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緊緊握著薛冷玉的手,掩飾著心里不安,嘴上卻是道:“鄔成剛。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家冷玉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也不會嫁給你兒子的。你兒子吃喝嫖賭,哪家閨女嫁到你家,這輩子也算毀了。”
鄔成剛冷笑一聲:“薛老太婆,別人家說這話也就罷了。你說,哼,要不是看在你女兒長到還人模人樣,這樣的女人,哪家會要。”
薛冷玉在薛母背后,聽著鄔成剛的話,心里暗自思索,鄔成剛是擺明了瞧不起自己的,應該就是自己是被休回家的原因吧。不過薛母的話,卻讓薛冷玉心中一暖。一個這樣讓她丟人現眼的女兒,竟還如此護著。
薛母卻不像薛冷玉那般坦然,在她看來,一個女子這樣的丑事被大庭廣眾的抖出來,是件很羞愧的事情。
薛冷玉感覺薛母的手冰冷,一用力將薛母拉到自己身后,仰頭對鄔成剛道:“鄔成剛,你不要太過分。你和我爹有什么事情,說出來,商量著解決。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薛冷玉說出這話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膽怯,不是她膽大。而是知道殊離坐在屋里,既然李沐派他跟著自己,那么如果自己有事,他必不會袖手旁觀。
只要殊離一站出來,這些人還不都灰溜溜的滾蛋。
“你女兒膽子大嘛。”鄔成剛也有些吃驚,瞪大了眼睛看薛冷玉,下一刻,又冷冷的笑道:“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女人。”
“這與見過世面沒什么關系。”薛冷玉道:“你一個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有事說事,不必冷嘲熱諷。我是怎樣的人,與你們沒有什么關系。”
薛冷玉一句話說的鄔成剛覺得自己好像還不如一個女人爽快,便道:“好,既然你痛快,那我也明說了。我老婆生病了,看醫生抓藥,一共三兩銀子。帶上賠償,你一共給我十兩銀子。我們馬上就走。”
“這就奇了。”薛冷玉道:“你老婆生病了,找我家要醫藥費,這是什么道理?”
鄔成剛竟然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看了一眼薛母:薛老太婆:“這錢,你給是不給?”
十兩銀子。薛家一年的開銷,也不一定有十兩銀子。
展風頌看不下去,挺身擋到薛冷玉身前:“鄔成剛,石磨村沒人敢惹你們,不代表人人都怕你們。薛大媽他們一家,辛苦一年也掙不來十兩銀子,你也未免太狠毒了。再說,你老婆的病,跟薛姑娘有什么關系,一個游方道人的話怎么能信。”
薛冷玉更是聽道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鄔成剛看著忽然站出來的展風頌,那一身結實的肌肉,山一般的擋在面前,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不由的心虛了一下,但想著自己這邊有五個人,又直起了胸膛:“你是菜市場那個賣菜的?你在這里,管什么閑事?”
展風頌正要開口,鄔成剛身后不知是幾兒子嘲笑道:“老三,我看這樣的女人,你也就別想了,指不定還沒娶進門,綠帽子就戴上了。”
薛母氣的渾身發抖:“你不要亂說,我家女兒……不是那種人。”
“不是哪種人。”鄔成剛身后另一個接著道:“要不是有一腿,會有男人愿意為她出頭?”
展風頌本來是挺直了身板站在薛冷玉身前,他倒不怕鄔成剛他們,哪怕他們有五個人。可是這樣的話一說出口,他的臉就紅了,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是啊,自己跟薛冷玉又沒什么關系,這么維護人家算什么。
“你們不要亂說。”展風頌臉上一抹薄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不好意思:“我一個男人,隨你們怎么講。冷玉一個姑娘家,怎么能由你們毀了名譽。”
“毀了名譽?”鄔成剛仿佛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指著薛冷玉狂笑:“她也有名譽?被修了的下堂婦,還有名譽可言。也不知道給多少人帶過綠帽子。”
這樣的話對一個女子來說,該是怎么樣的難堪。
展風頌氣的握了拳,薛母渾身抖的嘴唇發青,說不出話來。只有薛冷玉,對這樣的事情,即不是自己做過的,也沒有那么強烈的羞辱感,知道對著這一群無賴,展風頌這樣的老實人是沒有辦法的。
薛冷玉在后面一拉展風頌,很平靜的道:“我爹受傷了,薛家現在我做主。你老婆生病的事,如果確實因我而起,再多的錢我也不會賴賬。若是你們想敲詐勒索,休想從我這里拿走一分錢。若是你們只是來插科打混閑聊的,不妨回家再聊。”
屋里,殊離仍靜靜坐著,院子里發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一點不落的在他眼里,耳里。
當鄔成剛說出薛冷玉是被休的棄婦時,他心中竟然涌起一絲怒氣,無意識握住杯子的手用力的泛了白。再當薛冷玉平靜的對待后,他無波的眼眸兀的閃出一道精光。
一個貧寒人家的村姑,怎么可能有這樣的鎮定。
鄔成剛也給薛冷玉的冷淡弄的一愣,還是轉向薛母:“薛老太婆,可別怪我逼你,這錢,你給是不給?你要是不給……”
薛母青白的唇抖的如風中枯葉一般,半天,方才道:“給,我給……”
薛母難道有什么把柄落在鄔成剛手里,薛冷玉心里一動,沉聲道:“娘,不能給。”
薛母一把拉住薛冷玉,幾乎是哽噎著道:“冷玉,我們惹不起他們,家里還有些銀子,就給他們吧,什么也沒有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好。”
“不行。”薛冷玉冷了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們手上。這就是一群無賴,他們能敲詐一次,也能敲詐兩次。對這種人,一定不能服軟。”
以薛父薛母那么老實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做奸犯科的事情。絕大部分的可能,一定是鄔成剛威脅恐嚇了他們。
跟自己無關也就罷了,自己決不是喜歡打抱不平的人。可是現在關系到自己這個年代最親的人,薛冷玉是怎么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學老太婆,你女兒既然這么橫,那我就說了。”見薛冷玉如此強硬,鄔成剛也來了火氣:“薛冷玉,你別以為你是他們的女兒,你不知道是從哪里抱來的野種,你一到我們村子,我們村子就發了一場大瘟疫。黃大仙說了,我老婆的病是邪氣入體,你正好又回來了,不是你克的,還能是誰?”
終于還是被冷玉知道了,薛母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