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2:這個宮廷是我的

281、一起去

對于骨朵兒的桀驁態度,點額倒也不意外。

點額只是望著骨朵兒,寬容地笑,“妹妹別急,你是咱們阿哥爺的大側福晉,在咱們這個所兒里,我之下就是你了。”

“我的身子又不好,自然是巴望不得將這家里的事兒都交付給你去。就算你不想管,可是你身在大側福晉的身份上,都容不得你不管;更何況你想管,那我自是一萬個樂意去了。”

骨朵兒便是冷笑,“嫡福晉要是真想讓我管,便交給我些旁的事兒倒也是了,不用只在這事兒上才問我的意見。”

點額含笑點頭,“好啊,我明兒就叫含月將咱們家里的賬冊底檔捧過去給你,讓你自己挑,看你想管哪一攤兒。”

“至于今兒這事兒我為何要特地問問你的意見么——倒是妹妹你多心了,實則我原本是想讓你也陪著阿哥爺去的。”

骨朵兒微微一瞇眼。

點額卻是笑著收回了目光,面上的笑意和變得更加溫柔,“去年原本該是你陪著阿哥爺去熱河的,結果叫那么檔子事兒給耽誤了,倒沒能讓你去成。”

“后來還鬧出了六格格的誤會,反倒叫你又被禁足了百日去……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實則我心里又何嘗不是也不得勁兒啊。”

“故此這回阿哥爺去謁陵,是今年過完年來阿哥爺第一次出門兒,我便自然第一個也想到你去,想著或許該叫你也跟著去。”

“只是一來這次阿哥爺去的時日短,終究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比不得去熱河一去就是幾個月,我便擔心你嫌這次補償不了去年那一回……我想著或許你還是愿意再等兩三個月,等今年再陪阿哥爺去熱河吧。”

“終究你怎么想的,我也不好臆測,這便總得問問你去不是?”

骨朵兒的目光迅在廿廿面上滑了一下兒,“……可是,嫡福晉不是說,叫小側福晉去么?”

點額含笑點頭,“沒錯。可是這也不耽誤大側福晉你也一道兒去不是?畢竟此次阿哥爺是去謁陵,阿哥爺給皇后額娘行禮,也要給皇貴妃額娘行禮,你們二位都是側福晉,這便也方便分頭陪阿哥爺行禮不是?”

廿廿垂下眼簾。

她知道,骨朵兒是被刺中了。骨朵兒想去。

廿廿一笑莞爾,“回嫡福晉,小妹進門晚,自然是一切都以骨朵兒姐姐為先。這次還是骨朵兒姐姐去,小妹在家里照舊侍奉嫡福晉就是。”

點額含笑望過來,“就說你一向最懂事,姐妹里最是謙恭禮讓,不爭不搶。”

廿廿忙道,“嫡福晉謬贊了,小妹真是不敢當。小妹年紀小,其實不懂事的地方還多著。而這一次也并非有意謙讓,實在是小妹自己的諾言尚未履行,終究還不到一年之約。”

點額緩緩垂,“難得兩位側福晉都這樣明理懂事,一個想為我分擔家務事,一個這般謙恭禮讓,叫我心里真是欣慰太多。”

“不如這樣,還是兩位側福晉一同陪阿哥爺去吧。最要緊的,正好兩位妹妹也好分頭在皇后額娘和皇貴妃額娘靈前行禮不是?”

傍晚的時候兒,十五阿哥過來用晚晌。

燈火搖紅,就像窗外漸漸涌動起來的初春之意。

十五阿哥瞟著廿廿,“還撅著嘴哪?怎么,叫你陪爺去謁陵,就那么不樂意啊。”

廿廿心下默念了幾句,俏皮道,“是誰在爺面前嚼舌根子,說我不樂意的?”

十五阿哥挑眉,“這么說,是樂意去?”

廿廿嘆口氣,轉過十五阿哥飯桌兒這邊來,將頭輕輕擱在十五阿哥肩上,“我只是覺著,這回骨朵兒姐姐去就行了。阿哥爺這回就走這么幾天,一個人跟著也就夠了,何必大費周章還要兩個人跟著去?”

十五阿哥瞇眼盯著她的眼睛,“……不想惹麻煩?”

廿廿想了想,在自家阿哥爺面前還是點頭認了,“什么都瞞不過爺的眼睛。”

十五阿哥便也笑了,握住廿廿的手,輕輕攥了攥。

“不過也無妨,去就去吧。”他伸手撩起廿廿的額,“再說你們兩個人現如今不是也相處得甚為融洽么?”

廿廿搖頭,“平時我們兩個怎么融洽都好,可是若是單獨都隨阿哥爺出行……那就又不好了。”

十五阿哥會意,便也輕輕地笑,“爺明白。不過爺也是希望你去的。”

十五阿哥搖搖廿廿的手,“……跟我去見見額涅吧。我早想帶你去給額涅看看,正好兒趕在清明,不好么?”

廿廿心下一軟,便鉆進了十五阿哥的懷里去,“好。我也想去給額涅磕頭呢。”

次日十五阿哥帶著骨朵兒和廿廿一同啟程。

骨朵兒和年年分坐兩輛馬車。廿廿帶了周氏和星楣兩個同行,留星桂在家看家。

骨朵兒的馬車在前,廿廿的馬車隨后。隨著車輪碌碌,車簾子時而晃蕩起來,露出縫隙,看得見前頭的車去。

周氏輕嘆一聲,“今早上本是嫡福晉說好了讓含月去給大側福晉送賬冊底檔的時候兒,嫡福晉還說讓大側福晉自己挑,想管家里的哪一攤事兒。”

“這本是大側福晉抓權的好機會,可是大側福晉還是放棄了。在大側福晉的心里,果然是主子爺的寵愛更要緊。”

廿廿笑笑點頭,“是啊,大側福晉雖說比我年長幾歲,可如今也還不滿二十歲。年輕的心里,最在乎的當然還是情愛。”

周氏望著廿廿,“大側福晉還是想要孩子。也對,有了孩子才有倚仗。”

廿廿撒個嬌,“媽媽……我還小。現在說這些,總歸還是早了些兒。”

周氏便也只好嘆口氣,“可是要讓格格你眼睜睜看著大側福晉爭寵、得孩子去,也真是難為你了。”

廿廿幽幽抬眸,“所以,有時候兒我也能體諒嫡福晉的心情。她自己身子壞了,不能再伺候阿哥爺,不能再懷胎,卻要眼睜睜看著家里一個個新人進來,得寵,有孩子,她心下自是怨懟的。”

“而恨,便都是怨得久了,積結而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