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額娘,我要去上學了!!”婧歡清脆的聲音照舊想起,她蹦蹦跳跳跑進了弘歷的書房,小臉蛋上掛著乖巧的笑容。仿佛昨天差點被狙擊的人不是她似的……
睡了一覺,便跟沒事兒人似的了,這丫頭心理素質倒是蠻不錯嘛!
弘歷搖頭道:“昨天險些遇刺,再沒有掃除危險之前,你還是不要出門了!”
嚶鳴微笑道:“狙擊失敗,想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動手。何況,還有煙兒護送呢,不會出事的。”——對于煙兒的本事,嚶鳴還是很有信心的。
懿歡在旁聽著,滿腹狐疑,“遇刺??狙擊??誰遇刺了?還有這孩子……”懿歡忍不住仔細端詳了婧歡的臉蛋,長眉鳳眼的,長得……怎么那么像汗阿瑪?
懿歡在打量婧歡,婧歡也抬頭瞅著陌生的懿歡,滴溜溜的眼珠子里的滿是好奇之色,“你……是誰呀?”
關于婧歡,嚶鳴還沒來得及跟懿歡說呢,不由尷尬地笑了笑,對懿歡道:“她是婧歡。”
懿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得到那副《寒山積雪圖》之后,便著人調查了底細,“她是皇額娘的養女。”——調查資料上就是那么寫的,蘭婧歡,蘭嚶鳴的養女。而婧歡這個名字,便是她那早夭的同胞姐姐的名諱。以此命名,想必是皇額娘太懷念那個薄命早夭的長女。當時,懿歡便是這么想的。
嚶鳴笑容愈發尷尬:“不是養女,她跟你一樣,都是皇額娘的親生女兒。”
懿歡瞪圓了眼珠子:“皇額娘,您、您說什么呢?您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嗎?”
聽了這話,婧歡有些不高興,她小嘴兒都撅了起來,怒目沖沖瞪了懿歡一眼。什么叫只有你一個?我還是撿來的不成?!
嚶鳴笑著解釋道:“你四姐姐婧歡,其實并沒有夭折,我把她送到現代世界了。因為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相差懸殊,所以……婧歡現在也只有七歲而已。”
懿歡長著嘴巴,幾乎能吞下一顆雞蛋!!
嚶鳴捏了捏婧歡的小臉蛋,“婧兒,這就是額娘早先跟你說的,她是你十妹懿歡。”
婧歡“哦”了一聲,立刻轉怒為喜,她笑嘻嘻道:“原來是你就是十妹啊!”
懿歡看著這個小巧可愛的孩子,頓時欲哭無淚,她竟然有一個七歲的姐姐!!這特么叫什么事兒啊!!
懿歡在皇族,輩分是最高的,她是皇帝的八輩姑奶奶,即使是宗老閣里那群人,也動輒是她的曾孫、玄孫輩兒,唯一一個與她平輩的,便是自己的丈夫豐紳殷德!!
如今,再見到汗阿瑪皇額娘,她倒是不介意頭頂上多了二老,可竟還附帶多了個七歲的妹妹……一瞬間,懿歡恨不得撞墻。
婧歡笑容燦爛,她那手指頭戳了戳懿歡的纖細的腰間(個子太矮,想戳高點的地兒也著實戳不到),婧歡歪著腦袋道:“十妹,你要叫我四姐!”說著,她挺直了小腰桿,一副姐姐的氣派。
懿歡臉色一僵,她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啊!
弘歷端坐在扶手椅上,臉帶戲謔笑色,自己這個嬌滴滴的小女兒,何曾有這般苦悶的模樣??
“咳咳!”嚶鳴咳嗽了兩聲,“行了行了,今兒才剛見面,不急,以后慢慢來!”——讓二百多歲的小女兒接受一個七歲大的姐姐,換了她也接受不了啊!!
婧歡再度撅起了粉嫩的小嘴兒,顯然有些不太高興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還不趕緊上學去?仔細遲到了!”嚶鳴忙催促道。
弘歷立刻臉色一板,開口道:“地下室關著那個狙擊手還沒吐出到底是誰指使呢,婧兒現在出門,難保不會被人盯上!”
懿歡聽了這話,急忙道:“汗阿瑪,果真是有人要刺殺……”懿歡低頭瞅了一眼婧歡,她是著實叫不出“姐姐”來呀!
弘歷臉色湛寒:“是昨日剛剛發生的事,只是發現有人意圖刺殺,納蘭煙抓到了其中一個狙擊手,眼下我已經叫人仔細拷問了。”
懿歡眉心皺起:“她一個小小孩子,怎么會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嚶鳴長長吐了一口氣:“小孩子,也有可能擋了旁人的路啊。毓盛公主想將孫女富察盈袖許配固山貝子啟泓的事兒,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懿歡神色一怔,“這事兒,我自然曉得,可是——”懿歡眉心皺得更厲害了,“因為皇額娘帶著孩子住進了泓園,所以,毓盛公主才動了殺心,想要為孫女產出阻礙?”——懿歡眼中透著難以置信之色。每一個宗老閣閣員,都是她批準入閣,毓盛公主素以嚴肅板正著稱,雖然有時候嚴苛得不近人情,但也著實不像是個不擇手段之輩……
嚶鳴淡淡道:“我才回到現代沒幾日,除了她,我想不出,還和誰有仇怨!”
嚶鳴又問弘歷:“都拷問了一夜了,那個殺手真的什么都不肯招?”
弘歷臉色透著青意:“他口口說,只是受到網絡上的雇傭,所以根本不曉得雇主是誰!!”
嚶鳴:“額……”——是了,現在網絡世界也很發達,若是通過網絡途徑,的確很有可能連雇主是男是女都不曉得!
如此一來,倒是棘手了……
最終,弘歷還是叫人給婧歡請了病假,暫且留在泓園,不許外出。
而嚶鳴謄抄了自薦信,將弘歷的推薦信一并提交了上去。
不出幾日,她果然收到了準考資格。
正式開始名媛考試的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穿一身薄綢旗袍正合適,名媛考試之日,在著裝上也有嚴格的規定,必須穿旗袍盤頭發,考生自行攜帶鈐印。
嚶鳴今日穿的是榮繡坊招牌裁縫新制好的旗袍,長度剛剛過膝,袖子也剛剛過肘,是比較保守的款式,弘歷這個老封建,不許她穿露腿露胳膊太多的衣服出門!要不是考試當日必須穿旗袍,弘歷只怕就得要求她穿古旗服了!!——還真得感謝考試的規定,否則大夏天的,她豈不是要熱死了?!
在泓園里,弘歷不介意她多露點肉,可若是出門,即是露出半個胳膊腿兒,他覺得吃了老大的虧!總之,弘歷骨子里還是大男子主義啊!!
考場設在四九城的一個四合院里,據說這里從前是個書院,后來歸屬皇家所有,就被當做名媛考試的場地,平時也是名媛聚會的高級場所。因為從前是書院,所以有個極大極寬敞的屋子,容納來參考的二百多人,也是小菜一碟。
參加考試的都是年輕女性,而名媛考試也要求五官端正、體態勻稱,所以這么多人,竟沒一個不入眼的,或許有姿色相對平庸一些,但絕無丑八怪混進來。一個個濃妝淡抹,各式的旗袍勾勒出一具具身材。
嚶鳴饒有興味地打量著等候在四合院寬敞的前院中的美人們,心情愈發不錯。
這時候,一個冷笑響起:“沒想到,你也拿到準考資格!!”
嚶鳴轉身一瞧,可不是就是富察盈袖那丫頭呢。不過已經沒有了在泓園時候那副甜美微笑的樣子,而是冷著臉蛋,眼中滿是尖刻之色。
嚶鳴打量了她一眼,鵝黃色繡雙鸞旗袍,色澤高雅,繡紋也大氣,只可惜,與她這個年紀有些不相符。
嚶鳴笑瞇瞇道:“你這幅表情,倒是是比上次去泓園時候,叫我覺得真實多了!”——之前見面的時候,她裝得再甜美,也著實假得很,而如今樣子雖然面帶刻薄與鄙夷,無疑這就是她的本性。
富察盈袖不傻,自然聽出了嚶鳴話中所指,她冷笑道:“你也就現在能說幾句風涼話了!!憑你這種庶民,能拿到準考資格,便是燒高香了!!能來蒼鸞書院走一趟,也是你莫大的福氣!”
嚶鳴暗自發笑,這番話,就是最大的風涼話!嚶鳴淡淡一笑,道:“你若想嘲笑人,麻煩先打聽清楚人家的底細,否則最后反被人打臉,那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富察盈袖“嗤”地發出鄙夷的冷笑:“我從三歲啟蒙,瑪嬤為我聘請的都是一等一先生!琴棋書畫四藝,我雖不敢說第一,卻也是樣樣精通,豈會輸給你一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庶民?!你還能有什么底細?!可笑不自量!!”
這丫頭,這種脾性,真夠叫人不爽的。
嚶鳴瞄了她高傲的小臉蛋一眼,幽幽道:“我總算明白,啟泓為什么不肯娶你了。換了我,我也不想娶這樣的老婆!”
這話,無疑戳痛了富察盈袖心中最恨最痛之處,她勃然變色,臉色幾欲扭曲變形:“你又算個什么東西!!一個下賤的女人,憑著一張狐媚子臉,就敢勾引四表哥!!”
這話一出,無疑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參選名媛考試的人的目光。
嚶鳴臉色也沉了下來,悶聲低呵:“閉嘴!!”
只這兩個字,里頭卻加了禁錮法術。
登時,富察盈袖嘴巴如同被縫上了一般,她愕然瞪著眼珠子,兩片嘴唇緊緊貼在一起,怎么用力都無法分開!!!
嚶鳴冷哼了一聲:“你奶奶就是這么管教你的?!真有夠沒教養的!!”
富察盈袖說不了話,只能用一雙通紅的眼珠子狠狠瞪著嚶鳴。
還敢兇?!都被禁錮住了,居然還不學乖?!嚶鳴嘴角冷意不減。
法力禁錮這種事兒,只要法力高的人才能禁錮住法力低的人,否則只會被反噬。這富察盈袖雖有靈根,卻算不得什么上等靈根,如今的修為也不過才練氣三重而已,將來頂天了也就筑基而已,十有*是無緣金丹大道的。這點子法力修為,嚶鳴要禁錮她,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兒!!
正常修士被禁錮住,通常都會明白自己遇到法力高強的前輩了,自然也就會乖順下來。禁錮之后的人,生死都在別人掌控之中,豈敢囂張?
可富察盈袖就敢!!
嚶鳴冷笑一聲,暗自掐一個發覺,伴著“哼”的一聲冷哼便甩了出去。
這一聲,清淡得若有若無,而富察盈袖只覺得胸前宛若遭受重擊,痛得臟腑幾乎都要移位了!劇烈的痛楚,讓富察盈袖臉上血色全失,額頭上也疼得冒出一層冷汗來。
即使痛楚至極,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記痛楚,來得極快極劇烈,但轉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痛楚散去之后,富察盈袖總算吃一塹長一智,看著嚶鳴,也不禁露出畏懼的目光。
嚶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語道:“婧兒是甲級靈根,你以為他是遺傳了父親嗎?不……其實并不是。”——因為是她親生,所以婧兒的靈根和懿歡一般等級。甲級靈根的鑒定書已經出來了。所以,她即使不去瑯嬛學宮,落下多日課程,瑯嬛學宮也決計不舍得開除她。
富察盈袖愕然瞪圓了眼睛,她心中忍不住想,蘭嚶鳴竟然也是修士,而且法力不低,靈根資質也……一瞬間,富察盈袖慘白了小臉蛋,仿佛遇到了極大的打擊。
因為,只要嚶鳴去驗血,表示出自己的資質,一個區區次等靈根的公主孫女,又憑什么跟她爭呢?何況她生了一個甲級靈根的女兒,致力于改善皇族血統的宗老閣豈會拒絕這門婚事?哪怕毓盛公主在宗老閣有不小的影響力,那無法阻攔了!!
這時候,三聲重響,書院內堂大門敞開,第一場名媛考試開始了!!
嚶鳴也一揮袖子,解除了對富察盈袖的禁錮。
這下子,富察盈袖再也不復方才的高傲之態,低頭悶聲不吭進了考場。
二百多個人自選入座,堂中二百多俱桌椅,上頭都擺好了筆墨紙硯,以及各色顏料。
考題也已經寫在黑板上了: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是劉禹錫的詩: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凈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首詩可謂人盡皆知,這樣的考題可以算是十分簡單了。牡丹,那個學國畫的人沒畫過?自是手到擒來。同樣,畫牡丹,想要脫穎而出,也并不容易。
嚶鳴一瞬間便想起了海晏堂外的醉顏、紅,夜色中的醉顏、紅,別有一股雍容華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