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額咳嗽成這樣兒,骨朵兒自是沒必要再留下,這便趕忙起身,上前也跟著扶住點額,伸手在點額后背拍著,迭聲地自責,“都怪我不好……我是著急了,結果惹得姐姐也跟著動了氣。”
點額咳嗽著說不出話來,卻向她擺擺手。骨朵兒便也順勢行禮告退而去。
確定骨朵兒已經走了,點額這才緩緩止了咳嗽。
望月趕忙叫外頭人去蒸秋梨來,含月忍不住低聲道,“主子這又是何苦?管她說什么,主子盡管不當回事就是,何苦這就往心里去了?”
點額喝了口茶,緩了緩,這才輕輕搖了搖頭,“……她說什么,我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我心下自然有數。”
“她剛進門兒,心氣兒最是盛的時候,看誰都不耐煩,都不心服,這便這個不順眼那個不順眼的。她要鬧,要斗,都由得她去,總歸凡事阿哥爺心下有數就是。”
“那主子您怎么還……”含月心疼得眼圈兒都紅了。
點額嘆了口氣,沒說話,卻是將那紙片兒拈過來,托在掌心里,仔仔細細地看著。
她是可以不在乎骨朵兒,甚至這所兒里和后宮里的所有女人,可是……她卻不能不在乎阿哥爺的心啊。
若只是有人自己寫下這字兒來,甭管怎么她都不至于在意;可若當真是骨朵兒所說的,阿哥爺是自己紙兒包紙兒裹給藏在外書房里,不叫她看見的,那她卻不能不在乎了。
她說了聲“累了”,叫含月和望月都先退出去,將暖閣的隔扇門闔上,她獨個兒躺著。
等到外間都安靜下來,她悄悄伸手,從她炕里的紫檀小炕衾里,抽開抽匣兒,拿出一個小錦盒來。
她緩緩打開,仔細看了看,眼神中又滑過一絲難言的悵惘去……
點額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子,等醒來,已是到了掌燈時分。
她喚含月入內。
含月見她睡了這一覺之后,精神頭好些了,這便也放心多了,含笑問,“主子可想吃點什么?奴才這就吩咐‘飯房他坦’那邊預備去。”
點額卻搖搖頭,“方才側福晉在我跟前說話的時候兒,我有些沒聽真亮。你替我回憶回憶,她的意思是不是說,阿哥爺是將那東西紙兒包紙兒裹藏在外書房里,叫她撞見了,沒叫她看?”
含月點頭,“是,她是這么說的。”
定額唇角緩緩勾起,“這么說,她是自作主張去翻動阿哥爺的外書房了……”
含月便也哼了聲,“她膽子倒大!她當阿哥爺是什么人,她翻動完了,就算小心地歸回原位,憑阿哥爺的心細如發,豈能發現不了?”
點額眸光幽然,“那就是另外一筆賬了,到時候兒她自己跟阿哥爺算清楚就好。”
含月不由得止住了話兒,小心凝視點額,“主子的意思是……?”
點額輕輕嘆口氣,“我心里也一直存著個疑問。可是我雖然與阿哥爺是夫妻,卻也不便時常到外書房去。阿哥爺又偏喜歡獨個兒在外書房里呆著。”
點額自己還是有點猶豫,卻最終也還是堅定下來,“不如借著她的由頭,你們也替我到阿哥爺的外書房里去,找另外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