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來去太匆忙,衛襄也沒顧得上去跟師父師姐報備一聲,程無心還是無意中聽到幾個新弟子議論,才知道衛襄回來過,然后帶走了龍貓胖胖和狐貍精。
想想那只狐貍精前幾日還來找她,暗搓搓地表示想要給她做鎮魂獸,轉眼一看見舊主子,二話不說就跟著跑了,程無心也只得無奈笑笑。
不過這樣也好,小師妹還有心思回來帶走她的鎮魂獸和狐貍精,想來已經沒那么難過了。
只是,小師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如今關于小師妹的謠言,已經傳遍了東海,就算是把那個幕后黑手抓出來了,也沒有辦法逆轉這件事了,除非那幕后黑手能自己承認,一切都是造謠的。
但這怎么可能呢?造謠的人,很顯然就是恨透了小師妹,想要她碎尸萬段,尸骨不存。
一般來說,這在言情小說里,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啊,難道她穿來的這個世界的主角,已經自動轉換成了小師妹了嗎?
程無心走在山間,默默地思忖著這些問題,看起來就完全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沈良夜從遠處走來,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以為她是在擔心衛襄,就走到了近前安慰道:
“無心,不用為了小師妹擔心,現在那些人沒有人質在手,應該不敢再來找師妹的麻煩了,再說了,那日死傷的修仙者也頗多,那些心存不軌的人若是再想要對小師妹動手,應該也會掂量掂量。”
“我不是為她擔心……”程無心走到高處,指了指遠處山野間星星點點分布的幾個身穿藍色衣衫的新弟子:“我要擔心,也是為這些人擔心。”
“嗯?”沈良夜一時沒明白過來。
程無心又指了指天邊:
“那些人既然能把主意打到落塵的身上,就難免不會打到別人的身上,所以這些日子,我們一定要看好蓬萊的門戶,免得那些人再尋空子生事,萬一再將誰逮去威脅小師妹,你說小師妹該怎么辦?難道再舍一回命?”
“這……你說的有道理。”
沈良夜平日里雜事頗多,對于這件事也沒有想太多想,現在程無心這么一說,也算是提醒了他。
“我們去跟師父再說一下這件事情,最好是下令讓蓬萊弟子近段時間不要出山門,免得給人可趁之機。”
沈良夜說完,就放出飛劍,準備去蓬萊閣大殿找師父。
程無心卻站在原地不動。
沈良夜朝著程無心伸出手:“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程無心搖搖頭:“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你自己去吧。”
說完就轉身走開,直接御劍遠去了,沒給沈良夜任何挽留的機會。
沈良夜站在原地,神情黯淡了一瞬,才微微地嘆息了一聲,也御劍離開了。
雖然程無心現在對他的態度沒以前那么抗拒了,兩個人的關系也算是徹底捅破了窗戶紙,比從前親密了許多,可是,想要抱得美人歸,似乎還早。
看來,有時間他得去和尉遲嘉聊聊,彼此討教一番,要如何才能打破這種僵局,畢竟如今他們二人,也算得上難兄難弟了。
人明明就在他們身邊,但一日沒有娶進門,就一日不安心啊。
語凝海,白玉鼎中,可憐的胖胖被安排在了落塵的床頭,對著落塵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快醒來,快醒來……快醒醒,快醒醒……”
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胖胖自己有沒有念暈,在一邊聽著的狐貍精聽得都頭暈了。
狐貍精坐在一旁,捂著腦袋給了衛襄無數個鄙夷的眼神,極力用眼神替胖胖表達不滿。
衛襄對狐貍精這小眼神兒頗為不滿,揪著它出了白玉鼎,質問道:
“你這么看著我什么意思?這可不是我故意折騰胖胖,這是給胖胖一個表現的機會!”
“得了吧你,你就是你們人類傳說中的那什么齊宣王,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哎,也不對,你這是有事就拋棄胖胖,無事才想得起它來……哎,這么說也還是不對……”
狐貍精本想數落衛襄的,但是它到底是對人類的種種道理不精通,沒說兩句就把它自己給繞進去了。
這回輪到衛襄對狐貍精翻白眼兒了:
“我說你是不是傻?我這樣不是對胖胖最好了嗎?有危險的時候,我自己上,絕對不拿鎮魂獸頂缸,平平安安的時候,我就找它來,給它點事情做,免得它失落——拜托,你整個東海打聽打聽,有我這么仁義的主人嗎?”
“你要這么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哦……”
狐貍精被衛襄繞得暈暈乎乎,也就放棄了這個問題,八卦地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那你要是抓到了那個害你的幕后黑手,你有沒有想過怎么辦?我之前聽仙長們的意思,是要讓幕后黑手就地飛升呢!”
“就地飛升?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衛襄冷冷一笑,手指骨咔吧咔吧地響了兩聲:
“我得讓他活著,然后扔進石洞的幻境中,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好吧,狐貍精一聽,立刻閉嘴。
果然是人不同,各種的手段也不同,它想著要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小仙子卻只想著精神折磨。
然后狐貍精又暗搓搓地看了一眼如同隱形人一般跟著衛襄的尉遲嘉,默默為那個幕后黑手感到悲哀——
這人從頭到尾一個字沒說,一句意見都沒發表,但是,這才是個狠茬子,大魔王啊!
還是小仙子說什么他聽什么的大魔王。
誰落在他們手里能有個善終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敢于算計小仙子啊,真是勇氣可嘉。
三日后,狐貍精思索的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
白翼親自帶著搜集回來的消息來到了語凝海。
胖胖已經念了三天三夜的經,暫時還沒看出來什么效果,落塵還是靜靜地沉睡著,氣息全無,唯有心口微熱。
衛襄也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哀傷擔憂的情緒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難道胖胖的力量都沒有任何作用嗎?”
尉遲嘉在一旁安慰她:
“落塵傷得太重,又不像衛曦當時氣息尚存,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
“可落塵要一直是這個樣子,我,我心里也還是很難過。”衛襄特別傷感,也特別后悔:“我明知道自己總是會惹各種各樣的麻煩,重生以后我就該早點兒和他劃清界限……”
白翼進入白玉鼎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衛襄這副模樣,心口就莫名地揪了一下。
“小師妹,在想什么呢?”
白翼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過去,笑瞇瞇地開了口。
此時衛襄正縮在云朵們湊成的椅子上,尉遲嘉正坐在旁邊,將她半圈在懷里好言寬慰。
看見白翼忽然出現在眼前,衛襄略微尷尬,下意識地就伸手推了尉遲嘉一把。
尉遲嘉卻深深地盯著白翼看了一眼,非但沒有從衛襄身邊走開,反倒長臂一伸,徹底將衛襄圈在了懷里,這才沖著白翼笑了笑:
“白翼師兄怎么過來了?”
“尉遲嘉!”
衛襄總覺得尉遲嘉這個樣子有點兒不對,連忙又推了他一把,低聲抗議。
狐貍精也在旁邊目瞪口呆,玉樹臨風的大魔王居然能干出這種奇葩的事情——
哪有人秀恩愛秀到自己師兄面前的啊?不會臉紅的嗎?
但是尉遲嘉一點兒都沒臉紅,牢牢地圈著衛襄,揮揮手,給白翼也堆了一張椅子出來在他面前,云淡風輕地邀請:
“白師兄請坐。”
白翼低頭看了看那張椅子,一眼就看到了尉遲嘉這般云淡風輕之下的波濤洶涌。
小師妹大概還不知道,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如今就像是一只刺猬,誰敢靠近小師妹半步,他就要暗暗地張開所有的刺。
至于這份提防因何而起,他不知道,也不在意。
白翼施施然地在尉遲嘉幽深的目光里坐了下來,血紅色的眸子閃了閃,朝著衛襄看過去:
“我今日來,是要告訴小師妹,那個幕后黑手,找到了。”
“找到了?是誰要害我?”
衛襄這會兒也顧不得給尉遲嘉面子了,推開他,噌地一下就跳到了白翼面前。
“襄襄!”
尉遲嘉下頜的線條頓時緊繃,衣袖一擺,就跟過去握住了衛襄的手,將她拉回了自己身后。
“你干什么啊?”衛襄覺得尉遲嘉怪怪的,再次皺眉抗議。
白翼看著天真又傻乎乎的小師妹,再看看不自覺緊張的尉遲嘉,緩緩地露出一個挑釁的笑意:
“尉遲師弟這是怎么了?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和小師妹說話?”
“你有什么話,只管告訴我就可以。”尉遲嘉聲音越發冷了幾分。
白翼繼續笑笑,說道:
“也是,反正小師妹現在在你身邊,早就沒有一點點自主權了,什么都是你說了算——罷了,那我就直說了。這幾日我帶著人四處探查,根據多方證實,小師妹的血肉乃是長生不老藥的傳聞,最初是從扶桑故地傳出來的,據說是一個神秘的黑衣人散布出來的這條消息,到了后來,毗陵那邊也有民間道士傳言,東海有女,名衛襄,食之可長生不老……”
“天哪,這都什么狗屁傳言,還搞得跟真的一樣!”
衛襄聽得一陣惡寒,氣道:
“扶桑那人我知道,肯定是紀寧沒死,又出來興風作浪了!至于毗陵,會不會是,云舒?”
白翼點點頭:
“應該是她,畢竟她現在是毗陵的六皇子妃,還曾經在蓬萊門下,如果真的有意造謠,是比平常人更為便利。”
“哎,當初……”
衛襄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前世她和這個曾經的師妹并沒什么太深的交集,也無冤無仇的,但是這輩子,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對頭,云舒還要這樣致她于死地,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好在衛襄的情緒也就低落了一時,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反正她又不是閃閃發光的金子,也實在是做不到人人都喜歡,既然注定今生要做仇敵,現在感嘆也無用。
衛襄再次抬起頭看著白翼:
“那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嗎?”
“知道了。”
白翼點點頭:
“師父的意思,紀寧這邊,我們肯定要繼續追查到底,至于云舒那邊,師父打算直接向毗陵和南離施壓,讓他們管好自己的人。”
“這樣啊……不用給師父添麻煩了吧,這是我的仇,我來找他們報。”
衛襄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說道。
白翼微微皺眉:
“怎么?你不相信我們?”
“不是不相信師父和師兄們,我只是覺得自從我自長安回到蓬萊以后,是不斷的在給師父和師兄們惹麻煩——仙路漫漫,一直這樣耽誤師父和師兄們的修行,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衛襄揮揮手,原本籠罩在他們頭頂的云團逐一散開,露出頭頂的波光離合,她的神情里帶了深深的愧疚:
“修仙之路,猶如凡人求學,不進則退,上次萊蕪師叔也曾感嘆過,直到如今你們也都沒有找到自己的仙緣,我的確不能再耽誤你們的時間,讓你們在這種亂糟糟的糾紛里浪費時光和精力了。”
衛襄這番話說的很是誠摯,白翼愣了一會兒,忽而又笑了:
“小師妹要是這樣說,可真是想多了。我們雖然是仙門弟子,可也活在這個世間,并未能完全超脫于凡俗塵世之外,本來就要面對這些仙門之間的紛紛擾擾,多你這一樁事情也不算多。”
“可是……”
“可是這是襄襄的事情,理應由我來負責。”
衛襄還想說點什么,尉遲嘉就已經接過了話頭,對著白翼拱手行禮,以示感謝,說出來的話落在白翼耳中,聽著卻甚是刺耳:
“襄襄是我的未婚妻,將來也會成為我的妻子,我身為丈夫,保護好她乃是我的分內之事,怎敢一直勞煩師父和師兄門呢?”
妻子,丈夫。
這兩個對于白翼來說非常陌生的詞語,就這么猝不及防的扎進了白翼的心底,帶來一陣微微的刺痛。
是啊,他們二人,和程無心與沈良夜到底是不同的。
程無心與沈良夜已經徹底摒棄凡俗,身在仙門,但他們,卻還有著大周護國公主和柱國公的身份。
而他們之間的婚約,大周臣民,人人皆知。
白翼忽然間就心煩意亂,失去了和尉遲嘉爭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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