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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都市言情作者:莞邇本章:
這個午后,除了寒夫人與寒季杳兩人,再無人知道他們到底進行了怎樣一番談話。
但整個寒家上下都能發現,自這天之后,往日里開朗的三少爺,似乎突然之間被陰郁之氣裹了一層般,整個人都變得陰沉了起來。
寒夫人見兒子這樣心里自然也是心疼的,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他與鳳止歌是不可能的,她自然不能看著兒子越陷越深,所以即便對兒子的變化心疼不已,她也只能強忍著。
只希望,待過段時間知道原由后,寒季杳能慢慢振作起來吧。
寒夫人如此想。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眼瞅著便到了中秋佳節,也到了寒老爺子七十二歲的壽辰。
寒老爺子的生辰便是八月十五。
過去的二十幾年里,每到生辰時,總是寒老爺子心情最為低落之時。
本是一家團圓的時節,卻每年都少了那么一人,而且那人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也不怪寒老爺子會心情低落了。
而今年,眼見臨近中秋佳節,不知內情的寒家人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不知何時又觸動了寒老爺子的傷心事。
可眼瞅著日子一天天近了,寒老爺子的面上卻絲毫不見往年的陰沉之色,正相反,隨著一天天臨近生辰,寒老爺子的心情反而還越來越好。
就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
但是,以寒老爺子對女兒的看重,是什么樣的喜事,能讓他暫時忘了喪女之痛,反而如此開心起來?
寒家上下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卻揣測起寒老爺子的心事來。
當然了,在謎底揭開之前,任是誰也絕對猜不到寒老爺子是在為何而開心。
寒老爺子的一反常態不僅反應在臨近生辰的心情,更反應在他突然在八月初便突然宣布,今年的生辰要大辦。
這個決定叫許多寒氏族人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生辰大辦也不是什么多奇特的事,可一般都是在整壽的時候才會如此,寒老爺子就連七十大壽時都只請了親朋擺了幾桌。為何這次會突然決定要大辦?
當然了。雖然很多人不明所以,但是對于寒老爺子的這個決定,也沒有人會去反對。
所以。時間剛進入八月,寒老爺子要大辦生辰宴的消息便已經傳了出去。
自打這天起,京城的什么珍寶閣、藏寶樓之類的古玩店便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以寒家的地位。再加上寒家平素也難得大肆舉辦這種宴會,就是上回寒夫人的五十壽辰。若非恰好碰上鳳止歌這件事,恐怕也只是在家中簡單擺幾桌便算了。
因此,旁人平時愁的都是沒有機會與寒家搭上關系,如今好不容易寒老爺子松了口要辦生辰宴。并向京城各家派發請柬,在受邀之列的人自然都想挑件拿得出手的壽禮送予寒老爺子。
雖然沒有誰認為寒老爺子這等人物會被區區一件壽禮給收買住了,但只要他們投其所好。難保就會因此而讓寒老爺子對他們有個好印象呢?
寒老爺子自幼飽讀詩書,喜好自然也就頗有幾分風雅。素來最喜書畫,所以這段時間京城好的書畫作品可謂是一字一畫難求。
威遠侯府自然也收到了來自寒家的請柬,因為寒夫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對鳳止歌極為熱絡,所以無論是慕輕晚還是鳳鳴祥都沒對此有什么意外,只是有些為難要準備什么樣的壽禮合適。
原本鳳鳴祥也是準備去淘一些書畫作品的,還是鳳止歌阻止了他才作罷。
就在這許多人的繁忙與期待中,月亮一晚圓過一晚,八月十五便這樣如期而至。
寒老爺子的這次壽宴并未辦在寒氏祖宅里,而是在寒家離祖宅不遠的一個園子里,聽說是因為寒老爺子喜歡這園子。
這園子雖是寒家的產業,但平時還真不引人注目,便是寒氏的族人,若不是這次寒老爺子點明要在這里辦這壽宴,只怕也不會想起還有這么一處宅子來。
為了辦這壽宴,這園子也是經過一番修整的,再加上園子里為了多些喜氣還掛上的紅綢,倒也確實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
中秋佳節,本是萬家團圓的時候。
在這一天,人們本應該與家人相守在一起,與圓月一起共慶團圓才是。
但是,今年的中秋,因為寒老爺子的壽宴,京城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當家老爺和夫人卻都領著家中嫡子女齊刷刷的去了寒家的那處園子。
還不到中午,那園子外便已是一派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來往車輛之多,怕是往日里一個月打這里路過的車輛也今天一天的多,好在這園子所處的位置四周都極為開闊,這才沒有影響到交通。
鳳止歌和慕輕晚在鳳鳴祥的護送下一路來到園外時,園子里已經因人多而顯得非常喧嘩了。
寒家的下人事先顯然是得到過吩咐的,一見鳳止歌和慕輕晚下了馬車,早已守在門口的吳嬤嬤便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
慕輕晚如今也是知道吳嬤嬤在寒家的地位的,所以被吳嬤嬤親自相迎,一時之間還有些受寵若驚,直到好一會兒之后才算是能談笑自如。
今天寒家的這壽宴顯然與旁人家有所不同,一般遇到這種場合,主人家都會將男客女客各自帶往不同的地方安置,畢竟男女有別,而且還是在這種人員眾多的時候。
可吳嬤嬤卻絲毫不提這一茬兒,接到鳳止歌幾人之后便一路領著他們往里走,根本就沒提過要讓人將鳳鳴祥帶往別處。
慕輕晚和鳳鳴祥起先還以為是吳嬤嬤忘了,但后來一路行去,亦看到有其他同樣面帶疑惑的人,這才將心中的不解按捺下去。
慕輕晚幾人心中暗自納罕的時候,卻不知吳嬤嬤心里也同樣帶著震驚。
對于寒夫人待鳳止歌的不同尋常。吳嬤嬤一直有著疑問,可她到底跟隨寒夫人多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應該過問的,所以雖然心中好奇,卻從沒開口打探過。
可想起今天寒夫人對她的吩咐,吳嬤嬤卻是怎么也壓不下心中的怪異之感。
寒老爺子這么多年也從來沒大辦過壽宴,自二十幾年前寒素去后。更是連生辰都不過了。這次好不容易松了口辦這壽宴,如此重要的場合之下,對吳嬤嬤這個心腹。寒夫人居然沒吩咐她為這壽宴出力,而是讓她今天一定要守在威遠侯府大姑娘身邊,還要將這位鳳家大姑娘照應好了。
即使吳嬤嬤心里對鳳止歌也有些好感,卻仍不明白寒夫人這個吩咐的深意。
就算真的如外面的傳言那般。寒夫人有意與威遠侯府結親,也犯不著如此捧著這位大姑娘吧。哪有未來婆婆如此小意對待未來兒媳的。
再者說了,以吳嬤嬤隨侍寒夫人身邊這么多年的了解來看,寒夫人心里還并沒有這種打算。
既然如此,寒夫人為何對這位鳳家大姑娘如此另眼相看?
吳嬤嬤便是想破了頭。也沒想出這其中玄機來。
但是,寒夫人的吩咐吳嬤嬤從來都是不打折扣的執行的,所以即使心中存著諸多的疑問。在之后的這段時間里,吳嬤嬤都是以著最恭敬的姿態待慕輕晚與鳳止歌。倒叫慕輕晚心里又是一陣不解。
幾人各有心思,不多時便來到了擺宴的大花園。
寒家這處園子最特別的便是其中這個占地很廣的大花園了,如今又已經入秋,較之夏日來說,天氣亦涼爽了許多,即使是宴席就擺在這花園里,有著不時吹過的涼風,倒也不顯炎熱,反倒頗有一番清爽之意。
鳳止歌幾人到達時,花園里已經有了不少人,更可見寒家下人領著來客落座于席間,呈現出一派熱鬧景象。
這次壽宴的男客與女客并未分兩處安排,只分了左右各擺了桌子,左邊落座的都是男客,女客則都坐到了右邊。
對于寒家這有些怪異的安排,眾人心里都有些驚訝,卻也沒有人提出異議,只都想著是不是寒老爺子有什么深意在其中。
而待吳嬤嬤吩咐人將鳳鳴祥帶到左邊落座,又親自領著慕輕晚與鳳止歌坐到席間時,幾乎所有已經坐下的女客,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慕輕晚母女。
身為寒夫人身邊的心腹嬤嬤,吳嬤嬤在外的名氣并不小,且不說平時在外,便是那是身份尊貴的夫人小姐們見了吳嬤嬤都是笑臉相迎,就算是在寒府里,即使在主子面前也頗有幾分臉面,可如今,吳嬤嬤卻親自領著慕輕晚與鳳止歌前來入座。
如今的慕輕晚與鳳止歌,也不像初進京城那般誰也不識得。
當然,更讓這些女客們側目的,是慕輕晚和鳳止歌所坐的位置。
在這花園的盡處砌了一個約莫半米高的臺子,上面擺放著兩把金絲楠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太師椅,很顯然,那里便是之后寒老爺子落座以及接受眾人拜壽的地方。
而在這臺子這下,便分左右擺了數十張桌子。
這時已經落座的男客女客都不少,男客那邊臺子下首的第一張桌子上坐著寧國公、承恩公等人,但是在右邊女客的席次上,寧國公夫人與承恩公夫人,卻是被安排到了第二張桌子上。
第一張桌子卻是一直空置的。
因為這有些奇怪的安排,女客這邊一直都在暗自揣測寒家到底安排了誰來坐這第一張桌子,甚至還有人猜是不是皇上得知寒老爺子大辦壽宴,所以特地派遣宮里的哪位貴人來為寒老爺子祝壽。
以寒老爺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這并不是不可能的。
可誰也沒想到,宮里的貴人沒見著,倒是見著吳嬤嬤將威遠侯府太夫人與大姑娘給領到了那張桌子上。
倒不是說威遠侯府的門第有多讓人看不上眼,事實上威遠侯府在當年老威遠侯在世的時候也是煊赫一時的,若不是后來出了趙幼君那件事,只怕威遠侯府也會一直風光下去。
可這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如果,現在的事實是。如今的威遠侯府確實有著沒落之相。
以威遠侯府如今在京城中的地位,就算是再怎么論資排輩,也輪不到慕輕晚與鳳止歌去坐那第一張桌子啊。
都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這京中煊貴之家,除了那世代交好的,誰家不是你踩我一下,我絆你一腳的。所以這些貴夫人們歷來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這張臉面。
雖然只是個座次問題,但看在坐在第二張桌子的夫人們眼中,意思卻是在寒家人眼中自己這些人居然還及不上一個如今有些落魄的威遠侯府?
第二張桌子坐著寧國公夫人、承恩公夫人、安國公夫人及與她們同級別的夫人們。比起慕輕晚,這些夫人很多都比她要長上一輩,這時一番比較下來卻發現自己落了下乘,便是那心胸寬廣些的。這時也沒有什么好臉色看。
其他人倒還好,畢竟是在寒家。即使心里稍有不悅,為了面子上好看也只是壓在心底罷了,但承恩公夫人王氏與安國公夫人周語然,卻是絲毫也沒掩飾面上的不滿。
這兩人本就算是一家人。性子自然也有其相似之處。
周語然此前對威遠侯府的諸般算計都落了空,再加上多少受了趙幼君的影響,對威遠侯府的人自然沒什么好聲氣。
而承恩公夫人王氏。這人原本就是個大字不識的農婦出身,自打借著太后的光做了這承恩公夫人。便一直將自己當作了真正的貴夫人,又因為有個那樣及不上旁人的出身,自是十分在意其他人對她的看法。
這時見慕輕晚和鳳止歌大剌剌地坐在了自己等人的上首,兩人心中自是氣不順,但這座次是寒家安排的,兩人可沒那個膽子找寒家的麻煩壞了寒老爺子壽宴的氣氛,柿子挑軟的捏,便將一腔怒恨都算在了慕輕晚與鳳止歌身上,那兩雙精心描繪過的眼睛更是似乎能噴火般死死釘在慕輕晚和鳳止歌背上。
若是她們的目光真的能化為實質,恐怕慕輕晚與鳳止歌的背上早就已經燒出許多個小洞來了。
也虧得慕輕晚對旁人的視線并不敏感,否則她就該坐立不安了。
至于鳳止歌,她又豈會因這兩個人的不滿而有所反應。
今日的壽宴本就是她與父兄商量之后才有的,一想到不久之后,她便能以寒家女兒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入于寒家,即使鳳止歌向來心性淡然,這時也不由一陣激動。
畢竟,比起威遠侯府,比起鳳麟,寒家才是真正得了她認可的家,寒老爺子才是真正被她接納的父親。
前世寒老爺子三十年如一日的關懷與呵護才換來她的認可,如今能重新喚寒老爺子一聲“父親”,叫她怎能不激動?
就在諸人都想著自己心事的時候,園中擺著的桌子上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
這是寒老爺子幾十年來第一次大辦壽宴,寒老爺子本就是朝中內閣首輔,位高權重不說,還極得皇上的看重和尊敬,甚至為了寒老爺子的這次壽宴,皇上還特意休朝一日給朝中官員留出時間去參加壽宴,哪怕只是沖著這一點,即使是在朝中與寒家意見相左的那些人,為了面子上好看也都不得不前來恭賀。
所以,但凡朝中有那么點地位的人,這次都齊聚到這園子里。
花園占地雖然寬廣,也足足擺了三四十張桌子,但相對京城這么多官員以及女眷來說,仍嫌少了些。
若不是五品以下的官員及女眷都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個院子里落座,這花園里只怕便要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寒家行事向來不拖沓,眼見時辰已經快至午時,園中來客也都一一落座,眾人便見寒老爺子的身影出現在那臺子之上,跟在寒老爺子身后的,是如今寒府的主事人寒家大老爺寒凌與寒夫人,在兩人身后,則立著他們的三個兒子兩個兒媳。
二老爺寒曄因在廣東任上,這次卻是沒能趕回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寒老爺子今天穿了一身團花紋的暗紅色直裰,已然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往日里現在老態的臉這時更是帶著紅光,便連那皺紋都仿佛舒展了不少。
乍一看,便似年輕了十歲般。
那些坐得近的朝中權貴們見此情形都不由對視一眼。
寒老爺子如今雖然還任著吏部尚書及內閣首輔,但因年事已高,其實早已并不怎么管事了,只有在遇到重大之事內閣其他幾位閣老難以作出決定之時,寒老爺子才會開口決斷。
這次寒老爺子突然一反常態的大辦壽宴,這些朝臣原先還以為就算不是寒老爺子不滿自己在朝中的影響辦漸弱而特意如此,但至少也有著其他他們猜不透的原因,但如今這一看來,寒老爺子似乎是真的為自己的這次壽辰而高興。
莫非,事情真的就這樣簡單?
便在這時,眾人只見滿面紅光的寒老爺子抬手做出一個往下壓的姿勢,原本還三兩之間交頭接耳的花園里便頓時安靜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