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2:這個宮廷是我的

259、你們說的都不算

骨朵兒嫁進宮來四年,雖也一直都是桀驁難馴,可是這次卻還是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當著十五阿哥的面兒,這般正面頂撞嫡福晉。

點額本就身子虛弱,這會子說話耗了氣去,已是臉色蒼白,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

“阿哥爺……事實俱在,大側福晉她,卻還是不肯認。我怎么都沒想到,叫她禁足三個月,她竟半點悔過之心都沒起。”

點額身子傾斜,倚靠在迎手枕上,自然伸手過去給十五阿哥,仿佛想從十五阿哥那里汲取一點力量。

“所以目下能為大側福晉定罪的證據,”卻正巧十五阿哥霍地坐直,手臂恰在點額伸出手去的前一剎那錯了開去,“只有那一碗魚湯,是么?”

點額黯然垂下眼簾,將手悄然收回,疲憊地點頭,“阿哥爺,是毒蟲傷人……毒蟲并不會口吐人言,且在咬傷六格格之后,當場就被打死了。”

“內務府也曾將當日管著園子花草的園戶們都拘禁起來審問,可是幾審下來,卻并未現疑點——畢竟五月間就是蛇蟲復蘇、肆意橫行的季節。”

“而人氣旺盛的宮苑里,正常而言是蛇蟲避之不及的,可是除非有特殊的理由——譬如說,蛇蟲聞到了食物的味道。它們有的剛從蟄伏里醒來,是最需要新鮮食物的時候。”

“而咱們六格格剛剛周歲,單單是這樣新鮮的幼童味道,已經足以吸引饑餓的毒蟲;而如果再加上新鮮的魚腥味,蛇蟲是根本抗拒不了的……”

點額說幾句便要停下來疲憊地喘一會子,“故此,阿哥爺,大側福晉早不給六格格賞下魚湯,晚不給六格格賞下魚湯,偏偏是那天早上……這樣的巧合,便不該只是巧合,足以證明是大側福晉有心為之!”

“阿哥爺若再要旁的證據,毒蟲已死,園戶也再找不到旁的疑點,那么一切的疑點便都只歸結在大側福晉的那一碗魚湯上……”

十五阿哥好像有些為難,搖了搖頭,“真的就再沒旁的證據了么?只是這一樣兒?”

點額疲憊地點頭,“是,就這一樣。”

十五阿哥嘆口氣,“唉,雖說這當中的確有些嫌疑,可是若以這樣一個孤證就認定是大側福晉……仿佛的確有些武斷了。”

點額一驚,忙道,“阿哥爺!六格格還那樣小……人死不能復生!”

就在此時,外頭的奏事太監急匆匆跑了進來。

一般情況下,太監都是最有眼色,奏事太監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不敢在這時候非往里頭跑。

總管太監三庚也跟著一起進來,給十五阿哥遞眼色。

十五阿哥便抬手叫停,不叫點額再說下去,只問那奏事太監,“何事?”

那奏事太監忙道,“回主子,是傳旨太監到了!”

在場眾人都是微微一震,點額停了嘴,便連侯佳氏也不敢再哭。

十五阿哥連忙起身,重肅衣冠,帶領眾人一起迎出去,到前門外親自接旨。

是如意來給傳的旨,而且如意是跟隨著十五阿哥一直從前院走到后院來的。

一眾女眷便也都明白,皇上這旨意是針對后院的。

眾人不知是吉是兇,只各自謹肅,按著名分跪好。

骨朵兒最是緊張到臉色蒼白,她伸手迅扯了廿廿衣袖一記,求救地看著廿廿。

廿廿向她點點頭,并不多話,只是一同跪倒接旨。

如意高高而立,揚聲道,“傳皇上口諭,十五阿哥已封嘉親王,按例嘉親王內眷也該封贈——封嘉親王正妃喜塔臘氏為嘉親王嫡福晉;”

“封嘉親王側室完顏氏、鈕祜祿氏為嘉親王側福晉;”

“贈嘉親王官女子劉佳氏、嘉親王大側福晉名下家下女子侯佳氏,為嘉親王庶妃……其余官女子、家下女子皆號格格。欽此。”

如意傳完了口諭,這便重新一撣袖子,在十五阿哥和一眾內眷面前跪倒,重新按著他自己的身份見禮。

十五阿哥連忙親自攙扶,叫三庚去取了銀子,賞了五兩給如意。

一眾內眷則都驚呆住,半晌不知該如何。

倒是廿廿先含笑向骨朵兒一禮,“小妹恭賀大側福晉受封之喜。”

骨朵兒則又驚又喜,竟是雙手捂住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是宮里,這是大清的天下,誰說的都不算,除了皇上——皇上說正式封她為嘉親王的大側福晉了,那就是說皇上不認為她有罪,她可以活下來了,她沒事了!

廿廿淡淡轉眸,瞟過一旁同樣傻了的侯佳氏去。

侯佳氏雖說正式得了名分為嘉親王庶福晉,可是這名號只是“贈”,也即是說沒有正式的名號,沒有正式的品級,也沒有冊封禮。

更難堪一點的,其實是皇上口諭里對侯佳氏身份的界定——她是大側福晉名下的家下女子。

盡管母家為內務府世家,盡管父親是上駟院卿,可是她的身份卻依舊還是內管領下。也就是說,她都還不是十五阿哥的官女子,她只是家奴,是家下女子。

十五阿哥親自去送如意出門,點額也尷尬地站了有一會子,才嘆口氣轉頭望一眼骨朵兒,“……大側福晉,恭喜你正式得封。”

她回頭,吩咐三庚,“將大側福晉住處的人,都撤了去吧。”

點額說完便轉身走回她的正房去,背影瞧著,那般的沉重。

見點額都如此,其余沈佳氏等人便也都只得上前,給骨朵兒行禮道喜,又給廿廿道喜。

廿廿含笑道,“今兒是大側福晉的好日子,也是眾位姐姐們的好日子。今晚我做東,不如咱們去給大側福晉熱鬧熱鬧?”

侯佳氏自是不肯去的,甚至不顧了體面,當場便沖地面啐了一口去。

其余沈佳氏和王佳氏也有些尷尬,卻終究都是推辭了。

骨朵兒惱得咬牙,廿廿卻伸手按住她的手去。

“今晚我陪姐姐好好吃一杯。”

劉佳氏依舊立在原地,也是緩緩而笑,“若兩位側福晉不嫌棄,便也加上奴才一個吧。”

“好呀!”

廿廿上前拉住劉佳氏的手,走回來,另一只手拉住了骨朵兒。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