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州清晏正殿外,吳書來卻把嚶鳴給客氣地攔住了,吳書來道:“娘娘,您在外頭聽著也就是了,皇上會給您做主的。一看書1·cc”
嚶鳴按捺下怒火,便不吭一聲立在掩著的殿門外,靜靜聽著。
果然皇帝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朕知道,你想說什么。朕可以直接告訴你,你不必開口了!”
“皇上——”福彭的語氣似乎有些慌了神。
皇帝沒有叫福彭說下去,而是肅穆地說:“福彭,你福晉,也算得上賢惠了!”
福彭一愣,他不懂皇上突然說這個做什么,他福晉賢不賢惠,跟文氏有什么關系啊,不過他不敢跟皇帝拗著來,便忙道:“是,英容多年來,的確算得上端莊賢惠了。”——只是性子有些冷,尤其對文氏,很是冷漠疏離,甚至很是防備警惕的架勢。不過這一點點不足之處,福彭覺得,也還可以容忍。
這次事兒,福彭雖然不可置信,但也知道是文氏錯了,可慶哥兒如今也好端端的了,何必一定要文氏賠命呢?人這輩子,誰沒有一時糊涂的時候?知錯改錯,難道還不行嗎?
“你知道就好!!”皇帝冷冷的語氣打斷了福彭哀怨的心思,皇帝眼里帶著幾分怒火,“你不妨瞧瞧,哪家王府不夭幾個庶子?偏偏你平郡王的庶子,個個平安降生,活得健健康康的!單憑這一點,你福晉便稱得上賢惠至極!!朕的皇后,若有她這般賢惠,朕也不至于如此冷落她!”
皇上竟拿自己福晉跟皇后相比,這不禁把福彭給嚇了一跳,急忙跪得更加謙恭,嘴上急忙應道:“福晉賢惠,臣的確冷落了她一些。一看書1kanshu·cc”
在外頭的嚶鳴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哪里是冷落了“一些”?!這些年,長姐剩下的。也不過是嫡福晉的幾分體面罷了!福彭所有的寵愛,毫無保留地全都給了側福晉文氏!!每月除了十五,福彭何曾有一次去過長姐房中?!
嚶鳴委實替長姐覺得不值!!不過經此一役,長姐應該徹底死心了吧?
福彭真真是完是吊死在文氏這一棵樹上了。
可是。福彭旋即哽了嗓音,深深磕頭,哀求道:“可是皇上,慶明現在已經活蹦亂跳的了,何苦一定要文氏抵命呢?”
回應福彭的是碰的一聲。一只精美的綠地琺瑯雙龍戲珠的茶盞在福彭身側爆裂開來,里頭滾熱的茶水嘭濺在福彭的郡王吉服上。
只聽皇帝怒不可遏地斥道:“你的意思是,等得你側福晉把你的嫡子真的弄死了,你才肯處死她嗎?!!!”
“臣不是這個意思!!”福彭急忙道,“就算文氏千錯萬錯,她也好歹給微臣生了三子一女啊!十數載相伴,哪怕是養個小貓小狗,也該有感情了,何況是個大活人呢!”
皇帝冷哼一聲,“小貓小狗?!你養的貓狗差點害了你兒子性命。難道不該死嗎?!!”
福彭咬了咬牙,強提起膽子道:“若換了是舒妃險些害死皇子,敢問皇上可狠得下心,賜死舒妃?!”
“混賬!!”皇帝這下子可真是火大了,前頭那些訓斥,大有說給外頭的鳴兒聽的意圖,可福彭這般質問,才真真是揭了皇帝的逆鱗了,“福彭!!你焉敢以歹毒賤婦比朕之舒妃?!!”
福彭急忙道:“臣并無冒犯之意!只是想說,文氏在臣心目中。一看書www·1ka要n書shu·cc便等同舒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情之所鐘,實難割舍!還請皇上開恩!寬恕文氏這一次糊涂!臣可以保證,她以后決計不會再犯!”……皇上說文氏是歹毒賤婦,也太過了點吧?福彭暗自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抱屈。
“哼!你拿什么來保證?!”皇帝怒吼一聲。
福彭一噎。“臣……”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暫且壓下怒火,便冷笑道:“你若真舍不得那文氏,便那你郡王的鐵帽子來換吧!!”
福彭聞言,瞬間驚愕住了。
皇帝的怒火依舊噴涌,只聽他夾槍帶棒般噼里啪啦怒斥:“如此尊卑顛倒、是非不分!你也著實不配做這鐵帽子郡王了!!左右。老平郡王訥爾蘇又不只有你一個嫡子!你可還有三個嫡親的胞弟呢!隨便換了他們哪一個,哪怕是最小的貝子福端,也不至于如你一般寵妾滅妻!!”
福彭一張臉白了個透徹,唇上的胡須微微顫抖了兩下,張了張嘴巴,終究是沒敢再跟皇帝頂牛了。
皇帝不禁冷笑連連,“怎么不說話了?!那文氏不是你的情之所鐘嗎?!怎么不敢應朕了?!!哼!你舍不得頭頂上的鐵帽子吧?!說到底,那文氏在你心里亦不過如此而已!!”
“皇、皇上……”福彭的面孔苦澀無比。
“給朕滾回去!!”皇帝雷霆一聲怒吼,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震破了一般,“三日之內,朕要聽到你側福晉喪的消息!!朕不下旨賜死,那是還想給平郡王一脈留些臉面!!滾!!”
旋即,九州清晏的殿門吱呀一聲開了,身穿石青色團龍紋吉服的福彭踉踉蹌蹌從里頭走了出來,正好也對上來在外頭聽了個齊全的嚶鳴。
嚶鳴聽了這么一通,早已氣了個鼻孔冒煙,這會子瞅見福彭那副傷神落寞的樣子,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磨了磨牙,陰森森開口:“平郡王!!”一聲吼出,沒等福彭反應過來,她的粉拳便直直招呼了上去。
碰!!
一拳便打在福彭的鼻子上,福彭哪里來得及躲閃?登時只覺得鼻子又疼又麻,眼冒金星,旋即便覺得鼻中有液體留了出來,腥甜地淌了出來,下意識用手一摸,便見手心里一片嫣紅。
“老娘揍不死你!!!”嚶鳴大吼一聲,然后高高翹起穿著花盆底鞋的腿,用那堅硬的硬木質地的三寸花盆底,狠狠一腳朝著他腰側便踹了過去。
福彭昨夜一宿未眠,絞盡腦汁地想如何為文氏求情。方才又在九州清晏里跪了那么久,挨了那么一通訓斥,所求不得,落魄而出,早已內外俱虛,下盤虛浮,哪里經得起嚶鳴這用盡全力的一腳踹?當即一個踉蹌,歪歪斜斜撲了幾步,便正好走到了臺階前,身子仍舊不穩,便噗通一聲,從那九層搞的九州清晏殿外漢白玉臺階上生生滾了下去。
嚶鳴尤嫌不足,愣是也不顧什么端莊禮儀了,二話不說便脫下了雙腳上的花盆底鞋,只穿著雪緞襪子,雙手里持著沉甸甸的花盆底鞋,便要沖下去繼續揍人。
可剛沖到臺階前,她便被后頭出來的人一把給狠狠拽了回去。
“你這幅樣子,成何體統?!!”皇帝的怒斥聲在嚶鳴而后響起。殿門本就開了,所以方才嚶鳴打福彭一拳的時候,皇帝看了個真真,不過沒出來阻攔,只不過又瞧見嚶鳴把福彭生生從殿外臺階上踹了下去,竟還要再打,他便不能干看著了,急忙出來一把拉了回來。
“你放開!!”嚶鳴氣得張牙舞爪,“老娘就是要揍死這渣男!!”
聽嚶鳴竟然自稱“老娘”,可把乾隆陛下給氣壞了!這成什么樣子?嗯?這哪里還是朕的舒妃?分別是個瘋婆子嘛?還有,渣男是什么意思?那個“渣”字,朕怎么聽得這么耳熟啊?好像從前從前聽過似的,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了……
皇帝走神片刻,只聽嗵嗵兩身,原來是嚶鳴已經把手里的一雙花盆底鞋給摔了出去——緊接著,便是臺階之下福彭“啊、啊”兩聲痛叫。原來那雙花盆底鞋,一只砸在了福彭肩上,另一只更是直接砸在了福彭的腦門上,砸福彭當即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