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提醒
第一百四十三章提醒
“能,我能平安回來!”
衛襄不假思索地答道。
因為,她了解語凝海的風向,了解語凝海的海浪,甚至有可能包括那個新出現的漩渦中隱藏的秘密。
整個蓬萊之內,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
德山老頭眉梢翹了翹:
“你就這么肯定……難道你去過?”
去過……去過還是沒去過?
對衛襄來說,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之前她寧可自己辛辛苦苦爭取師父的首肯,然后名正言順地去語凝海,就是因為不知道要怎么跟師父解釋她去過語凝海這件事。
她總不能直接跟師父說,師父,我上輩子去過語凝海吧?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看不到憑實力去語凝海的希望了。
如果,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不是,她還有一線機會?
這個念頭一起,就徹底剎不住了。
衛襄思考了短短一瞬,就誠懇地朝著師父點頭,并且帶著幾分怕被師父責罵的惶恐不安:
“師父,弟子跟您說件事兒,您可別生氣……”
這樣欲言又止,惶惶不安的德行,讓德山老頭很快在心里有了結論,自己這小徒弟,怕是又闖什么禍了吧?
他眉毛立刻就豎了起來:
“你說!”
衛襄戰戰兢兢地“坦白”:
“其實,其實弟子年前回家探親,根本就沒在家中待那么久,弟子回去的時候,偷偷去過一趟語凝海……”
“什么?你真的去過?你私自去那里干什么?不要命了?!”
雖然從小徒弟的態度里有所猜測,此時親耳聽見這句話,仍舊驚怒交加,從椅子上彈起來就敲了衛襄一個腦殼。
“疼,疼!師父饒命!”
衛襄夸張地大叫著,轉身就跑,然后抱著頭在遠處偷偷地看著德山老頭,一副可憐兮兮害怕挨揍的模樣:
“弟子是聽說語凝海有一種很厲害的妖獸,哭的時候掉下來的眼淚能化成珍珠,我就想去看看什么妖獸居然會哭……當然,弟子沒看到,有點兒可惜,不過師父,我這不是活著回來了嘛?”
“你!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德山老頭一聽這話,更是暴跳如雷:
“蠢透了你,什么妖獸,那是鮫人,南海才有的鮫人!咱們東海根本沒有這玩意兒!當初你師叔將《四海異聞》的時候,你到底是睡著了還是給我聽到狗肚子里去了?”
“師父息怒,息怒,弟子就是那會兒太瞌睡了,沒仔細聽,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衛襄扒著大殿的柱子,時刻防備師父沖過來揍自己,但還是不死心地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德山老頭:
“師父,那你看,我都平平安安在語凝海晃一圈兒了,您就讓我去吧,成不?至少,我能給師兄師姐們帶個路啊!”
“滾滾滾,少跟我討價還價,滾去上早課!再敢私自外出,小心我打斷你的腿把你扔回大周去!”
德山老頭氣得胡子都要冒煙兒了——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在蓬萊胡作非為也就罷了,居然去語凝海晃!
要是真丟了她這條小命……自己,自己如何有顏面去見師兄?
他到底是造了幾輩子的孽,當初收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在自己門下?!
德山老頭又是生氣,又是哀傷,一個人頹然坐回了椅子上,深深嘆息。
衛襄卻像是沒心沒肺一般,嘻嘻一笑,跟德山老頭拱拱手:
“謹遵師命!”
“滾!”德山老頭再次怒吼。
衛襄就麻溜兒地滾出了大殿之外。
然后忍不住站在廊檐下哈哈笑了幾聲。
師父生氣歸生氣,罵人歸罵人,但他肯定也是信了的,不然不能氣成這樣。
嗯,師父生氣也是出于愛護她心切,罵就罵了。
衛襄對師父的責罵是半點兒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有胖胖在手,又去過語凝海一次,這次如果師父還不考慮讓她去,那簡直是天理不容啊。
嗯,搞定。
衛襄得意地邁開步子,晃晃悠悠地去往上早課的懸崖邊。
要說蓬萊仙長們傳道受業的敬業程度,和蓬萊弟子們的刻苦程度,那在整個東海,都是數一數二的,這不,昨夜發生那么大的事情,今兒早上的早課也是一點兒不耽誤。
衛襄到懸崖邊上之后,才發現大部分弟子已經到了,就她遲到了。
衛襄面不改色接收了一波神色各異的目光,還心情愉快地沖著大家點點頭,才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
因為體諒昨夜蕪青師妹傷了心,今日的早課就由萊蕪代替。
萊蕪擅長的是占卜八卦與制符之道,雖然講起課來,也是娓娓動聽,條理清晰。
但對于衛襄這樣落下課程太多的學渣來說,聽五行八卦跟聽天書差不多,反正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她聽了沒多大會兒,就又開始走神兒了。
衛襄百無聊賴地左右看看,發現韓知非在瞅著她,擠眉弄眼地笑,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好在衛襄忍住了沒當場過去收拾他。
到底這是萊蕪師叔的早課,既然決定要洗心革面,衛襄就不想像從前那樣鬧得人厭狗嫌的。
且忍忍,等早課結束再算賬。
衛襄給了他一個你小子又要找死,且給我等著的眼神,就扭過頭去看程無心了。
程無心說過,她要做一個學霸,事實證明,她也確實做到了。
此時的學霸程無心正在格外專心地聽萊蕪講課。
要是以往,衛襄對這樣的大師姐是充滿了崇拜敬慕的,也絕對不會去打擾程無心的一心向學。
可今日——
想想昨晚上因為大師姐不打招呼就和尉遲嘉換了屋子,衛襄就氣不過。
她伸手戳了戳程無心挺得筆直的水蛇腰:
“大師姐,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你得償所愿把人都吃干抹凈了,還跟我要什么解釋?”
程無心仿佛很驚訝地轉過頭來,理直氣壯沒有半點心虛:
“小師妹,你可得記著,我這都是為了你啊!是你說過你喜歡尉遲嘉,得不到他你就會死,我這不是挽救你的性命嗎?”
我去,真是一提從前就得死啊!
衛襄聽程無心這么說,有點兒激動了,一把抓住了程無心的手臂,再次強調自己如今的立場:
“可是大師姐,這次回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他了,真的不喜歡他了,你這樣,對得起我嗎?大師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程無心笑呵呵:“不但不痛,還美滋滋的!我看得出來,小師妹你還是喜歡尉遲嘉的,別口是心非了啊,乖!”
乖?她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個字!
衛襄扯住了程無心的袖子:
“大師姐,求求你,跟他換回來吧,或者,干脆趕他走好不好?他這么沒名沒分地待在咱們蓬萊算怎么回事?”
程無心卻豎起了食指放在唇邊,建議小師妹趕快噤聲:
“噓!別說話了,你看,萊蕪師叔看著你呢!”
衛襄心中頓生一種涼涼之感,緩緩地抬起頭,果然就看見萊蕪師叔正陰沉著臉瞪著她。
衛襄只好撒了手,正襟危坐地重新坐好。
但萊蕪可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她,厲聲喝道:
“衛襄!你無心向學也就罷了,居然還影響別人聽課,你起來站懸崖邊去!”
哼,明明兩個人在說話,偏偏只訓斥她一個人,這就是學渣和學霸的差別待遇嗎?
萊蕪師叔真偏心!衛襄在心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兒,那點兒洗心革面的決心頓時打消了一大半。
不過她理智尚存,沒有像從前那樣當場跟萊蕪叫板,而是乖乖起身走到懸崖邊站好。
不讓她聽課剛好,反正她也聽不進去,正好站在懸崖邊兒上,一邊看日出,一邊再想想要去語凝海,還需要準備哪些東西。
晨風緩緩拂過,等到太陽徹底躍出了海面,在平靜的東海之上鋪滿金粼之后,蓬萊弟子的早課終于結束了。
萊蕪前腳走,韓知非后腳就蹦了過來,手里還端著杯水,依舊笑得賤兮兮的:
“小師妹,昨晚,可是遂心適意,得償所愿了?辛苦辛苦,來來來,喝杯水潤潤嗓子!”
這話,還有這笑容,無一不透露著“猥瑣曖昧”四個字,直戳衛襄的心肝脾肺腎。
衛襄看都沒看就將杯子接過來,手一揚扣在了韓知非頭上:
“韓知非你是不是欠揍?你喜歡的話,咱倆換換屋子,你干不干?”
韓知非捂著濕噠噠的頭發,眼神里透露著委屈:
“小師妹,我這不是為你高興嘛,你干嘛這么對我?”
“誰讓你多嘴多舌!”
衛襄見慣了天生反骨,就喜歡跟她對著干的韓知非,此時再度感受到韓知非的委屈巴巴,心里居然有點兒覺得對不住這家伙。
她扔了條帕子在韓知非頭上:
“以后閉緊你的嘴巴,咱們還是好兄妹,不然,呵呵!”
韓知非被衛襄這“呵呵”二字呵呵得有點兒心驚膽顫,他連忙撈著帕子,一邊擦頭發一邊跑遠了。
不過他看了看手里的帕子,琢磨了一下,又傻呵呵地笑了。
衛襄昨天還分給他烤兔子吃,今天雖然把水扣他頭上了,但還給他帕子讓他擦,這么說,不會再讓胖胖大人來折磨他了吧?
其他人原本也要過去跟衛襄嬉鬧上幾句的,但一看韓知非的悲慘遭遇,都紛紛散開,自動退避三舍。
誰說這家伙聽話了一回就懂事了?
不還是喜怒無常嗎?怕了怕了,還是敬而遠之吧。
程無心則是怕被衛襄再次抓著質問,早就抬腳走人了,只有賀蘭辰膽子最大,站在衛襄身邊動也沒動。
等人都漸漸走遠了,他才笑道:
“多謝小師妹昨夜烤的兔子,十分美味。”
說起烤兔子,衛襄的臉上就有了笑容:
“不用謝我,也有你的功勞。最主要的,是亂成那樣,韓知非居然還能守住我們的烤兔子沒丟棄,實在是不容易。”
“嗯,韓師弟如今還是不錯的,你也不要太過于欺負他了。”
賀蘭辰好言相勸了一句,才又意味深長地道:
“不過,你以后要是再烤了兔子,分的時候也要長點兒心眼,不要給了不該給的人,白瞎了你的一片好心。”
“這……”衛襄一腦門兒的官司,看著賀蘭辰,迷迷茫茫:“還請賀蘭師兄明示,到底是誰,糟蹋了我的好心?”
賀蘭辰既然敢說這話,自然也是沒打算遮掩的,他朝著遠處正朝著衛襄走過來的窈窕少女揚了揚下巴:
“吶,就那個。”
衛襄順著賀蘭辰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云舒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衛師姐!你沒事吧?”
云舒似乎特別擔心衛襄,直接走到衛襄面前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臂。
衛襄被她猛然來了這么一下,手臂都覺得微微發痛,她連忙掙開了,皺眉道:
“云師妹昨晚也受了傷,今日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我,我是惦記著還沒有親自向衛師姐道謝,就想著過來跟衛師姐親口說聲謝謝。”
云舒語氣誠懇道,暗暗瞥向賀蘭辰的眼神卻是充滿了不安。
跟衛襄道謝,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可跟衛襄直接撕破臉的后果,也是她無法承擔的。
她原本要直接離去的,卻沒想到賀蘭辰居然來找衛襄說話。
萬一他說了什么……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賀蘭辰自然是一眼看穿了云舒的小心思,他也不再多說,朝衛襄笑了笑就轉身走了。
該說的他已經說了,衛襄雖然偶爾有點兒蠢,但這個意思,她應該能領會。
的確,衛襄并沒有辜負賀蘭辰的期望,雖然賀蘭辰沒說得太明白,但她也大概明白了賀蘭辰的意思。
云師妹大概是又在背地里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過衛襄也學會了給自己戴一張假面具,總不能前腳賀蘭師兄好心地提醒了她,后腳她就跟云舒翻臉,變相出賣賀蘭師兄吧?
衛襄笑容親切地挽起了云舒的手,十分謙虛和藹地道:
“云師妹真是客氣了,大家都是同門,既然發現不對,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觀的,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衛襄這樣的態度讓云舒終于松了一口氣。
以衛襄的脾氣,要是知道了什么,立刻就能鬧起來,這會兒還能這么和藹地說話,應該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云舒的笑容也重新鎮定下來,又與衛襄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去。
等到云舒走遠,衛襄的笑容才漸漸消失不見。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云舒,是南離國人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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