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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菖蒲的清香與蓮花的幽幽甜香交匯出沁人的氣息,蓬萊福海上的蓮花又開了,開得比往年更多更艷麗。
嚶鳴在福海邊散步,便遇上了純嬪蘇卿宜,于是一起去水榭中小坐,喝著涼茶,絮叨著閑話。
“肖答應是我宮里人。”純嬪低低道。
這點,嚶鳴自然是知道的。
純嬪嘆息一聲道:“她這幾日哭得厲害,昨夜還被我發現——竟偷偷燒紙給董氏,幸好沒別旁人瞅見,否則就要惹禍上身了。”
這樣的事兒,純嬪與她說,顯然是信任她,嚶鳴也嘆道:“她和董氏同為漢軍旗,又是同鄉,進了宮便情同姐妹,如今董氏歿了,她自然難過。”
純嬪點了點頭,忽的又道:“肖氏跟我說,來圓明園前兩日,皇后曾召見了董答應。”
嚶鳴聽得懂純嬪話中所指,便笑著道:“那又如何呢?純嬪姐姐還是勸肖答應忘了那回事兒吧。”——憑這個,莫非還能搬到皇后不成?
純嬪道:“我自然勸過了,還好如今肖氏性子學了幾分隱忍,那種話,她不會到外頭亂嚷嚷的。”
懂得隱忍就好,否則那董答應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純嬪抬頭看了看天色,便笑著說:“我得回去煮涼茶了,天兒是愈發熱了,永璋又剛剛入讀,費嗓子又傷眼睛,得喝桑菊茶最好。”
桑菊茶,桑葉、胎菊各二兩再加甘草半兩,熬煮之后,濾去渣葉,再加冰糖。放涼之后就可以喝了。桑葉清熱、胎菊明目、甘草潤喉,因此桑菊茶最適合夏天飲用,還能防感冒。制法倒是很簡單,不過需提前煮好放涼。所以純嬪才這么急著回去。
因為三阿哥永璋入讀,所以要來圓明園和哥哥叔叔們一起讀書,純嬪這個生母自然也就撈了個伴駕名額。現在純嬪一月也不過一兩次的侍寢,恩寵雖然淡薄了些。可兒子日漸長大。也日漸乖巧懂事,自然滿懷欣慰。
與純嬪告辭之后,嚶鳴隨意溜達了一圈。便回長春仙館了。御前的王欽正好過來傳話,說皇帝晚上會過來,但政務繁忙,可能會晚些。
嚶鳴叫半夏拿了一枚萬事如意金錁子打賞了王欽。又叫徐晉祿親自送出門外。
嚶鳴忍不住又多看了半夏兩眼,之前在慎刑司的那頓拷打。血淋淋的樣子,當真叫人慘不忍睹,可是太醫跟她說,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筋骨,所以躺了個把月,半夏又回來伺候她了。
可嚶鳴心里。怪不落忍的,“都叫你照實招供了。非挨那么多刑做什么?”
半夏笑了,“奴才只是覺得,多挨一會兒,再招出來的話更可信些。”
看著半夏暖暖的笑容,嚶鳴鼻子有些發酸,哽咽著腔調說:“以后別這樣了。”
半夏點頭:“以后奴才也不會胡亂撿東西回來了。”
嚶鳴眼眶紅了,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她,嚶鳴看著半夏長高了許多的身量,便拉著她手道:“你都十九了,我叫娘家給你相看個歸宿可好?趁著我還得寵,皇上有對我有愧,我求了,皇上會允的。”
半夏一咬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含淚望著嚶鳴:“吟秋有喜了……”
嚶鳴喉嚨如被堵了一般,這個半夏,竟然還惦記水行舟那小子!!最終化作長長的嘆息,“罷了,我不提了,省得你又哭。”說著,她自己臉上也濕乎乎的,竟也哭了。
半夏十二歲就伺候她了,如今都七年了,與她相伴的日子,比皇帝都要久遠許多!養個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了,何況是個性子這么好的大活人呢?可她非要一棵樹上吊死,嚶鳴能有什么法子?總不能強迫她嫁人吧?!
罷了罷了,隨緣吧!!
嚶鳴默默轉身取梳妝臺的抽屜里拿了兩盒生肌紅脂膏,遞給半夏:“之前那盒快用完了吧,接著用吧。你身上那么多傷,不用個兩三年是消不掉的。”
女人都愛美,半夏雖然臉蛋只能算略有幾分清秀,但也不愿自己一身傷疤,便收進了袖子里。嚶鳴就是這東西祛除了手背上和額頭上兩處傷疤,半夏知道這東西管用,所以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擦,擦得多,所以用得格外快。
用過晚膳,思忖著皇帝還指不定什么時辰過來,閑著也是閑著,便叫半夏找來了那本黃龍士的棋譜,自己找著打譜學棋。她喜歡下棋,皇帝比她更喜歡,聽說隔三差五就叫太監去翰林院召了棋待詔進宮陪他下棋。
棋待詔是個官職,雖然只有九品,可個個都是這個時代頂尖的國手。陪皇帝那種臭棋簍子下棋,真真是可惜了。聽聞其中不少是歷史有名的人物,為首的便是被譽為清朝棋圣的黃龍士的弟子徐星友,還有范西屏、施定庵,都是一朝大家。
康雍乾三代帝王都是極喜歡圍棋之人,所以一定程度上倒是造就了清朝棋壇的興盛。黃龍士、徐星友、范西屏、施定庵四人并稱“清代圍棋四大家”。而乾隆朝以后,便沒聽說有什么厲害的圍棋國手了。
如此一邊想著,以便擺譜,倒是忽略了時辰。
半夏這個時候捧了一盞涼茶上來,“娘娘,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嚶鳴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西洋座鐘上的時辰,竟然都十點多了,的確該睡了。旋即一愣,對了,乾渣龍不是說要來嗎?怎么沒來呀?
半夏似乎看懂了嚶鳴的表情,便支支吾吾說,“皇上去了瓊鸞殿,這會子還沒出來呢,所以……”
被慧妃那病秧子勾搭去了?呵呵,倒是小瞧了她身子骨了,居然還能留皇帝宿下?
嚶鳴打了個懶仗,罷了,皇帝這個生物本來就沒什么節操可言,去碎覺了。
見嚶鳴沒有生氣,半夏也松了口氣,忙解釋說:“慧妃將養了這些時日,似乎稍見好了些。奴才聽人說,慧妃親身繡了一身寢衣送去了九州清晏,所以皇上才順道去用晚膳的,哪兒想到竟宿下了。”
以溫柔小意攻略皇帝,的確是慧妃慣用的手段,不足為奇。
翌日醒來,梳妝打扮,叫底下準備肩輿,得去鏤月開云殿給皇后請安。
孫嬤嬤悄聲湊到到她耳邊道:“娘娘,今兒早皇上走了之后,太醫院熬了一碗避子湯送去了瓊鸞殿。”
瞬間,嚶鳴的眉頭蹙了起來,素來皇帝召幸嬪妃之后,若是不想叫她懷孕,便會賜一碗避子的湯藥。然而,且不說皇帝不會這么對慧妃,更要緊的是慧妃根本沒有必要喝這種藥!慧妃的身子壞透了,根本不可能懷孕!!
如此一來,便可想而知,那湯藥是給誰喝的了!!
嚶鳴深深呼吸了幾下,壓下心頭的怒火!是啊,真真是一絲一毫都不能把皇帝這種生物的承諾當真!!皇帝屢次跟她說,不會召幸許茹蕓!可這避子湯又是給誰喝的?!慧妃素來酸妒,身邊服侍的侍女無有姿色出眾之輩,唯一在瓊鸞殿的容貌不錯的,也就只有常在許茹蕓了!!
孫嬤嬤急忙安慰道:“娘娘,皇上既然賜了避子湯,您就別計較了。只要生不出孩子,還能蹦跶出什么花兒來?”
“知道了。”嚶鳴冷冷道。
這一日請安,果然見到了多日未曾露面的慧妃。慧妃今日特意隆重打扮,穿了一身顏色鮮艷的玫瑰紅繡九重春色的錦緞旗服,外罩一個亮紫色麒麟送子對襟坎肩,旗頭上也是珠翠玲瓏,端的是華貴無比。只可惜衣裳首飾如此靚麗,反倒更襯得她的臉蛋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慧妃的病,終究損了她的容顏,即使再精心描摹打扮也是無益。看著慧妃的臉,嚶鳴倒是心頭舒暢了幾分。
皇后端坐如儀,撫了撫自己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微笑著道:“慧妃身子虛弱,本宮已免了你的請安之禮,怎的今日來了?”
慧妃笑著說:“圓明園地氣養人,天兒又暖和,臣妾覺得身子略好了幾分,所以特來請安。”
不等嚶鳴說什么,嫻妃忍不住譏笑出聲兒:“是嗎?既然圓明園地氣養人,怎么早些年的時候,慧妃總是來了就水土不服呢?!”
沒錯,這也正是嚶鳴想諷刺的話,記得剛進宮那年,來了圓明園,慧妃便是以水土不服把皇帝給從純嬪和三阿哥哪兒挖走的。
慧妃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惱怒之色,“都來這么多次了,這水土想來適應了,自然不會再水土不服。”
嫻妃暗暗冷哼一聲,有什么好得意的,許氏那小狐媚子雖然侍寢了,也不照樣不許懷嗎?!
嚶鳴勾唇一笑,便道:“敢問慧妃娘娘,許常在可好?有些日子沒見她了。”——許氏倒是安分了好一段日子呢,或許應該說,自打去年被她摑了倆耳刮子,就沒敢在她面前蹦跶。如今瞧著,只怕又要蹦跶出來了。
慧妃笑瞇瞇道:“許妹妹很好,身子骨健康,氣色也好。”
“那就好!”嚶鳴點了點頭,“只是許常在年紀還小,想來皇上憐惜,不忍讓她早早承受生兒育女之苦。”
嚶鳴一語出,嫻妃掩唇笑了,連皇后臉上都帶了笑紋,顯然都是在嘲笑慧妃做了無用功。
慧妃已久不惱怒,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根本沒聽出嚶鳴話里的諷刺之意。
倒是比以前好涵養了,嚶鳴暗暗想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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