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衛襄好不容易搞明白“以靈力為索”是個什么意思的時候,她終于想起來自己對那位口出狂言的新弟子做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這樣做有錯嗎?
衛襄不服氣的辯解道:
“師父,我跟你說這事兒可不能單單怪我,您知不知道那個可惡的家伙在說什么?他說白翼師兄長得怪里怪氣像個妖怪!您說說,他這樣說話,我不揍他,我揍誰?”
德山老頭長嘆一聲,痛苦的捂住了額頭,蠢,真是蠢的沒邊兒了!
“我不是說你打架的事情,我是說你能將靈力化為實質的事情!”
德山老頭怒吼出聲,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這事兒要是放在其他弟子身上,早就欣喜若狂了好嗎?為什么自己這個蠢徒弟就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凡人,至少也要修行上百年,才能做到這一步?!
真是修為太低,見識太少,能活活把他這個師父給氣死!
衛襄這才后知后覺地覺出這件事的不尋常來——
對啊,能將體內的靈力化作實質展現出來,目前蓬萊只有三個人能做到呢,那自己這算是第四個?!
終于反應過來的衛襄,總算如德山老頭期望的那樣,露出了欣喜若狂——不,應該是得意洋洋的神色,高興又得意的樣子,活像一只抓到了老鼠的貓:
“師父師父,我是不是變厲害了?我出去溜達了這么一大圈,是不是長進了許多?”
“沒錯,你終于長進了。”
德山老頭也終于能露出正常的欣慰神色,表達一下自己對于徒弟長進的欣喜。
但是欣喜過后,就是莫名的擔心。
德山老頭站起來,感慨道:
“不過你這長進,只能說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運氣比其他人好些罷了——你先別驕傲,是禍是福尚且不知道呢!從現在開始,哪也不要去了,就在這兒呆著,等我回來!”
德山老頭說完就直接出門走了,把衛襄一個人撂在大殿里發呆。
尉遲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衛襄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光可鑒人的大殿地板上,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間十分落寞。
“怎么了?被師父訓斥了?”
尉遲嘉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低頭看著她問道。
衛襄搖搖頭,可憐巴巴中透露著委屈:
“剛才師父好像是要夸我的,可他又莫名其妙將我訓了一通——他明明說我長進了的,可又好像我的長進是偷來的一般,我根本都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
在蓬萊,尉遲嘉很少見衛襄露出這樣委屈的神色,眼看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襄襄這是傷心了啊。
尉遲嘉能感知到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心口也跟著鈍鈍地痛了起來,溫柔地伸手將衛襄攬在了懷里,安慰她:
“師父肯定是想夸你的,但畢竟咱們跑出去這么遠,你又忽然長進這么快,他有所擔心也算平常,并非說你哪里不好。”
尉遲嘉不安慰還好,這么一安慰,衛襄更委屈了:
“可我干什么了?我什么都沒干啊,師父他也不問問我,他就這樣……他這是懷疑我走了什么歪門邪道嗎?”
衛襄眼圈兒紅了又紅,實在是忍不住,眼淚如同決了堤一般往外冒,一頭撲在尉遲嘉懷里開始放聲大哭:
“從前我不好好修行的時候,師父說我應該好好上進,現在好不容易長進了,他也不夸我,還這樣訓我……嗚嗚嗚,我好傷心,我太傷心了……”
蕪青峰,德山老頭揮揮手,將眼前衛襄痛哭失聲的這一幕幻影抹去,忍不住頭痛:
“我說她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沒說啊,她哭成這樣是鬧哪樣?活脫脫顯得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欺負了她一般!”
“可是師兄你那樣說她,不就是懷疑她長進這么快是走了什么歪門邪道嗎?她哭得這么傷心也是有道理的。”
一身青衣的蕪青坐在一旁,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看德山老頭的笑話,又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聲。
唯有一旁的萊蕪對于衛襄這般痛哭毫無半分同情之意,冷漠地皺眉反問:
“怎么,難道師兄懷疑她還懷疑錯了不成?蓬萊這么多弟子中,就數她修煉最懶散,聽課最敷衍,如果不是運氣,她如何能比別人更早契約鎮魂獸,如何就能做到化靈力為實質了?而她這運氣,誰敢保證一定就沒毛病?”
“這……”
被萊蕪這么冷冷地一番提醒,德山老頭剛剛對小徒弟生出來的那點兒愧疚和憐惜頓時也無影無蹤了。
是啊,小徒弟哭得可憐是真,可她向來不學無術也是真。
啥本事都沒有,輕而易舉幾句話就為自己忽悠了一只鎮魂獸,出去跑了一圈回來就修為突飛猛進,這事兒說出去誰信?
德山老頭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見德山老頭垂著頭不說話,萊蕪還以為師兄又要包庇衛襄了,神情更嚴肅了,語氣也重了許多:
“我知道師兄向來偏愛衛襄,但是如今這件事,師兄是絕對不能隨便夸她的,應該細細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如今蓬萊新弟子眾多,對于這些新弟子來說,衛襄可謂是大名鼎鼎,如果師兄對于衛襄太過褒獎,那豈不是告訴這些新弟子,修仙不必刻苦,也不必認真,隨意胡鬧,只要運氣好即可?”
萊蕪這番話說完,德山老頭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無奈嘆道:
“師弟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活了這么多年,難道我就不知道為師的道理?”
萊蕪卻對德山老頭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很不滿意,垂了眸子,繼續進言:
“我并不敢質疑師兄的為師之道,我只是想提醒師兄,我們身為蓬萊師長,并非一人之師,而是百人之師。莫要為一人而廢了規矩,歪了風氣!”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現在只能將襄襄當做反面事例來講,絕對不能以她為榜樣來激勵別的弟子?”
德山老頭原本還覺得萊蕪說話有幾分道理,但是萊蕪這般咄咄逼人,讓他十分不痛快,直接反問道。
原本沒說什么的蕪青一看兩位師兄這架勢,眼看著就要吵起來,連忙站了起來,走過去站在他們兩人之間,出聲相勸:
“好了,襄襄長進了,這于我們蓬萊來說,歸根結底是好事,兩位師兄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爭吵,可否聽我一言?”
“你說!”
見師妹開口,德山老頭和萊蕪齊齊轉過頭來說道。
蕪青點點頭,很認真地分析道:
“我覺得吧,兩位師兄是不是對這件事的反應太激烈了?首先,襄襄出去歷練這許久,長進了,這是事實,不管我們心底有什么懷疑,都必須夸獎她,這是為人師該做的。”
“其次,襄襄本身就不是凡人,她的本體是語凝海的赤靈丹,是東海十三域海之領主之一,她就算比別人長進快些,又有什么值的大驚小怪的呢?如果我們不夸贊她,還要懷疑她,責問她,萬一她一個想不開真的走上歪路呢?”
“最后,最重要的一點,兩位師兄恐怕都忽略了——襄襄能有如今的長進,她并不是毫無付出。別的弟子或許比她刻苦認真,但是她也出游四海,顛沛流離地走出了自己的路,尤其是這次,她在北海九死一生,差點兒就要神魂俱亡,如果不是幻蝶贈與的冰魄安魂,尉遲嘉所帶的混元鼎護體,她現在還有命在?”
蕪青的聲音帶著女子特有的溫柔和緩,不疾不徐的一番話說下來,讓德山和萊蕪之間緊繃的氣氛也和緩了許多。
而蕪青逐條分析,讓人聽來的確很有道理,這次輪到萊蕪陷入沉思,不吭聲了。
德山老頭則是給了師妹一個贊賞的眼神。
他就說么,明明是他的弟子爭氣,為什么他不能夸?沒看襄襄都哭得那么傷心了嗎?
三人一陣僵持之后,萊蕪終于抬頭看了看德山老頭,又看了看蕪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道:
“罷了,你們兩個對我一個,我也說不過你們,不過說來說去,還是靠別人……衛襄這也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怎么就不算真本事了呢?”
蕪青含笑反駁道:
“幻蝶能贈她安魂的冰魄,是因為她曾經救助過幻蝶一族的尊者,尉遲嘉能對她死心塌地,是因為她曾經對尉遲嘉付出過全部的深情——凡事有因才有果,衛襄雖然性子頑劣了些,但她一顆赤子之心十分難得,這樣的本性,何嘗不是她的本事呢?”
萊蕪:……他還能說什么?
懷疑和凝重之色終于從萊蕪臉上褪去,萊蕪訕訕地打趣蕪青:
“我竟不知道,蕪青師妹何時有了這般伶俐的口齒。”
蕪青莞爾一笑:“我的口齒向來就伶俐得很,只是未曾與師兄較量過罷了。”
見師弟低頭,師妹說笑,德山老頭的一顆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轉身就走:
“這么說來,襄襄實在是無辜的很,我這就去好生安慰她幾句,莫要讓她灰心喪氣!”
“師兄!”萊蕪卻又叫住了德山老頭。
德山老頭不耐煩地回頭:
“又怎么了?你又想尋些什么事端來找襄襄的麻煩?”
萊蕪頓時被德山老頭這句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一開始,只是他一個人懷疑衛襄的嗎?師兄這過河拆橋也太快了!
不過該說的話他到底還是要說的。
萊蕪清了清嗓子,鄭重提醒:
“無論何時,師兄莫要忘了,我曾為衛襄和尉遲嘉兩人卜過一卦,他們二人皆是無命之人——這意味著,他們有可能踏上仙路,為我蓬萊成就一番輝煌,也有可能,墮入魔道,最后成為為禍世間的魔頭。是仙是魔,只在一念之間,還請師兄三思,慎重而待之。”
這一次德山老頭沒有反駁,略微沉吟了一番,才點點頭:
“此事我會銘記于心,多謝師弟提醒。”
萊蕪見他聽進去了,也就不再糾纏,微微躬身施禮,目送德山老頭離去。
不過等德山老頭心急火燎地趕回去的時候,發現想象中應該待在大殿中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徒弟,又沒影兒了!
在德山老頭的想象中,小徒弟應該是傷心欲絕,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的,但事實是,衛襄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趴在尉遲嘉懷里哭了一鼻子之后,就決定不等師父了。
“哼,師父居然懷疑我,我傷心了,我要走人啦!”
衛襄拽著尉遲嘉就從空無一人的大殿里溜了。
但她也沒能溜出去太遠,溜了沒幾步,就迎頭遇上了狐貍精。
狐貍精輕盈地跳上衛襄肩頭,焦急地在她耳邊吱吱:
“不好了小仙子,那個鮫人之王被扔到撫仙湖里去了,你再不去看看,神獸就要把他吃掉了!”
“扔到撫仙湖里了?那個缺德鬼干的好事兒?”
衛襄一聽,怒了,頓時也忘了要逃跑這回事,氣勢洶洶地直奔撫仙湖而去。
開玩笑,魚滄海不管怎么說都是她從南海帶過來的,她偶爾欺負欺負他也就算了,別的阿貓阿狗,憑什么也來欺負?
哼,要是被她知道是哪個新弟子干的好事兒,她一定要狠狠揍丫的一頓!
與此同時,干了缺德事兒的阿貓阿狗賀蘭辰,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然后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點點頭。
嗯,肯定是小師妹在罵他,絕對的!
撫仙湖中,原本平靜的湖面上此時升起了濃濃的大霧,將整個湖面籠罩,而陣陣怒吼聲,求饒聲,穿過濃霧,從湖面上傳了過來。
不用親眼看見,衛襄也能想象得出來,魚滄海被兇巴巴的撫仙神獸給蹂躪成什么樣兒了。
她下意識地抬手,一股靈力行云流水一般從她的手心里涌出,化作了宛如實質一般的利劍,劈開了她面前的重重迷霧:
“孽畜,放開我小弟!”
正被撫仙神獸巨大的爪子按在湖水里當球踢的魚滄海聞聲抬頭,眼睛里的眼淚都要化成鮫珠落下來了——
這個小祖宗,終于來了!
不過,重重迷霧中,絲絲縷縷穿過去,向著聲音來的方向涌過去的那些氣息,又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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