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生存攻略

第一百四十章 哪一種情誼

第一百四十章哪一種情誼

第一百四十章哪一種情誼

程無心尚未跳下飛劍,懷里的胖團子就“嗖”地一下跳了下去,對著已經恢復平靜的溪流開始大喊:

“衛襄!你一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已經圍攏過來的蓬萊弟子們知道,胖胖大人這是又開始施展自己的超能力了。

只是這種出口成真,禍福得證的能力能不能對它的主人管用,那就不知道了。

程無心正要勸說胖胖先走開,讓大家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就覺得眼角一花。

“有人跳下去了!”有弟子的驚呼聲傳來。

剛剛趕到的德山老頭對這種添亂的行為憤怒異常:

“誰?”

“好像,好像是那個大周來的尉遲世子……”

有弟子小聲地說道。

程無心連忙看向蕩起一陣巨大漣漪的溪面,溪面上卻已經空無一物,只有漸漸消散的水聲昭示著剛剛真的有人跳了下去。

真的,就這么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也什么都不想地跳下去了……

一種難言的震驚隨著水波,一層一層地在程無心心底蕩漾開。

小師妹曾經說,她喜歡的人并不喜歡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而如今這個人能夠毫不猶豫地為了小師妹跳下冰冷的河水中,小師妹卻不能親眼看見。

那么,等她平安歸來,自己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她,她一定會很開心。

程無心再無遲疑地走上前,開始安排入水搜尋和沿途搜尋的事情。

溪流之上的河岸,漸漸開始喧鬧,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水流里,又開始濺起一陣一陣的水花。

而冰面之下,潺潺流動的暗涌,早已遠去。

初春的冰河已經消融,但河水依舊冰冷徹骨。

即使有海螺開啟的結界可以保證自己不被淹死凍死,但衛襄依舊覺得水流隨時可能將她滅頂。

她追下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個黑影拖著一個女子遠去,她竭力追了上來,卻在這暗沉的水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回想起那片在水中如同一朵水蓮花一般漾開的裙角,衛襄隱約記得那好像是云舒的衣服。

那個人,是將云舒師妹擄走了!

想明白這一點,衛襄再也不敢停歇,繼續吃力地在河水中劃動手腳,游了沒多遠,向后劃動的手就碰到了一片衣角。

黑沉沉的水底,她看不清那人是誰,本能地倒退,然后一腳踹了過去!

“小師妹!”

看不清的暗處傳來一聲痛呼,正是賀蘭辰。

賀蘭辰捂著被衛襄提到的胸口,將手中的符紙向前扔去:

“小師妹,是我!”

扔出去的尋仙符即使在水中,也能迸發出耀眼的火花,衛襄終于得以看清楚,跟在她身后的人是賀蘭辰。

“賀蘭師兄!”

衛襄精神大振,冒著被嗆死的危險脫口喊道:

“云舒師妹被擄走了,我找不到那人了!”

“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嗎?”賀蘭辰聲音平穩,跟了上來跟衛襄并肩而行。

衛襄艱難地揮揮手:

“看不清楚……師兄小心!”

話音未落,她身側又是一條黑影竄了出來。

“衛襄!”

賀蘭辰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句,衛襄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仿佛被什么拖著向著更暗沉的水底跌去。

“小師妹!”

賀蘭辰咬緊牙關,遏制住了心底滔天的驚怒,快速跟了過去,無聲的打斗在水底迅速掀起。

冷,好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人一腳踹在后腦勺的衛襄才悠悠轉醒。

眼前仿佛有好多顆星星在晃啊晃,晃得她眼花繚亂。

衛襄抬手捂住了眼睛,才漸漸想起之前發生了什么——

她去后山烤兔子,發現溪水中有異動,然后追了上去,發現云舒師妹被人擄走,然后遇見賀蘭師兄,再然后被偷襲……

所以,此刻這是得救了還是被打死了?

衛襄挪開雙手,很快又重新遮住了——

眼前倒是不冒金星了,但是一道更強烈的金芒在眼前閃過,她兩只眼睛都快要被閃瞎了!

不過這么一動,她倒是能感覺得出來,她還是很悲催地泡在水里,身子底下并不是什么高床軟枕,而是一塊冰冷堅硬的大石頭。

這還是在水底,只不過不再是那樣黑漆漆的了。

衛襄再度舉起手掌,小心地遮住水底穿過的金芒,環視四周。

此刻她已經能看得清周圍的淤泥和石頭,還能看清被放在她身邊,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云舒師妹。

而遠處金芒最盛的地方,似乎有三條人影在打斗。

這金芒就是從那個她最熟悉的身影間發出的,如同劈開黑暗的利劍,將其中一個黑影逼得一點點退卻——

那是,那是尉遲嘉啊!

衛襄捂住自己不由得張開的雙唇,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驚訝和憤怒。

這個坑貨,不知道他自己受點傷就跟要死了一樣嗎?跑來送什么死?

衛襄動了動,撐著身子從石頭上坐起來,準備過去幫忙,衣角卻被人拽住了。

“我害怕……”

衛襄回過頭,發現扯住她衣角的正是看起來奄奄一息的云舒,一雙眼睛在金芒的照映下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她什么時候醒的?

衛襄愣了一下,心底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涌上來,但還是回轉身重新回到了云舒的身邊。

這個可憐的師妹,入門不久,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大概是被嚇壞了。

“別怕,我在。”

衛襄一邊安慰云舒,一邊快速將她全身檢查了一遍,發現她除了身上有幾道傷痕以外,并沒有別的傷處。

衛襄放了心,雙手拍了拍云舒的肩膀:

“云師妹別害怕,我和賀蘭師兄都來救你了,沒事了!現在,你先在這里休息,我去幫他們!”

云舒卻打了個寒顫,將衛襄的衣角抓得更緊了,幾乎要哭出來:

“衛師姐,我好怕,也好疼,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敢一個人待在這水里,我會被淹死的!”

“不會的,蕪青師叔給你的護身法器帶有保命的結界,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和在水面上是一樣的?你先松開手讓我去幫賀蘭師兄,絕不能讓那個抓你的壞人跑了!”衛襄耐著性子哄勸。

云舒聽了衛襄的話,卻似乎更害怕了,松開了她的衣角,雙手直接將衛襄死死抱住,整個人掙扎著喊叫哭泣起來:

“不,你不要走!我怕!”

“云師妹,你別喊!”

她這樣哭喊大叫,賀蘭師兄和尉遲嘉聽到了一定會分心的!

衛襄急忙去掩云舒的口,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賀蘭辰和尉遲嘉聽見女孩子的哭喊聲,都下意識地朝這邊看了一眼,那道與他們纏斗許久的黑影終于抓到了空隙,手中的利刃狠狠向著尉遲嘉的手臂劃去。

金芒在匕首山反射出一道亮光,隨后一陣血花在水中爆開。

尉遲嘉手臂一痛,手中的長劍也偏了方向,那黑影終于在兩人的聯手相逼下得以喘息,立刻沖出包圍,又向著衛襄這個方向沖來!

“蠢貨!”

衛襄已經目睹了這頃刻間的變故,她低咒一聲,不管不顧地掰開了云舒緊緊抱著她的雙手,利索地抽出腰間之前剝兔子皮的匕首,直直迎著那個黑影而去。

倉皇逃竄的黑影本想著這個方向是兩個受了傷的女子,逃脫應該更容易,但剛剛得了喘息之機的他尚未來得及欣喜,就驀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

黑暗中,無聲地出現了一張蒼白的少女面孔,很漂亮,但沒什么表情。

很顯然,刺進他腹部的那把匕首,正是握在這個少女手中。

而那只手甚至又將已經刺入血肉中的利刃冷靜地絞了一圈。

真特么狠毒啊!

黑影心底浮起這樣一個念頭,很快昏了過去。

蓬萊后山的溪流邊,明燈匯聚,蓬萊上下在河水中,河岸上搜尋著。

韓知非哭喪著臉跟在祁連身后奔走,手中還牢牢攥著一袋子烤好的兔子。

程無心見了,不禁皺眉:

“三師弟,你手里拿的什么?”

“烤兔子……”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不趕緊幫著找人,居然還在想著吃?韓知非你,你真是……就算你跟小師妹不和,這個時候也該放放了!”

程無心怒其不爭地斥責道。

“不是……這是小師妹說要分給大家的,我不能丟……”

韓知非低低地辯解,帶著顯而易見的難過。

他承認,他平時總是跟小師妹過不去,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恨不得對方去死。

可這會兒小師妹真的不見了,生死未卜,他發現他心里是真難過。

程無心也愣住了。

烤兔子……她知道小師妹這個時候出事,肯定跟她半夜跑出去野脫不了關系,但她也沒想到小師妹這次烤兔子居然還惦記著他們。

程無心心里也有些發堵,嘆了口氣:

“那你先背著吧,繼續找!”

一行人沿著河岸繼續搜尋,一直找出了幾里路,水里才嘩啦一聲跳出了一個人:

“找到了,小師妹找到了!”

正是跳下水去找人的沈良夜,他頂著滿頭的水珠,大喊著揮手。

人群又全都嘩然涌了過去。

衛襄在大家的幫助下,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岸,又伸手將哆嗦得不成樣子的云舒拖了上去,這才一屁股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愣愣地看著在她們之后上岸的賀蘭辰和尉遲嘉。

或許是因為有法器護持,賀蘭辰的衣衫和衛襄一樣,并沒有完全濕透,但是尉遲嘉,卻是全身上下在淌水。

他原本挽著的發髻也散開了,黑發一縷一縷地散落在肩頭,本來翩然的衣衫也緊緊貼在他身上,露出他修長結實的線條,水滴順著他光潔如玉的下頜墜落,雖然形容狼狽,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原本覺得這人瘦的可憐,沒想到還挺結實啊。

衛襄愣愣地看著他,腦子里胡亂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然后就發現那雙如墨一般的雙眸已經朝著她直直盯了過來。

而且這眼神……

不是前世的淡漠無波,也不是今生的笑意盈盈,而是帶著幾分冷厲的憤怒,像是有兩團黑色的火焰在他的眸底燃燒起來,灼灼發亮,卻讓人從心底里害怕。

衛襄直覺不妙,轉身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尉遲嘉三兩步跨過來,一把抓住她按進自己懷里,雙臂緊緊地從后面將她箍住,幾乎要將她勒到窒息:

“衛襄!你一個人到底在亂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把人嚇死?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嚇死你才高興!你以為你是誰,你逞什么能!”

“放開,你放開我!救命,救命啊!”

衛襄被尉遲嘉從身后勒住脖子,差點兒覺得自己要被勒死了,死命地掙扎。

但是剛剛還熱心打撈她上岸的蓬萊弟子們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都只是沉默地圍觀一瞬,然后各人該干嘛干嘛去了。

沒辦法,小師妹這就是欠揍,要不是打了小師妹的后果比較嚴重,他們都想親自上去動手呢。

還好這位尉遲世子先動手了,雖然沒揍她,但讓她長長記性也是好的。

可憐的衛襄百般掙扎無果,最后干脆也自暴自棄,憤怒地低頭,在尉遲嘉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尉遲嘉你是不是瘋了?我就算是死了,又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少給老娘犯病!”

就算是死了,又跟他有什么關系?

這話像是一根利箭,穿胸而過,無可言狀的悲哀從尉遲嘉心口蔓延而出。

他眼中有滾滾熱淚滴落在懷中少女的臉上,脖頸上。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他哽咽著說。

夜風寒涼,從林間而來,程無心望著滿臉憤怒的小師妹和那個抱著她淚如雨下的男子,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

錯過的事情想要重來,談何容易啊。

“我們回去稟告師父吧。”

程無心轉頭跟沈良夜說道。

沈良夜點點頭,抓起地上被捆成粽子一般的男子,跟著程無心走了。

走了兩步,程無心又轉頭看著沈良夜。

“如果有一天,是我掉進了河里,你會什么都不想地跳進去救我嗎?”

沈良夜的神情僵了一瞬,點頭笑道:

“當然會——我們是同門嘛,你看,小師妹掉了下去,賀蘭師弟不也是想都沒想地跟著她跳下去了嗎?”

這意思,是想說,能生死不計地相救,不一定要是男女之情,也可能是同門之誼嗎?

程無心心底微涼,微笑著轉頭:

“嗯,那就好。”

昨夜無心愛良夜,愛什么啊。

她覺得,自己大概需要改個名字。

至于賀蘭師弟對小師妹又是哪一種情誼,那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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