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干脆好事做到底,扶徐夢溪進去休息。
這兒是森林公園,遮掩物很多,靠近別墅的大樹后面,有光閃了一下,緊著一雙高跟鞋走出來,往上看,是一條連衣裙。
黃詩雅還沒走。
她用手指劃了兩下,退出相機,屏幕亮起來。
這會兒,別墅也亮了。
她低著頭,撥了一個記者朋友的號碼,“你想要大料嗎?”是徐夢溪不仁在先,那就休怪她不義。
大概三分鐘之后,通話結束。
黃詩雅看了眼別墅,把手握得很緊。
裴云說得對:當初她要是沒有離開徐夢溪,沒有不甘寂寞,那她現在就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后悔成了不甘,不甘成了憤懣,憤懣成了貪婪……
明知是錯,還是越走越遠。
手機有電話進來了。
她接起來,立馬換了一副嬌軟的腔調,“喂,王總啊。”
高跟鞋踩在草坪上沒有聲音。
“您在哪兒呢?”
“我在附近,現在就去找您。”
“好好好。”聲音遠了,隱隱約約,“馬上馬上。”
等回首時,她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別墅,一樓。
裴云實在扛不動了,便直接把徐夢溪撂在樓梯口。
她直起腰,活動活動肩胛骨。
酸的呦。
“徐老大,你是不是謊報體重了?”
“那是我十年前的。”
裴云,“……”
行吧,那也不算謊報。
最多沒有實時。
徐夢溪用手撐著樓梯,正想站起來,眼神不經意掠過旁邊的扶手,就一眼,他嚇得渾身一哆嗦。
蜘蛛!
“小黑!”
這里提一嘴,小黑是他養的蜥蜴。
裴云啊了一聲,困惑。
這時,扶手上的影子動了。
徐夢溪本能地往后退,用手摸到裴云小腿,立馬緊緊抱住。
“弄、弄走。”
“你說什么?”
他嘴巴在抖,聲音在顫,“快幫我把蜘蛛弄走。”
裴云這才聽清。
她低頭看了一下。
好家伙,才小米粒大小。
“米粒”朝這邊爬過來了。
徐夢溪把眼睛閉上,急聲催促,“幫幫忙吧!”
裴云動動手抓掉。
她波瀾不驚,“好了。”
徐夢溪沒松手,先睜開左眼,看了兩秒之后才把右眼睜開。
徐夢溪擦掉脖子后面的汗,心疼地抱住自己。
這樣坐著,像打架打輸了的小狗。
想欺負。
裴云看了眼自己的拳頭,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徐老大。”
“干嘛?”
裴云彎下腰,把右手伸過去。
“這是什么?”
裴云挑眉,“打開看看。”
徐夢溪遲疑片刻,最后沒忍住。
他出于好奇,“你松手。”
裴云手指一松,掌心的蜘蛛和他大眼瞪小眼。
動了。
它還動了!
徐夢溪一動不動,從頭涼到腳。
啊——
嗓門超大,氣息超長。
怪不得都說徐夢溪是“鐵肺”小達人。
裴云捂住耳朵,身體往后仰。
徐夢溪蹬了兩下腿,帶起一陣小旋風,連滾帶爬上了樓。
裴云好好吃驚。
她知道徐夢溪怕蜘蛛,但沒想到他怕成這樣。
啪的一聲,房門關上。
裴云把頭抬起來,然后低頭,她看著手里的蜘蛛,愁容滿面。
完了。
黑名單在向她招手。
雪后的天空綴滿星辰,耀光點點,清晰可見,像情人的眸,連旁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
路上的行人啊,都在歸途。
車內。
顧夜西兩只手環著溫想的腰,下巴擱她肩上,眼睛閉著,睫毛的影子很安靜。
“顧同學。”
等了兩三秒,他嗯一聲。
哭過之后,聲音啞啞的。
溫想摸他鬢邊的頭發,嗓音輕柔,“頭疼不疼?”
顧夜西搖頭。
溫想給他揉太陽穴,“你喝了多少?”
他說記不清了。
溫想用手指碰碰他的眼皮,溫溫柔柔的訓斥,“不是讓你少喝一點嗎?”
他一言不發。
司機在開車,“這是你男朋友吧。”
溫想點頭。
司機看一眼后視鏡,笑了,“很黏人。”
除此之外,話也挺少。
從上車到現在,就只顧抱著女朋友。
“嗯?”
“我在。”
司機看著前方,要收回剛才錯誤的判斷。
小伙子話還挺多的。
就是有點嘮叨。
不一會兒,閣樓到了。
溫想把紙幣留在座位上,攙著顧夜西下車,她很有禮貌,對司機說,“您慢走。”
司機點頭。
院中的狗看見主人,站起來搖尾巴。
月色輕盈,把石板路上的影子壓成一團,重疊在一起。
他這樣念叨了一路。
溫想好笑,但耐心回他,“我在。”
推開門,溫想扶他坐到沙發上。
“顧同學,我去開燈。”
顧夜西抱著她不肯撒手,聲音低低的,“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溫想說不會。
看看。
他就知道!
所以說,“談明是狗。”
“顧同學,不要罵人。”
他很聽女朋友的話。
“哦。”
溫想想站起來,“你先松手。”
顧夜西不肯,要回答剛才車上的問題,“想想,游戲玩輸了的要喝酒。”說到這兒,他情緒忽然低落了,“我一直輸。”
他像犯了錯的樣子,“但我不是故意的。”
溫想順下去問,“怎么輸的?”
顧夜西把頭抬起來,在黑暗中,眼睛亮得灼人。
溫想在他瞳孔的倒影里。
他只是這樣喚了聲,喉結一直在滾,眼底的溫度很燙,片刻后,他一只手握住她的腰,俯身下去,手掌在她腰間出了汗。
吻的有些重,房間很暗,也沒開燈,可以聽見輕微的水聲,隱忍又克制。
害羞都是姑娘的份。
溫想輕喘著推他,很小聲,“肚子痛。”
她例假還沒好。
顧夜西貼著她的唇,緩了緩,“就這樣輸的。”因為不想讓別人看見她臉紅的樣子。
溫想暈頭轉向,聽不進去。
他身上有些熱了。
忍了一會兒。
結果越來越熱。
顧夜西拉她起來,抱上樓,他用胳膊撞開臥室的門,上鎖,然后把她放到床邊,壓下身子去吻她。
夜很深了,他沾了她一身酒氣。
下雪之后一般會出太陽,清晨六七點,朝暈曬進房間,顏色很漂亮,像半生不熟的雞蛋,倒在了調色板上。
顧夜西醒來時身邊沒有人。
衣服整齊地搭在床尾,他坐起來,剛睡醒還有點迷糊,頭發亂糟糟的,揉了兩下眼睛,門從外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