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為了加更,昨天碼了九千多字,深深的覺得自己好有潛力……
京城最近引人熱議的話題不少,清平長公主為妾的流言才退了熱度,威遠侯府就又換了主人,十八歲的鳳鳴祥襲爵,成了新的威遠侯。
不僅這樣,如今的威遠侯還不知為何得了皇上的青眼,給了一個府軍前衛鎮撫司鎮撫的差事。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多少勛貴子弟嫉妒得眼都綠了。
雖然只是個從五品的差事,可誰都知道入了上十二衛從此便常有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本身又有侯位在身,將來還不是一片坦途?
人們還在議論著威遠侯府的又一位少年侯爺,威遠侯府便又出了大事。
鳳鳴祥承爵沒兩天,便有人聲稱在皇覺寺看到了剛成為侯府老太爺的鳳麟,而且還作一副居士打扮,看那樣子竟似要在皇覺寺里長期潛修。
這無疑又讓無數人驚得瞠目結舌。
皇覺寺是當今皇上親封的皇家寺廟,傳說當年大武朝未建,當今皇上尚未得勢之時,曾被當時聲名不顯的皇覺寺僧眾救過性命,是以皇上登基之后不僅封其為皇家寺廟,還花了不少銀子大修皇覺寺,也才有了如今氣派非凡的皇覺寺。
當然了,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問題的關鍵是,鳳麟未至不惑,怎么就至于要長伴佛前了?難道是受了什么打擊以致心如死灰以致看破紅塵?莫非,就是因為他看破紅塵了,才會早早將侯位讓予鳳鳴祥的?
一時之間,許多人都猜測起鳳麟到底是受了何種打擊才會如此,甚至還有人為此爭得面紅耳赤。
侯府外眾人的驚詫影響不到侯府里的慕輕晚與鳳止歌。
侯府里發生的事情瞞不過鳳止歌的眼睛。甚至連趙幼君當天就買通了侯府的下人,往安國公府送了一封信,鳳止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事實上,若不是有她的授意守著侯府的暗衛放行,就算趙幼君捧著金山銀山,那封信也送不出侯府一步。
不過,這也讓鳳止歌知曉。侯府里到底還是有不守規矩的下人存在。
而趙幼君。她之所以讓她有機會送信出去,只不過是想欣賞一下不久之后她跌落絕望深淵時的表情而已。
拋開這些,這天一早。慕輕晚便將還想賴床的鳳止歌拉起來,母女倆精心裝扮了一番,上了馬車往慕家而去。
原本慕輕晚早就想回娘家的,可是自從回京事情一直不斷。梁夫人的生辰宴之后流言是壓下了,緊接著又是鳳鳴祥承爵和鳳麟去皇覺寺修行。一直拖了這許久,才終于有了時間去娘家看看。
威遠侯府的宅子是當年建立大武朝之后御筆親賜的,老威遠侯為國立功無數,這宅子位置當然十分好。處于距離皇城邊最近的東長安街,左鄰右舍都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官宦之家。
東西長安街距離皇城近,上朝方便。是以大部分朝中要員都在這兩處擇屋而居。
但比起威遠侯府,慕家的宅子位置就偏僻太多了。
威遠侯府在最熱鬧繁華的城南。慕家卻在相對冷清偏僻的城北,這一南一北的幾乎要穿過整個京城。
饒是京城的地面平坦,馬車速度較快,慕輕晚和鳳止歌到達慕家時,也用了一個多時辰。
慕家雖然父母皆逝,但并未分家,慕秉恒和慕秉鴻還有離京在外的慕秉元三兄弟都住在一起。
慕家人現在住的是一棟五進的宅子,在京城五進的宅子可是不便宜,這還是當年慕父慕母在世時,想著三個兒子都要先后娶媳婦,幾乎掏空了家中積蓄咬了牙買的。
如今慕秉元在外任職,只慕秉恒和慕秉鴻兩家住著,倒嫌有些冷清。
因為早就得到過消息,慕輕晚和鳳止歌到達慕家時,慕秉恒兄弟倆已領著家中妻兒等在了屋外。
若是剔除上次在湖州與慕秉鴻見的那一面,慕輕晚已經二十年沒見過家人了。
二十年的時光,不僅她由豆蔻少女變成了如今的中年婦人,便是當年正是少年春風得意的哥哥們,面上也都染上了不少風霜。
在丫鬟們的攙扶下下得馬車,幾乎是一看到翹首以盼的兩個哥哥,慕輕晚就瞬間濕了眼眶,若不是有這么多人看著,恐怕她會如幼時那般撲進兄長的懷里大哭一場。
但即便強自壓下涌動不休的情緒,待一步步走到兄長面前時,慕輕晚仍已激動得全身輕顫。
“大哥,三哥……”被慕家人簇擁著進了院子,只喚了這一聲,慕輕晚便已泣不成聲。
不只慕輕晚,慕秉恒和慕秉鴻兩個大男人,想起當年兄妹幾個相伴著成長的往事,又念及妹妹這些年受的苦,也不由紅了眼眶。
好半晌,在兄嫂的安慰下,慕輕晚才漸漸平息了情緒。
慕秉恒將慕輕晚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好幾遍,確認她現在是真的過得好了,才感嘆著道:“看到你如今的樣子,哥哥總算是放心了,阿晚,這些年苦了你了,是哥哥們對不住你,當年爹娘臨去之前還特意囑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你,可是……”
說到這里,慕秉恒再也說不下去,若不是他們兄弟沒用,當年又豈會發生那樣的事?
聽慕秉恒這樣說,慕輕晚連連搖頭,安慰道:“大哥三哥,當初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不要這樣想。”
這時,慕秉恒的夫人葉氏忙笑著打圓場,嗔怪著看向慕秉恒:“老爺也真是的,阿晚如今好不容易回次娘家,就不興說些開心的事,難道還硬要惹阿晚掉眼淚不成?”
葉氏眉目干凈,又總是面帶笑容,一看就是個心善的。
一旁慕輕晚的二嫂鄭氏見狀也出言幫腔。她一邊親熱的挽著慕輕晚的胳膊,另一只手拉著鳳止歌,領著兩人往內走,一邊笑著道:“就是啊大哥,阿晚離家這么多年才難得回來一次,還是先進屋坐下,再將外甥外甥女引給她看看才是正理。阿晚可還沒見過這些小的。”
鄭氏隨慕秉鴻在邊關生活了這么多年。性子很是潑辣爽利,卻一點也不惹人厭,面上那爽朗的笑容很容易就能讓人親近。
當年葉氏和鄭氏相繼嫁進慕家。但慕輕晚與她們相處不久就嫁進了威遠侯府,正因為如此,在湖州時收到兩位嫂嫂送來的那些東西,慕輕晚才更是感動。
說話間。一行人進了主院大廳坐下敘話。
然后,慕秉恒朝站立著的幾個小輩招了招手。嘴里笑罵道:“你們幾個小崽子,還不快過來見過你們姑姑和表妹。”
慕秉恒和葉氏育有兩子慕澤宇和慕澤愷,慕秉鴻和鄭氏則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慕澤非和慕澤禹。女兒叫慕曉曉,幾個小輩本就對這個嫁到侯府而且從未見過面的姑姑好奇不已,這時都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
慕家本就是武將出身。幾個慕家兒郎站在一起,個個英武不凡。直看得慕輕晚喜不自勝。
至于慕曉曉……
就如當初慕秉鴻所說的那般,這就是個小猴兒。
慕曉曉比鳳止歌要大一歲,今年及笄,許是邊疆呆久了,她的膚色稍黑,但細看之下五官都極為精致,尤其是一雙杏眼十分有神,是個十分活潑可愛的女兒家。
與慕家的孩子們見過禮,慕輕晚才面帶笑意的將鳳止歌介紹給慕家人:“這是小女止歌。”
鳳止歌起身向舅舅舅母們行禮,又一一問候過表哥表姐們。
慕家人中只有慕秉鴻先前見過鳳止歌,他回京之后沒少對家人提起鳳止歌的與眾不同,所以慕家上下早就對鳳止歌好奇不已,這時見到真人,各個心中自有一番尋思。
葉氏與鄭氏表現得格外欣喜。
慕家上一輩就只得了慕輕晚一個女兒,這一輩加上慕秉元的三個兒子,小子有七個,女兒仍只有一個慕曉曉,偏偏慕曉曉又是個好動的,成天跟個小子一樣上竄下跳的,即使鄭氏這個親娘,有時候想起自己的女兒都忍不住腦仁發疼。
所以,難得看到鳳止歌這種真正嫻雅矜持的大家閨秀,兩人都只覺說不出的喜歡。
四個表哥到底顧忌著男女有別,雖然心中對鳳止歌好奇,但表露得并不明顯,倒是慕曉曉,本就是個活潑的性子,又見到了好奇了大半年的表妹,當下便上前親熱的拉著鳳止歌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葉氏見狀面現無奈。
慕曉曉雖是三房的女兒,但慕家人不僅住在一處,還處得極其親厚,慕家這輩又只有慕曉曉這一個女兒,說葉氏是將慕曉曉當作自己的女兒來看一點也不為過。
指著拉著鳳止歌不肯放手的慕曉曉,葉氏笑罵道:“你這潑猴兒,就知道纏著你表妹,得了,你帶著你表妹到處逛逛吧。”
長輩面前,慕曉曉本就覺得有些放不開,聞言哪有不高興的,向慕秉恒幾人打了聲招呼,便拖著鳳止歌一溜煙的跑了。
鳳止歌對這個爽朗活潑的表姐倒也有幾分好感,倒也不排斥跟她相處。
一出了正房,慕曉曉便大大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回頭對鳳止歌道:“表妹啊,你可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去主院了,一看到大伯那張嚴肅的臉,就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又在哪里闖了禍。”
當初慕秉鴻的信上,曾向慕輕晚報怨女兒不像京中貴女那般溫婉,不是僅跟男兒一樣上竄下跳,還常常與人打架。
最關鍵的是,慕曉曉自幼與兄長一起同慕秉鴻學習拳腳,而且頗有天分,京城那些紈绔子弟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常常被她揍得鼻青眼腫的。
鳳止歌想到這些不由莞爾一笑。
見鳳止歌發笑,慕曉曉卻會錯了意,面上帶了幾分焦急:“表妹,難道你也認為我不像個女孩子?”
她挺喜歡這個話不多卻清麗動人的表妹的,生怕表妹也同京城其他自詡大家閨秀的貴女一般嫌她沒規矩。所以才會心急。
“怎么會呢?”鳳止歌偏頭看向慕曉曉,含笑道,“表姐很可愛呀。”
鳳止歌并不是在安慰慕曉曉,畢竟,以她后世的眼光來看,慕曉曉這種活潑直爽的性格確實很討喜。
慕曉曉自打進京之后聽得最多的就是那些貴女們的嫌棄,這時被人夸可愛。而且還是來自她心存好感的表妹。一時之間竟少有的羞赧起來,臉上都微微泛著紅。
活潑的少女害起羞來,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不過。慕曉曉性子畢竟不同于普通閨秀,只片刻便斂下羞意,松了一口氣道:“還好表妹不嫌我沒規矩,人人都說京城好。要我說啊,這京城還不如邊疆。女兒家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爬個樹都得讓一片人驚得目瞪口呆,想當初我在邊疆,可還跟著爹爹一起去打過獵呢。若是讓他們知道,還不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說到后面,慕曉曉語氣中不無悵然。
她自小在邊疆長大。邊疆條件艱苦,慕秉鴻憐惜女兒小小年紀就要跟著他受苦。一直以來也舍不得拘束于她,這些年下來倒養成了如今這樣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的性子。
在邊疆自由自在了這么多年,乍一回到做什么都要被人拿規矩說事的京城,就像是被人拿繩子束縛起來了一般,慕曉曉還真有些不習慣。
鳳止歌從來都不是個會看別人眼光過活的人,當然也不會勸慕曉曉做這樣的人,在這樣禮教森嚴、待女子異常嚴苛的年代,像慕曉曉這樣性情的少女何其難得。
所以,鳳止歌拍了拍慕曉曉的手道:“表姐何必管旁人是如何看的,和你性情相投的人自然會知道你的好,至于那些怎么都合不來的,你當然不必在乎他們的想法。”
慕曉曉來到京城大半年,幾次出門都受了不少貴女的嘲笑,就連疼她的母親與大伯母也都憂心她這樣的性子將來要如何說婆家,倒從沒人與她說過鳳止歌這樣的話,心中郁氣當即便一掃而空,開心的拉著鳳止歌逛起慕家宅子來。
慕家這宅子很是寬敞,但一來慕家人向來崇尚樸素,二來慕家本身也不寬裕,所以宅子大歸大,但并不奢華,倒透著股平淡中的溫馨。
慕曉曉正與鳳止歌講著宅子里各處景致,突然一個年紀與慕曉曉相仿,穿著藍色比甲的丫鬟疾步走過來,先沖著鳳止歌施了一禮喚了聲“表姑娘”,然后才轉向慕曉曉,“小姐,那位馮小姐又來了,說是要拜訪小姐。”
聽這丫鬟提起“馮小姐”三個字,慕曉曉原本神采飛揚的面上便不由染上幾許苦色,待聽到馮小姐要拜訪她,更是皺起了眉頭。
顯然,這位馮小姐并不討慕曉曉的歡喜。
不過,既然慕曉曉與其不親,為何那位馮小姐還會上門拜訪?
而且看慕曉曉的樣子,馮小姐上門拜訪還未遞帖子,否則慕曉曉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意外。
鳳止歌挑了挑眉,問道:“表姐,這馮小姐是什么人,你好像很是,不喜?”
“也不是不喜歡她……”慕曉曉面上現出苦惱,似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說起來,我到京城之后見過的小姐們,其他人就連走路都恨不得遠遠的避了我,只有這位馮小姐沒有嫌棄過我,愿意與我做朋友。”
“不過,這個馮小姐就跟只小白兔一樣,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每次同她說話我都要百般小心,萬一說錯了什么,就要惹來她的眼淚,叫人頭疼不已。”
“有好幾次,她掉眼淚的時候被其他小姐們看到,還都以為是我在欺負她,真是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
慕曉曉苦著一張臉,似乎又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鳳止歌聞言一陣深思。
這不妥妥的是一朵白蓮花嘛!
慕曉曉在邊疆長大,很少與這種閨中小姐接觸,又是個直爽單純的性子,不會與人玩心眼兒,馮小姐這種種表現,換個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有鬼,偏她吃了這么多回悶虧還半點都看不出來。
小指微微動了動,鳳止歌只覺一陣手癢。
收拾白蓮花這種事,閑來無事時,倒也不失為小小的樂趣。
想到這里,鳳止歌對仍苦惱不已的慕曉曉道:“表姐,既然客人已經上門,咱們放著不理也不太好,倒要叫人說失了禮數,不如就請了那位馮小姐進來一起走走,咱們也不說其他的,不就不會把她惹哭了?”
慕曉曉本來就沒拿定主意,聽鳳止歌如此說便也點點頭,吩咐那丫鬟去將馮小姐請進來。
沒過多久,便見一名白衣飄飄的柔弱少女領著兩個明顯不是慕家的丫鬟走了過來。
那少女約十四五歲的年紀,一張臉柔弱可人,身姿如弱柳,走起路來衣袂翻飛,仿佛隨時都能隨風起舞。
這樣的風姿,若是被男子看到了,還真挺容易激起他們的保護欲。
不過,這時沒有男子在場,而且慕曉曉和鳳止歌還都是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一個性情單純尚不知歲月,另一個則是各種各樣的人都見多了,她的這番作態倒算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