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貴

第53章 丑事

雖然早就猜到里面正在發生什么事,可親眼看到,寒仲景夫婦還是震驚不已,呆立半晌之后,秉著“非禮勿視”,兩人都迅速轉身不再多看一眼。

鳳鳴舞可是世家貴女,卻在旁人家里與男人行這等丑事,哪怕是數遍京城,像她這般大膽且不要臉面的女子,也是少數。

幾人中反應最大的,卻是張嬤嬤。

鳳鳴舞處心積慮的算計好一切,為的就是制造出與蕭靖北有曖昧的假象,然后逼著蕭靖北不得不與她訂下婚約。

可如今,鳳鳴舞不僅沒算計到蕭靖北,反而還將自己的清白身子給了一個陌生人,作為參與了這一計劃,又被太后叮囑過要好好照看鳳鳴舞的張嬤嬤,又怎么能不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靜默了好半晌,張嬤嬤陡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叫,不知打哪找了根棍子,照著床上男子那光祼的背部便抽了過去。

男子本就飲了不少酒,這時雖詫異于為何會有人擾了自己的興致,卻尚未自身體的感官之中回過神來,一時反應不及,便被張嬤嬤一棍子結結實實的抽在了背上。

張嬤嬤這一棍子可著實是使了大力氣的,只一瞬間,男子光祼的背上便多出一道青紫的痕跡,看起來尤為駭人。

被張嬤嬤這樣一抽,背部傳來的劇痛之下,男子的酒意倒也散了幾分,眼見自己正被好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先是隨手抓過一件衣裳遮在胸前,然后才轉頭看向張嬤嬤,沉著一張臉怒斥道:“你這婆子發的什么瘋,竟然敢向本世子動手,嫌命長了嗎?”

張嬤嬤握著棍子的手一緊,她很想沖過去給這男人撲頭蓋臉的一頓打,但是雙方對比起來她明顯不會是這男人的對手。

再則。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怎么打這男人一頓,而是先把鳳鳴舞那布滿紅痕的赤、裸身子給遮起來。

快走幾步來到床前,張嬤嬤用要殺人般的眼光瞪向那男人,然后一把將他推開。迅速找出鳳鳴舞散落到一旁的衣物,只不過,由于之前鳳鳴舞的不配合,她的衣裳早就被男子撕成了碎面條,這樣的衣物顯然是不能蔽體的。

無奈之下。張嬤嬤只能從那堆男子的衣物中找出一件外衣,然后將鳳鳴舞扶起來,又用衣物將她的身子裹了起來。

鳳鳴舞雖然向來性子壞,可她到底只是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姑娘,遭遇到這樣的事,這時幾乎已經有些嚇傻了,只一動不動的任張嬤嬤理她打理身子。

直到張嬤嬤扶著鳳鳴舞退到了方氏身后,寒仲景和方氏才轉過身子。

寒仲景視線落在床上男子身上,只略作思索便叫出了那人的身份:“原來是汝寧侯世子,今兒這事到底是發生在寒家。作為主人,我也不得不管,不知道世子對此事想要做何打算?”

汝寧侯世子在宴席上可著實飲了不少酒,一直到現在都還有些迷糊,聞言便有些好笑地道:“寒二少是不是在說笑,不過就是睡了個別人送過來的女人,難道寒二少還要讓本世子把她給娶回家?”

汝寧侯世子確實不明白,便是他在寒家客房里行這事有些荒唐,但也不至于會讓寒仲景有如此大的反應吧。

寒仲景和方氏都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汝寧侯世子這話說得實在是糙。若不是這事還需要他們在場,兩人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別人送來的?”寒仲景聲音上揚,“世子不知那位姑娘是誰?”

汝寧侯世子的反應是個大大的白眼,他道:“寒二少想必也是聽過我的名聲的。我這人生來就只好這一口,所以那些想求我辦事的人大多也都懂得投我所好,若是每個被送過來的女人我都要知道她是誰,那我還不得累死?”

寒仲景聞言默然。

但他的不語卻不是為汝寧侯世子的話,而是他想起了汝寧侯世子所說的,他“好這一口”是指的哪一口。

汝寧侯世子好女色。這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當然,在這個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的年代,男人就算好色些也算不得什么,但汝寧侯世子卻不一樣,他好女色不假,只不過他的嗜好有些特別,或者說是變態,只因他只喜歡年紀尚幼的女子。

像鳳鳴舞這種已經快十三歲的姑娘,在汝寧侯世子眼中都已經算是偏大了。

寒仲景又是一嘆。

他知道鳳鳴舞的身份,長公主之女,當今皇上的外甥女,如今卻是毀在了汝寧侯世子的手上。

至于為何說鳳鳴舞毀了……

若是把汝寧侯換作旁人,鳳鳴舞與之有了肌膚之親,還可以悄悄訂下親事,可當對象變成汝寧侯世子時,這一條卻是無法辦到了。

汝寧侯世子早就已經成了親。

于一個已婚男子,這件事若是不泄漏出去倒還好,好歹還能遮掩著,將來給鳳鳴舞說上一門親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今天的寒家可不似平常那般清靜,而是四處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些大家族出來的人都是一個賽一個的精明,難保就不會有人看出些端倪來。

若真是這樣,等待鳳鳴舞的,恐怕除了呆在佛堂里不出來,便只有入汝寧侯府為妾了。

若鳳鳴舞只是威遠侯府的一個庶女,那她為妾旁人雖然會指點威遠侯府,但這件事倒也不算太過出格。

但是,鳳鳴舞如今還有個云陽郡主的身份!

皇上親封的郡主,又得了太后的青睞,這樣的一個人若是為妾,只怕會引來所有人的側目吧。

若鳳鳴舞真的走上這樣一條路,她的郡主身份不僅不會給她帶來半點益處,反而會更讓人窺探她身上發生的事,而且還會一直成為旁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先前清平長公為妾的傳言本就流傳甚廣,如果傳聞中是清平長公主所出的鳳鳴舞真的為妾,恐怕她這一輩子便會再無寧日。

想到這些,寒仲景和身側與他想到一處去了的方氏對視一眼,也不再聽汝寧侯世子說什么渾話,而是直接將鳳鳴舞的身份點了出來。

“世子。這位姑娘乃是威遠侯府的二姑娘,更是皇上親封的云陽郡主,她可不是世子之前遇到的那些風塵女子!”寒仲景道。

汝寧侯世子一愣,明顯不信寒仲景的話。

方氏見狀也道:“世子。我們沒必要在這一點上騙你,這位姑娘確實便是云陽郡主,你們……這件事恐怕還需要世子自己做個決斷。”

到這時,汝寧侯世子才確信寒仲景夫婦不是在說笑。

便如突然被潑了一盆涼水般,汝寧侯世子的酒意頓時完全消散。

汝寧侯世子知道自己在許多人眼中就是個變態。但他向來并不以為然,他不過就只有這點愛好而已,而且他雖然好色,但從來沒對女人用過強,比起那些仗著家中權勢便為非作歹的人來說,他自認為自己還是要好許多的。

只不過,這次明顯不同于往常。

他怎么也沒想到,先前他眼中的“禮物”,居然會是云陽郡主!

即使汝寧侯世子不喜與人討論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但他也是聽過云陽郡主這個人的。

皇上親封的郡主。居然就被他……

想到先前鳳鳴舞的抗拒,汝寧侯世子真是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幾巴掌。

他那時是被豬油蒙了心吧?

否則又怎么會被欲、望沖昏了頭腦,認為鳳鳴舞只是想與他玩兒點欲拒還迎的小把戲呢?

呆呆地看了裹在自己的衣物之中,躲在張嬤嬤身后仍有些瑟瑟發抖的鳳鳴舞,又想想自己家中那只母老虎,汝寧侯世子只覺頭疼無比。

鳳鳴舞既然被封為郡主,那便已經算是宗親。

難道,他還能叫一名皇家郡主給他做妾?

無論是寒仲景夫婦,還是汝寧侯世子,都沒想過鳳鳴舞還有其他的出路。更沒想過鳳鳴舞可以憑借自己的郡主身份便將汝寧侯世子夫人逼為妾室。

如果汝寧侯世子的嫡妻是個出身低些,又溫婉柔弱的女子,以鳳鳴舞的的身份,還真有可能。

可是。誰叫汝寧侯世子夫人不僅出身名門,還是將門虎女呢?

汝寧侯世子夫人乃是大武朝鎮西大將軍的掌上明珠。

大武朝本就是在開國將領們的一路征戰之下才得以建立的,如今立朝才二十幾年,朝中能征善戰的將領自然也不少,但除了寒家的儒將之外,最優秀的。便要數鎮西大將軍李涼了。

最重要的是,李涼不僅在軍中有聲望,而且他還是當今皇上的心腹愛將。

李家小子有好幾個,但女兒卻只得一個,自小便被父母和幾個哥哥捧在手心里寵著。

這位李家小姐耳濡目染父兄習武練兵久了,一不小心人生就拐了個道,絲毫沒理會父母想將她培養成溫柔的大家小姐的愿望,卻是不愛紅妝愛武裝,針線不會拿,功夫卻習得極好。

待到李家小姐及笄,李將軍夫婦便犯了愁,女兒功夫可著實不錯,可也沒誰家娶媳婦是沖著功夫好去的呀。

再說了,要是他們給女兒找個文弱書生做夫君,萬一兩人吵起架來,女兒一巴掌過去豈不得把女婿給打壞了?

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真要出現這種情況了,那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于是乎,李家小姐的親事便這樣耽誤了下來。

就在李家夫婦為女兒的親事犯愁的時候,汝寧侯夫人也在為兒子的親事犯愁。

汝寧侯府就只一個兒子,偏汝寧侯世子那奇特的嗜好又早早的就傳遍了京城,這好人家的女兒誰愿意嫁到汝寧侯府來啊。

于是乎,在一次偶然之下,汝寧侯夫人和李夫人相識之后便一拍即合,商定好了兩家兒女的親事。

汝寧侯夫人是看中了李家小姐不是那等柔弱女子,必定可以將兒子管得收斂些。

李夫人則是因汝寧侯夫人表示若是李小姐動了手絕不會有怨言而動了心。

事實上李小姐與汝寧侯世子成親后,雙方倒都對這門親事挺滿意。

李小姐自小見慣了軍中漢子,還真看不上汝寧侯世子這種啥本事沒有,就連比力氣都比不過她的小白臉,所以索性就當自己只是換了個地兒住,壓根兒就不管汝寧侯世子的那堆破事兒,更別提是為這個傷心了。

而汝寧侯世子,自然是滿意李小姐對他的放任了。

兩人就以這搭伙過日子的模式,倒也相安無事了這好幾年。

論起身份來,李小姐自然是不及鳳鳴舞這個郡主的,可若要說起分量,李將軍的掌珠可不知重過鳳鳴舞這個云陽郡主多少去。

這種情況下,鳳鳴舞又怎么可能逼得李小姐為妾呢?

汝寧侯世子犯了難。

便是寒仲景與方氏,也覺這事有些棘手。

這件事擺明了不會這般輕易的得到解決,他們雖然身為主人,但也不可能插手其中,只是看鳳鳴舞現在的樣子……

方氏想了想,道:“夫君,威遠侯太夫人與威遠侯現在都在府里,不如,便將他們選請過來,畢竟這件事要如何解決還得要他們來拿主意。”

寒仲景點了點頭。

出了這種事,也確實不可能瞞著威遠侯府的人。

于是,方氏吩咐身邊的丫鬟速速去尋人,末了又突然想起今天心里一直存著的疑惑,下意識的便多說了一句:“對了,若是威遠侯府大姑娘回來了,也順便將她請過來。”

事實上,就連方氏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何會說上這樣一句話。

鳳家大姑娘只是個尚未及笄的閨閣少女,這樣的丑事按理說不應該讓她知道才是,一來為免污了她的耳朵,二來以她的年齡,便是知道這事恐怕也給不出什么有意義的意見。

只不過,因為寒夫人對這位鳳家大姑娘的特別關注,方氏沒有緣由的便認為,鳳家大姑娘必定有其不同尋常的地方。

自打丫鬟下去尋人,房中便又重新恢復了靜默,直到房外突然響起一陣沉重又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