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嚶鳴一愣,旋即笑著說:“這回加了些桂花油,桂花氣味雖香,但吃起來卻是苦的。”
皇帝神色一凝,他重重搖了搖頭,“不是桂花的苦味!!”
說罷,皇帝赤著腳便跳下了床榻,“來人!傳太醫來!”
嚶鳴一愣,急忙抓著皇帝的手臂,“弘歷!大晚上的,你折騰個什么勁兒呀!”
皇帝凝肅的一張臉,道:“那是苦杏仁的味道!”說著,他飛快逡巡了殿內四周,看到梳妝臺上有一小瓶油,便赤腳上前,飛快倒出了少許,那馥郁的氣味……的確和鳴兒身上一樣,渣龍二話不說,用手指頭沾著,又舔了一口。
旋即,皇帝臉色發黑了,“果然是苦杏仁油!!”
嚶鳴也傻了眼,“怎么回事苦杏仁油?我要的是甜杏仁油啊!”——這兩種油脂看上去沒什么分別,但效用區別可大了去了!嚶鳴不通醫理,但也知道,苦杏仁有鎮咳、平喘之效,然而有毒,若口服超過五十粒便有可能致命!!
只不過她并不是吃下去,只是擦身子用了些苦杏仁榨出來的油而已……
太醫很快就來了。
那些油,的確是苦杏仁油。皇帝是親口嘗出來的,太醫只需一聞既可。
太醫道:“苦杏仁微刺鼻,其油脂亦如此,所以里頭刻意加了分量不少的桂花油來遮掩!不過皇上請放心,苦杏仁服用會傷胎,然而若只以其油脂擦身,傷害便小得多,而且娘娘用量也少,所以娘娘玉體與龍胎均無虞!”
“只是這苦杏仁油,日后切不可再用!否則日久天長,也還是會傷害龍胎的,甚至導致滑胎!”太醫滿是嚴肅地道。
聽了這話,嚶鳴不免心有余悸。這甜杏仁油和苦杏仁油瞧著差不多。竟一時不查,被貍貓換太子了!
皇帝一臉震怒,“這種東西怎么會進了貴妃的昭慶殿?!!”
小文子跪在地上,已經哆哆嗦嗦。“回、回皇上!娘娘的一應胭脂水粉還有擦身子用的杏仁油,一直都是菊韻去領取!”——只要不出意外,等回了宮,文瑞便是嚶鳴宮里的首領太監了。可沒想到他才打理昭慶殿不到一月,竟出了這種事兒。小文子自然嚇得夠嗆。生怕自己首領太監的官帽黃了!
菊韻……嚶鳴眉心一沉,這東西,的確是經了她的手。
事關自己腹中孩子安危,嚶鳴也只能懷疑所有人了。所以皇帝下旨,將菊韻拿去拷問的時候,嚶鳴沒有出聲。她也覺得奇怪,那苦杏仁油,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菊韻說是從內務府領取的,可內務府哪里有膽量給她苦杏仁油?
吩咐底下嚴刑拷問,皇帝便叫底下重新給她打了熱水。重新仔仔細細沐浴了一遍,直到洗凈了身上的苦杏仁味,這才罷休。
折騰了這么一通,嚶鳴也乏累極了,倒頭昏昏睡去。
翌日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不在昭慶殿了。
潤香、梅骨、蘭秀幾個忙過來服侍她更衣洗漱,尤其是梅骨蘭秀瞧著都心有惴惴的樣子。潤香卻是一副,那菊韻果然不是好玩意兒的神色。
嚶鳴張口第一句便問:“菊韻如何了?”
潤香鄙夷地道:“一拷問便招了個干干凈凈,那苦杏仁油,是六阿哥身邊的小杞子給她的!只不過。菊韻抵死不承認謀害娘娘,她說自己根本不曉得那是苦杏仁油,還說什么,只是想著拿那東西討好娘娘!”
嚶鳴眉心一皺。這話……倒像是真的。那菊韻細皮嫩肉,也不是個能熬刑的……
潤香卻是一副渾然不信的樣子,“娘娘,她還招供了,跟小杞子是對食呢!”說著,潤香啐了一口。道:“跟太監對食,呸!真不要臉!”
嚶鳴忙問:“小杞子是誰?”——她倒是沒聽說有這一號太監。
梅骨忙低聲回稟:“娘娘,小杞子是……是六阿哥身邊小太監。”
嚶鳴愕然在了當場,六阿哥永瑢身邊的太監?!!
潤香又道:“而且那小杞子昨晚就不見了蹤影,已經查出來是昨天傍晚,拿著六阿哥的腰牌出了行宮,這會子都不知所蹤呢!“
“他跑了?”嚶鳴皺起了眉頭。六阿哥的太監,把有毒的苦杏仁油給了對食的菊韻,來加害她腹中孩子……若說不是六阿哥指使,只怕皇帝都不信了。
潤香低聲道:“這會子,皇上叫人把六阿哥押去奏事殿了呢!娘娘……這事兒,只怕跟六阿哥脫不了關系。”
“是啊……”連潤香都這么認為,更不用說旁人了。
只是,事情這么快就查到六阿哥頭上,小杞子又逃得無影無蹤,六阿哥自然是百口莫辯。
“小杞子抓到了嗎?”嚶鳴問。
潤香搖頭,“皇上一早就下令滿城戒嚴抓捕了,杭州城也已經封了,那小杞子是插翅難逃!”
嚶鳴點了點頭,小杞子是昨天傍晚跑出宮的,那時候杭州城的城門也該關了。小杞子肯定還在杭州城里,如此一來,抓到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對了,這個小杞子在六阿哥身邊多久了?”若是伺候了沒幾年的……
梅骨道:“回娘娘的話,約莫也有六七年了。”
“六七年,也不短了。”嚶鳴半是自言自語。
梅骨又道:“奴才聽說,小杞子原本是上駟院的小太監,犯了錯,差點被打殺了,是六阿哥偶然經過,救了他一命。所以,據說小杞子對六阿哥十分忠心。”
“十分忠心?”嚶鳴揚了揚眉毛,“若真忠心,就不會拿著六阿哥的腰牌跑出宮。”——若真忠心,他應該留下了頂罪才是。他這一跑,六阿哥便要獨自承受皇帝的怒火了。這個小太監,只怕有問題啊……
“準備肩輿,本宮要去奏事殿。”嚶鳴沉聲吩咐道。不論如何,她都得親口問一問六阿哥才是。
奏事殿外月臺上,太監宮女個個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嚶鳴正要上去問問里頭如何,便聽見“碰”的一聲爆裂,約莫是茶盞之類的東西摔了。
皇帝的暴怒之聲旋即響起:“孽畜!!是朕下令賜死許氏的,你是不是還想弒君殺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