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就要變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就要變了吧?
“什么重生?”
燈火下,面容絕美的男子一臉茫然,似乎對這兩個字完全陌生。
并且理解不了這個意思。
他無辜地睜著亮亮的眼睛,瞳仁里倒映出眼前少女犀利敏銳的眼睛。
衛襄的視線在尉遲嘉的臉上仔仔細細地逡巡了一遍。
這張臉還是那么好看,但她要看的,已經不是這個人能讓她心跳如擂鼓的眉眼。
她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可能,被人揭穿前世今生。
尉遲嘉卻忽然笑了出來。
眼前的少女小臉緊繃,一副稍有不對就要將他打死的模樣。
但他是不能讓她察覺出不對的,不然,那還不如他自己打死自己。
他眨眨眼睛,伸出手在衛襄如同紅蘋果一般的臉蛋上捏了捏:
“告訴我,什么是重生?”
“你是不是想死?”
衛襄被嚇了一跳,抬手打掉了尉遲嘉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惡狠狠地瞪著尉遲嘉,活脫脫就是炸毛的小花。
尉遲嘉收回手,眉眼間的笑意徹底盛開,如同一朵璀璨的花。
從前,遙遠的從前,被捏臉的人是他哎。
他不再撩撥已經炸毛的衛襄,身姿重新挺直,溫和道:
“襄襄,我不想死,但你問我這句話,我總要弄哦明白,下次你再問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下次再問的時候……
衛襄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轉過身疾步走到大殿門口,帶著寒意的夜風吹來,撲在臉上,她總算從憤怒中清醒了幾分。
下次?她這一次就這么問出口,已經是失心瘋了吧?
再也不能這么沖動了。
衛襄大口大口地吸氣,帶著寒意的空氣嗆進胸腔里,她終于逐漸冷靜下來。
今晚的當務之急,不是和身后這個人糾纏,而是睜大眼睛,好好地守著,看一看,前世這一晚的人,到底還會不會來。
前世,一切的不幸已經是因為這個人而起了,今生,不能再因為這個人有疏忽松懈了。
她將身后的燈火熱鬧全都拋下,走到大殿不遠處的山崖邊,朝著大海的方向坐了下來。
崖邊的山石冰涼,坐在其上的少女腿一晃一晃,眼睛卻僅僅盯著遠方蒼茫的海面。
只要今晚,扶桑的人不再出現,前世的劫難,就算是過去了一半吧?
都已經將他們的弟子扔下海了,應該不會來了吧?
夜越來越深,海風越來越猛烈,但少女明亮的眼睛卻越來越晶瑩透亮。
她轉過頭,身后站著的人還固執地沒有離去。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或許是因為今夜終將過去,她沒有再對他惡言相向。
而是揮了揮手:
“你回去吧,等養好了傷,就回長安去吧。”
她語氣誠摯,就像是一個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耐心講道理的大人:
“尉遲嘉,你回去好好做你的世子,等過幾年,你就會是長安城最年輕的國公爺了,多好,何必為了一副藥,跑來這么遠的地方,不劃算的。”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暗夜里聽起來,比白日更加悅耳。
她停了一下,再次許諾:
“你的病,我會問問師父,想想辦法,如果真的治不好……只要你不再出現在我眼前,我會將自己當成良藥,用我的血給你畫很多很多的符,好不好?我說話算話的。”
尉遲嘉垂眸,剛好對上少女亮晶晶的眼眸。
這是在跟他好好講道理啊,可惜這樣的道理……她居然還是以為,他只是為了活命。
她難道永遠都不能明白,這一世,如果再次失去她,他才是真的活不下去嗎?
暗夜中,長身玉立的男子往前邁了兩步,在少女的身旁坐下來。
絕世容顏在身后微弱的燈火照耀下散發著美玉一般的瑩瑩光澤,其上卻逐漸帶了冷冷的笑意。
“衛襄,你永遠都是這么自私,這么任性,這么只顧自己嗎?”
他語氣驀然凌厲,冷笑著指責:
“你把我當什么了?當成沒有心的山石草木嗎?你當初說喜歡就喜歡,如今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當初是你先糾纏我的,現在就能當一件衣服一樣,穿過就能隨手丟棄?”
他長長的眉毛像是利劍一般揚起,怒氣沖沖地喊著:
“你休想!”
“我告訴你,你當初毀了我名聲,耽誤了我說親的最好時機,如今你就要負責!”
他似乎時越說越激動,霍然抬手,指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山崖:
“想就這么三言兩語將我打發了,你想得美!想要我走,行啊,把我從這里推下去,一了百了!”
從來都是冷著臉,溫和從容的男子,像是陡然間變成了街頭的無賴,吵吵嚷嚷。
衛襄目瞪口呆。
到底是她記錯了,還是從前她認識的,了解的那個尉遲嘉,是假的?
夜風吹得更猛烈了,衛襄終于反應過來,她從崖邊跳了起來。
“呸,你才是想得美!你以為這什么地方?這是長安城你們柱國公府啊?你想來就來,想留就留啊?你等著,明兒我就讓我師父送你滾回千里之外!”
衛襄惡狠狠地罵完,轉身回了大殿。
踏進大殿,哐當一聲關上大殿的門,衛襄對著滿大殿殘余的燈火和狼藉的杯盤碗盞,彎起唇角笑了笑,又忽然跪倒在地,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子時已過,子時已過!
扶桑的人,沒有出現。
是不是,一切就要變了?
就要變了吧?
所以被她丟在崖邊的那個男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難道他執拗跟來,難道他一心利用,難道他撒潑打滾,自己就能如他所愿了?
不不不。
她這輩子是來逆天改命的,若是連這個都改不了,那多可笑。
蓬萊呢,她前世今生引以為傲的蓬萊呢,可不是任凡人撒野的地方。
衛襄望著大殿上方的天尊神像,緩緩磕了個頭。
蓬萊閣后山,弟子們居住的地方早已寂然無燈火。
只有一個瘦高的人影從屋宇樓臺中悄然而過,遁入夜色中。
沒多久,遠在另一個山頭的萊蕪閣燈火重燃。
“師叔,什么是重生?”
明亮的燈火下,露出的,露出的瘦削少年,正是祁連。
坐在書案前的中年男人眉頭蹙起: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