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皇上會給她什么位份呢?”嚶鳴頓時笑容燦若夏花。┢╪┝═┝┠┡.[〈。
怡嬪沉思了一會兒,食指上的金胎琺瑯蓮紋護甲輕輕撥弄著茶盞蓋子,正色道:“科爾沁郡王與愨靖公主的女兒,只怕初封便會是妃位吧?”
嚶鳴淡淡一睨,“嬪位上,現在有純嬪蘇氏、嘉嬪金氏、慶嬪6氏、愉嬪海佳氏,還你怡嬪柏氏五人,還正好缺一個嬪主呢!”
怡嬪美眸中頓時透出愕然之色,“好歹是皇上的表妹,不至于只封個嬪位吧?!”
嚶鳴低低笑了,“皇上的表妹可多了去了!嫻妃也是呢!怡嬪且看著吧,我敢賭,托雅只會被皇上隨手賞個嬪位!”
怡嬪忙搖頭:“婢妾覺得不可能!皇上就算不顧及血脈,也得給科爾沁面子啊!”
“那咱們打個賭?”嚶鳴笑著挑動一雙娥眉。
怡嬪滿是自信地笑了:“不管娘娘要賭什么,嬪妾都接下了!”
嚶鳴“唔”地沉思了一會兒,便道:“去年皇上賞賜給本宮一副黑白玉棋子,怡嬪閑來時候也愛手談,不如就以此作為賭注吧!就賭,托雅是封妃,還是封嬪!”
怡嬪面露訝異之色,“那副黑白玉棋子珍貴無比,娘娘可真舍得!”
嚶鳴咯咯笑道:“反正本宮贏定了,賭得再大,又不會輸,那有什么關系呢?”她歪著腦袋笑著,旗髻上垂下的珠墜輕輕搖曳,襯得一張笑靨愈燦爛如錦,“倒是怡嬪,你拿什么做賭注呢?”
怡嬪亦是笑得底氣十足:“嬪妾可沒有稀罕的珍寶當賭注,若是賭輸了,便把娜木綽克輸給娘娘好了!”
“娜木綽克……五公主?你閨女?!”嚶鳴愕然了,怡嬪所出的五公主,被皇帝取名為娜木綽克,就是孔雀的意思。┡╪┢┢.。那孩子只比豬妞小一個多月。如今應該也能到處亂爬了吧?
嚶鳴著實沒想到怡嬪說出這般驚人的話,拿自己閨女當賭注?玩笑也過頭了些吧?
怡嬪卻笑著道:“嬪妾可不是開玩笑,若是輸了,娜木綽克就輸給納蘭家當兒媳婦好了!”
嚶鳴眼珠子瞪得滾圓。輸給納蘭家當兒媳婦?納蘭家……她哥哥修齊的長子納蘭魁倒是正好比五公主大兩歲!可是小小年紀就結娃娃親,這好嗎?而且居然還沒問過娜木綽克她爹同意呢!
“嬪妾真的不是開玩笑!”怡嬪收斂了笑容,滿是認真地看著嚶鳴,“皇上也還算喜歡大公主,可照樣大公主不是還是得遠嫁科爾沁?比起撫蒙。嬪妾自然情愿娜木綽克嫁到娘娘母家去!”
信息量有點大……
嚶鳴干笑了笑:“五公主還沒滿周歲呢,你倒是著急!”
怡嬪哀嘆了一聲,“為娘的,打孩子出生,就開始操心了,想不著急都難!”旋即,怡嬪又道:“若是娘娘打算把四公主嫁回納蘭家,那就當嬪妾的話沒說過就是了。”
嚶鳴立刻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她可沒這個打算!作為一個現代人,怎么會叫自己的女兒近親結婚呢?這種基因上的問題。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啊!!
怡嬪叫嚶鳴毫不猶豫搖頭,倒是心頭一舒,若是舒妃娘娘也有這樣的打算,她也只能放棄了,她的五公主是決計爭不過舒妃的四公主的。
隨后,御前的人來傳話說,皇帝傍晚要過來用晚膳,怡嬪聽了,立刻識趣地起身告辭了。
嚶鳴看這怡嬪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問孫嬤嬤:“怡嬪這是開玩笑。╞┢.{。還是……”
孫嬤嬤鄭重地道:“娘娘,奴才瞅著,怡嬪娘娘是十分認真的。”
“好吧……”嚶鳴揉了揉太陽穴,她那侄兒。還是個姍姍學步的開襠褲小屁孩呢,居然已經有一位公主等著想嫁給他了!嚶鳴忍不住嘴角連連抽搐了幾下。
孫嬤嬤仔細端量嚶鳴的神情,忍不住道:“娘娘,怡嬪娘娘性子雖然不錯,可您不覺得親上加親更好些嗎?”
“額……”嚶鳴額頭上滑下三條黑線,“都是小孩子呢。現在操心還太早了些!”
孫嬤嬤微笑著道:“娘娘只要心里有數就好。”
她心里很有數,她的豬妞絕對不會嫁給魁哥兒,至于怡嬪的五公主……那也不是怡嬪做得了主的,得看乾渣龍的意思。
天剛擦黑的時候,乾渣龍就駕到了。嚶鳴只得趕忙走出儲秀門外,站在冷風口迎駕,當真把她凍了個。
皇帝走下御輦,一手將嚶鳴親自扶了起來,握著她冰涼的手道:“怎么出來了?”
嚶鳴腹誹到,您都提前叫人通報了,老娘哪兒敢不出來迎駕啊?不過面上卻只朝著他溫婉地笑著,做足了小女人姿態。
皇帝便拉著她的手,一路快步進了殿中,諄諄道:“你宮寒未愈,身子虛弱,切忌受寒!”
嚶鳴柔柔一笑道,“哪兒就那么金貴了?何況,皇上若是駕臨儲秀宮,皇后娘娘都要出宮門迎駕的。臣妾可不想被人說沒規矩。”
皇帝嘆了口氣,“所以朕才不喜歡呆在紫金城里,處處都是規矩!”
嚶鳴心里倒是蠻贊同皇帝這句話的,宮里是富貴繁華,可不及圓明園叫人住得舒坦!而且最讓人糟心的便是侍寢,只怕又得包成粽子送到皇帝養心殿龍榻上了!
用了晚膳之后,吳書來捧著大紅泥金箋紙上來,躬身道:“皇上,內務府已經擬定好了幾個封號,請皇上圈定。”
只見精美的泥金箋紙上端端正正寫了三個意頭俱極好的字,分別是“英”“愨”“莊”。
皇帝瞅了一眼,便一筆將那個“英”字劃掉,一臉不滿地道:“這些狗奴才,竟連個避諱都不知道!哼!”
嚶鳴一愣,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因為她這輩子的名字就叫“英寧”,“英”乃出類拔萃之意,意頭極好,但的確犯了她名字的忌諱了。只不過避諱這種事兒是,素來是卑者需避諱尊者。如此便更可昭明,皇帝無意封托雅為妃,只打算隨便賞她個嬪位!
皇帝目光在剩下的“愨”字與“莊”字之間來回徘徊,似乎難以拿定主意。嚶鳴便笑著道:“臣妾瞧著,那個‘莊’字做封號更好些,恭敬端肅曰莊、德盛禮恭曰莊、嚴恪有儀曰莊,正是嬪位應有之德行。”
皇帝聽了微微頷,便蘸飽了紅墨,正要一筆圈定。嚶鳴卻忽的又道:“而且孝莊文皇后也是出身科爾沁的呢,在太宗的時候,正是‘莊妃’。”
皇帝的筆才剛落下,便頓住了,“朕倒是差點忘了這茬了,如朕給她賞了這個‘莊’字,只怕托雅要心大了,旁人也要多心了!”——孝莊太后,是順治帝的母親,若以此為封號賞賜給托雅,只怕人人都會覺得,皇上是想讓托雅誕育皇儲,做一回孝莊太后了。
嚶鳴莞爾一笑,便指著最后那個“愨”字道:“這個字也好,誠以致志曰愨,表里如一曰愨,率真御下曰愨。正合托雅格格爽直的脾性呢,而且——”嚶鳴嬌俏地勾了皇帝一眼,“托雅格格的額娘,正是愨靖公主,拿愨靖公主封號字給她,也是叫托雅格格勿忘生母是大清的公主。”
皇帝聽了,半顆心都被嚶鳴那嫵媚的一眼勾得五迷三道,哪里還有不答允的道理,何況皇帝本就沒把托雅的封號問題當一回事兒!二話不說,便圈定了那個“愨”字,扔下朱筆,便擁了嚶鳴在懷,朝著嚶鳴耳畔吐息:“為著那傷,朕可是久未碰鳴兒了……”
嚶鳴肩膀上的傷已經結痂了,其實做些運動也無礙。可這只乾渣龍未免也太精蟲上腦了些,嚶鳴暗暗一啐,便推了他一把,“如今可是在宮里,得按著規矩來呢!”——就是那個最討厭的卷煎餅!
皇帝強行壓下小腹間攢涌的熱火,便低聲呢喃道:“那好,朕先回養心殿,立刻就叫敬事房抬你去。”
嚶鳴撅了撅嘴巴:“侍寢可是得沐浴更衣的,臣妾肩膀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還不能碰水。”
皇帝早已,哪里等得及嚶鳴沐浴,便忙道:“朕會吩咐下去,免了沐浴這道流程。”
嚶鳴剜了他一眼,嬌笑道:“以后日子還長遠著呢,皇上這么著急做什么?才剛回宮,皇上就不能臣妾先歇息兩天嗎?”說著,便拿蔥白似的手指戳了戳皇帝的心口,“皇上才回來,還是去皇后宮里吧,也順便看看崔常在。”
皇帝一愣,低聲問道:“鳴兒不怨恨皇后了嗎?”——縱使鳴兒不恨了,可是皇帝一想到當初富察氏那般險惡的毒計,一想到鳴兒跪倒在鏤月開云殿冰冷的地板上,一想到自她身下涌出的黏膩的鮮血……他與鳴兒的孩子,險些保不住!!
——只要一想到那日,皇帝便無法不恨自己這個結妻子。他當初,真的幾乎忍不住要廢了富察氏!可是想到太后與嫻妃的虎視眈眈,后宮平衡若是一旦打破,鳴兒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這才忍住了。
嚶鳴長長幽嘆一聲,“不管臣妾怨恨與否,她都是皇后。何況豬妞平安降生,也健健康康長大如今。臣妾不想因為一時的怨恨,而惹來皇后更多的不滿,也不想再叫人背后議論臣妾不敬中宮了。”
皇帝雖然在她產后免了中宮請安之禮,可皇后終究是皇后,她也終究是妾妃。皇帝寵愛她,她使性子不去請安,的確沒什么大不了。然而,誰都有失寵的一日,嚶鳴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失寵后,她的不敬中宮之處,成為皇帝厭棄她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