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心下緊張極了。
太監不同于鈕祜祿家的人,鈕祜祿家因為這個姓氏,便不能對牙青怎么樣;可是太監不一樣啊,太監一聽說是狼,一旦要是計較起來,牙青就危險了!
廿廿趕忙將牙青交給周氏,向周氏使眼色,叫周氏帶著牙青先走。
她自己走過來橫在車前,“車里的這位爺,有話好說。驚了您的車駕,都是我的不是。您要是怪罪,就請怪罪我吧。狗兒不懂人言,您什么話都請跟我說就是。”
車簾一挑,躍下一個人來。
還是個太監。
年輕的太監。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
身姿頎長,就是一雙眼有些過分的靈動。那一顆黑眼珠就就像臥在油里似的,嘰里咕嚕地停不下來。
年輕的太監卻沒有那中年太監的拘謹,躍下車來先伸胳膊撂腿,“行,那我跟你說。我說你今年才幾歲呀?”
廿廿答:“虛齡七歲。”
年輕太監就樂了,“你瞧你,才這么芝麻丁點兒大,就牽著個狼滿京城走,那哪兒行哪?你手、勁兒也,哪天他撒開野性了,或者咬了你,或者咬了別人,那可惹下大禍了不是?”
廿廿輕嚙嘴唇,“不會的。它很乖,很聽我的話。”
那太監眼珠子又是嘰里咕嚕地轉,“還乖?還聽你的話?它剛剛兒干什么啦?它都把我的馬給驚嚇啦!”
他說著兩手掐腰,“哎喲,我這個老腰,都給閃著啦,現在
還疼呢……”
廿廿雖,可是也瞧得出來他也就十五六歲啊,哪兒來的“老腰”去?
若是按著老人的話兒講,十五六歲的孩兒,壓根兒還沒長腰呢吧?
看廿廿不吱聲,那太監便湊上前來,躬身湊近了盯著廿廿,“喂,你聽見沒有啊,我都受傷啦!”
廿廿垂下眼簾去,“嗯,那您開個價吧,多少錢合適給您看好您那‘老妖’?”
廿廿心里想的就是“老妖”,不是“老腰”,這便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趕忙偏開頭去。
太監這便挑眉了,“嘿,我說你樂什么哪?”
他又瞇了瞇眼,覺了景兒:“你該不會是——笑話我呢吧?”
廿廿繃住了,靜靜抬眼來,“怎么會呢?您也沒有哪兒令人發噱不是?您是認真的人,我也認真對待著呢。您盡管開口吧,多少價碼兒合適?”
太監卻心里還是劃開魂兒了,繞著她走了兩圈,“我說嘿,你個姑娘才這么大點兒,怎么就知道跟人藏心眼兒呢?”
廿廿搖頭,“我人,心眼兒更,也沒得什么可藏了呀倒是爺您啊,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請您萬萬多多包涵。”
那太監都給氣樂了,“嘿,這張嘴兒!”
他的眼珠子又嘰里咕嚕一頓轉,廿廿都擔心那眼珠子轉得太快,一下子能從眼眶里掉出來。
“……我覺著吧,你沒錯。誰犯的錯得叫誰擔著。就把你那狼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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