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我反正一向沒什么好名聲,我不在乎再背這一宗惡名;可是我哥不行,我哥可放不下這個臉……所以,阿瑪,我的好阿瑪,您就把廿廿賞給兒子我吧!”
乾隆爺瞪著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也不知道是給氣的,還是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這問題。
魏青奇不能在一邊兒干看著不出聲兒啊,這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勸十七阿哥,“十七爺……您就別再說了。”
可是這位以混不吝著稱的皇家幼子就又來了擰勁兒了,他沖魏青奇脖兒一橫,“不行!我非說!除非我汗阿瑪剪了我的舌頭,摘了我的腦袋去!要不,我就見天兒來說,非得跟我汗阿瑪要來這個人不可!”
魏青奇一個頭兩個大喲,這便想著是不是要偷偷兒派人去請穎妃來了。
不過魏青奇也知道,就算穎妃來了,這位十七爺也未必收斂。
穎妃一來寵著這位十七爺不說,再說穎妃自己也年紀大了,當真未必對十七爺有什么約束力去。
如果當真要找個什么人能壓伏住十七阿哥的——魏青奇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皇上。
宮里都知道,皇上縱著這位十七爺,唯有十五阿哥能管得了。
全天下,十七阿哥就怕十五阿哥一人兒。
許是老天可憐見兒的,魏青奇這隨便瞭的一眼,竟被皇上給接著了。
而且,看懂了。
乾隆爺沉沉嘆口氣,“你個混蛋孩子,我算是管不了你了!那個誰,魏青奇,去,去把你十五阿哥給我叫來!”
乾隆爺又指著十七阿哥的鼻子,“我管不了你,自有你哥來管你!他治你的法子多著,我就在一邊兒看熱鬧,我就看你到時候怎么下的來臺!”
魏青奇這可算得了圣旨了,這便趕緊就要安排人去。
“魏諳達,您老給我站住!”十七阿哥卻回頭就將人家袍子給拽住,“別去,別去……”
乾隆爺這回可解恨了,坐在炕上掐著要樂,“該,你活該!我看等你哥來了,你還有什么煙兒抽!”
十七阿哥一臉的憂傷,“納瑪,我哥病了……他都病了,您還忍心叫他來?”
乾隆爺頗為狐疑地盯著十七阿哥,“真……病啦?可是不對勁兒啊,他從我這兒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么回去這么幾個時辰,說病就病了呢?”
十七阿哥捻著自己袖頭子,“不知道啊,反正病得挺嚴重的呢。一副五內俱焚的樣兒,任憑他那側福晉抱著鋪蓋卷兒在外頭守著,我哥見都不見。”
乾隆爺捋了捋胡子,哼了一聲,“魏青奇,你去你的,別聽你十七阿哥的。他指不定又冒什么壞水兒呢!”
“你且親自去看一眼,把這眼前的事兒也給你十五阿哥說了。他要是當真病了,起不來炕了,那就也別叫他了;他要是沒什么要緊的呢,就讓他來一趟。”
魏青奇這便趕緊“嗻”了一聲,扭身就往外去。
殿內安靜了下來,乾隆爺又瞪了十七阿哥一眼,回手從炕上拽下一張坐褥來扔地上去。
“你繼續作,你作你的啊……不過地上涼,你別給冰出尿兒來!”
魏青奇快步直奔擷芳殿中所去,見了十五阿哥的面兒,半點不敢隱瞞,將今兒十七阿哥這一出都學給十五阿哥聽了。
十五阿哥一個激靈,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病不病的,告一聲“少待”,都沒來得及叫九思,自己就去開衣柜拿衣裳換上了去。
接著便一路又跟著魏青奇急步奔向養心殿。
魏青奇在一旁瞧著,心下忍不住嘀咕:“這十七爺又淘氣,十五阿哥這兒哪里像病人,這精神頭好著吶!簡直就像個——披堅執銳即將上戰場的大將軍啊!”
進了養心殿,十五阿哥還沒等給乾隆爺請安,十七阿哥先嚷嚷開了,“哥我不背書,我腦仁兒疼……”
“哥我也不抄經,我手腕子酸……”
“哥,我上額涅香案前去跪著去行不行?不過不能跪一宿,額涅看著會心疼的……”
十五阿哥盯他一眼,先上前給乾隆爺跪禮請安。
乾隆爺指著十七阿哥,“你看看,你看看,這根本就是個潑皮無賴。”
十五阿哥緩緩抬眸,盯著弟弟,“不背書,成;不抄經,也成。額涅的香案前,你也不必去跪了,也省得擾了額涅在天上的清靜。”
十七阿哥就樂了,“我就知道,阿瑪和哥都最疼我”
十五阿哥卻淡淡道,“你別著急哄人,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上頭那三樣兒忌憚的,我可以都不罰你。那就一宗:以后內狗房里的牙青,不準你再動了。”
“啊?別介啊,哥……”十七阿哥登時變了臉色。
十五阿哥幽幽道,“再說一句,就連內狗房也不必去了;還不服,外狗房也別去了!”
十七阿哥:“……”
還有一筐一筐的話等著懟他哥呢,可惜被他哥一把掐到七寸上了,他就只能忍住沒說,還抬起手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個鬧人精可算閉上嘴給帶下去了。
殿內,乾隆爺與十五阿哥父子幽幽對望。
“那小子說你病了?”乾隆爺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十五阿哥深吸一口氣,在阿瑪面前撩袍跪倒,直直地跪在阿瑪的面前。
“這是怎么了?起克……今晚上是小十七鬧騰,沒你的事兒,你不用凡事都替他請罪。”
十五阿哥卻搖頭,“不,兒子今晚不是為了小十七。”
“這些年來,兒子是為了十七弟在阿瑪面前跪倒請罪過,可是今晚,兒子是為了自己……”
乾隆爺輕哼一聲,“嗯,你說。”
十五阿哥緊閉雙眼,“兒子也是來跟阿瑪求一個人——小十的侍讀學生,鈕祜祿氏祗念,兒子已經結識多年,一直在,等她長大。”
“兒子這一體一身都是阿瑪所賜,故此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跟阿瑪求過什么。可是這次,兒子想跟阿瑪求這個人……情不知所起,可能是因為她與額涅的緣分;也或者是不經意之間,兒子就將她的一顰一笑記在了心底。”
“總之,當兒子想到她今年參選,極有可能被指給別人,兒子便只覺——心被掏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