
回過頭,就看見了姐姐臉上的嘲諷:
“看來你對這里很熟悉啊……那你跟我說說看,那天深夜,你到底是為了什么和太上皇起了爭執?還有三年前,你到底為什么非要去蓬萊?”
衛襄望著幽幽跳動的燈焰,長長地嘆了口氣:
“姐,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再問呢?”
“過去了?”衛錦冷笑:“只要太上皇活著一天,只要你還一心想著回蓬萊,這件事就不可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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