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暗暗想著,皇帝之前才跟她說,是皇后害了崔氏的胎。┟┟┡┝要看╡書╞.如今卻在太后面前毫不猶豫地相信皇后沒有害崔氏……
呵呵,皇帝的演技,還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明明心里厭恨極了這個皇后,卻還是如此捧她。嚶鳴都不得不佩服了。
憐貴人狠狠撕扯著自己手中的帕子,恨得幾欲瘋狂。她的孩子,被皇后害得生生死于腹中,皇上卻相信皇后是清白的!!難道就因為她是先帝指婚給皇上的妻嗎?!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過皇后的確照護龍胎不利,以致胎死,事后竟叫齊礫蒙騙于朕!!這欺君之罪,皇后應該無可否認吧?”
皇后跪在地上,瞬間僵住了身子,她急忙道:“臣妾……臣妾不是要欺君,只是想緩緩再告訴皇上。”——欺君如此大的罪名,皇后怎會認罪了?
皇帝臉色陰陰沉沉,臉孔下憤怒暗涌,“自今日起,皇后好好歇著吧!六宮事務就交由嫻妃……”皇帝的鳳眸掃過嚶鳴身上,“還有舒妃一同打理!”
皇后身子一軟,皇上竟要拿走她身為中宮的大權嗎?!
太后老臉更是難看,瞪著嚶鳴那張年輕嬌嫩的面龐,道:“舒妃年輕不經事,哪里會打理宮務呢?!”——太后自然不愿意有人從自己親侄女嫻妃手上分權。
嚶鳴暗自咬唇,皇后這下子算是栽了,而如今接手六宮之權,的確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更何況,這是皇帝給她的,若是拒絕了,只怕皇帝心里少不得會有些不快。想到此處,嚶鳴便站出來道:“臣妾年輕不懂事,日后愿意向嫻妃姐姐多多請教。”
皇帝一板一眼地道:“舒妃素來聰慧伶俐,只要肯學,自然很快就能上手。”
太后臉色黑。仍舊一臉的不情愿,“四公主還小,舒妃只怕分身無暇。╪┠╞┝┟要看書┝.《壹kans{h〈u《.”
皇帝淡淡道:“婧歡的確年幼,可永琪也大不到哪兒去!何況嫻妃如今還要操持博西勒的嫁妝事宜。若舒妃分身無暇,那嫻妃就更加分身無暇了!皇額娘,您說是吧?”
太后老臉黑得滴水,卻偏生被自己的兒子堵得無話可說,便恨恨道:“哀家老了!自然什么都得皇帝做主!”
皇帝忙笑著道:“皇額娘言重了。兒子只是不像您為六宮之事勞心勞力。日后叫嫻妃和舒妃一起打理宮務,您也能好好頤養天年了。”
太后老臉氣得一片紫醬之色,偏偏面對皇帝那副孝順體貼的語氣和模樣,更叫她氣不打一處來。
不管太后再如何不愿,皇帝心意已決,這六宮的大權還是一半落在了嚶鳴手里。
齊礫跪在地上,腦袋幾乎要埋進方磚墁地中,想要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皇帝怎么會忘了這個欺君罔上的老家伙呢?冷眼掃過,便冷哼道:“太醫齊礫,犯上欺君!朕念你在太醫局從事多年。賜你全尸!”
齊太醫頓時抖若篩糠,他急忙連連磕頭如搗蒜,“皇上饒命!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微臣做的!!皇上饒……”齊礫的話還沒說話,立刻便有兩個御前的太監上去,堵住嘴,生生給從殿中拖了出去。
皇帝失了一子,終究要有人填命。皇帝的怒火,也同樣需要鮮血來平息。然而皇帝還不能廢后,死得自然就是齊礫這種馬前卒了。
“都退下吧,朕要留下來多陪皇額娘說會兒話。”皇帝的聲音在寂靜空曠的淡泊寧靜殿中響起。
“那臣妾先行告退。”皇后微微彎身。便扶著身邊宮女的手起身。
嚶鳴與憐貴人崔氏也忙一齊行禮,隨皇后退出了殿中。┝┝要┞┠┡看書.[壹
眾人一退去,太后的殿內便更加空曠凄冷了,一爐子裊裊的檀香。朦朧了太后那張垂垂老矣的遲暮容顏。
“皇帝既然都已經做主了,還留下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做什么?!”太后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不滿,“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說什么話都頂用了!”
“皇額娘……”皇帝的語氣格外悠長,那悠長中滿是頹然沉腐的氣息,“有些話。兒子愿不想說的。只是如今看來,也不得不跟您說說了。”
太后滿是皺紋的老臉一沉,她用渾濁的老眼迫使著眼前的皇帝兒子,“怎么?皇帝想來教訓哀家嗎?!!”
這樣的指責,皇帝并不為所動,他繼續著自己想說的話,緩緩的清晰地道:“皇額娘,皇后是皇考指婚給朕的嫡福晉,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廢后!!”
太后滿是皺紋的腦門子狠狠一皺,“皇帝!哀家知道你孝順先帝,但皇后——不賢!你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帝突然笑了,“皇后不賢,難道嫻妃就賢了嗎?!”
太后一臉端正肅穆,“嫻妃縱然不合皇帝心意,脾性也不夠柔順,但她起碼沒有謀害過皇帝的子嗣!!皇帝已經年逾三十,膝下承歡的卻只有四個皇孫兒!若換了嫻妃,豈會到了如此地步?!”
“皇后如何,朕不想與皇額娘分說什么了!不管她從前做了什么,朕不想再計較!不為別的,就為她是皇考指婚給朕的皇后!!”皇帝的語氣里,濃濃的都是不可置疑的味道。
“皇帝……”太后眉宇間的皺紋更深了幾分。
皇帝擺手,語調鏗鏘:“皇后活著一日,她就永遠是中宮!若有朝一日,她先朕一步而去!朕也不會再立繼后!!!”皇帝最后這句“不會再立繼后”,仿佛震耳欲聾一般,叫太后整個人都僵住了。
太后的口齒有些有些顫抖:“皇帝……你可要三思啊!!”
皇帝肅然道:“從前種種,皆是因為一個皇后鳳位而起!未免日后內宮再起波瀾,朕已決意,此生只有富察氏這一個皇后!!就當是效法皇考了,皇考一生,不是也只有皇額娘這一位皇后嗎?”
太后被這一句“效法皇考”,生生堵得無話可說了。但她渾濁的老眼中滿滿的都是不甘心之色。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道:“朕知道,皇額娘心疼嫻妃,也心疼娘家人。朕可以答允皇額娘,若皇后先朕一步而去,朕會封嫻妃為貴妃,掌六宮事務!如此,也形同中宮了。”
可皇帝所說的“形同中宮”,太后顯然并不滿意。
皇帝看著太后的表情,心底愈冷了個透徹,他繼續道:“待永琪長大些,朕會立他為太子。如此,皇額娘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太后聽得一愣,整個人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她急忙追問道:“皇帝此話當真?!”
皇帝幽幽一嘆道:“皇額娘,朕已經三十有二了。永璜不必再提,除此之外的四子,有三子系包衣嬪妃所出,唯有永琪生母是滿人,養母是嫻妃,除了他……朕還有別人可立嗎?”
太后聽得心下一陣激動,她極力遏制住了心緒,以平和的口吻道:“可是永琪尚且年幼,是否賢能尚未可知。皇帝又正值盛年,以后還會有兒子的。”
皇帝滿是鄭重之色地道:“永琪是年幼了些,不過很是聰慧,日后朕悉心教導,必然不會差了去。只有朕日后……或許還會再有兒子吧,可是舒妃已經不能再生養,至于愨嬪——朕不瞞太后說,朕不會叫她有生養的。如此一來,也一樣沒有比永琪更合適的人選了。何況朕的年紀,于儲君選擇上已經不能再耽誤了,日后縱有其他子嗣,想來也來不及悉心栽培至長大成年了。”
皇帝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條理清晰,且字字諄諄,由不得太后不信。
終于,太后露出了笑容,卻道:“皇帝的身子骨可比先帝要好些,壽數上自是不必杞人憂天,以后莫要說這些晦氣話了。”
皇帝也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然而那笑只浮在唇角臉頰,卻并沒有絲毫滲入眼中。他鳳眸依舊是是清冷而沉肅的。
太后輕聲問:“那皇帝,打算何時秘密立儲呢?”——這點才是太后最關心的問題。
皇帝微笑著道:“皇額娘不必急。一則永琪的確太年幼了些,二則……朕的確不得不防備著皇后生了不該生的心思,也是為永琪的安危考慮。”
太后老臉一沉,顯然有些不大高興了。萬一皇帝只是說來哄她,日后她兩腿一蹬,皇帝不兌現諾言,豈非竹籃打水?
皇帝急忙又道:“朕打算等永琪正式入讀之后,便將他的名字寫在正大光明殿后。”
太后聽了這樣的準話,臉色總算見好了幾分,皇子阿哥都是六歲入讀,永琪距離入讀也不過三四年的光景,她的身子骨,好好將養著,想來還是能撐到那一日的。太后便點了點頭,“晚些到無妨,只盼著哀家能看到那一日,也便心滿意足了。”
皇帝忙道:“皇額娘福澤深厚,必能親眼看著永琪長大成人。”
長大成人什么的,太后自然不敢奢望。只要能給自己侄女鋪好了路,她也能安心閉眼了。唯獨可惜的是,儷蘭怕是當不了皇后了——不過,日后能做太后,也是不差的。永琪生而喪母,想來會孝順儷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