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貴

第175章 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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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都市言情作者:莞邇本章:

順妃之事雖然被人在私下議論了許久,但到底也只是說說,不可能會有人因為一個不得寵的妃子刻意逆了趙天南的意,就連順妃的娘家人,哪怕明知道順妃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但因為勢不如人,也只能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若事情就此結束,倒也就罷了,偏偏順妃這個柔順了一輩子的人,這次卻沒有繼續柔順下去,叫此事又格外的橫生枝節。

圣旨下了之后,順妃就被奪了封號送進了冷宮。

順妃這一輩子從來不爭不搶,正因為她這脾性,宮里許多位份比她低的嬪妃,拿準了她就算吃虧了也不會還擊,有事沒事的總也喜歡找上門去踩她幾下找優越感。

好在宮里的紛爭最多也就是這么些事,這么多年來倒也沒出別的問題。

順妃本人,其實對封號寢宮之類的并不在意,以她在宮里那不受寵的程度,就算住著再華麗的宮殿,其實平日的冷清比冷宮也差不了多少。

若順妃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被打入冷宮除了吃穿用度會比以前清苦點,其實別的也不會有太大的不同,但偏生,順妃這次就突然犯起了擰。

無緣無故的就遭此橫禍,頭上頂了如此大的一個黑鍋,不僅被奪了封號還被打入了冷宮,說不定還會因此連累到本就日薄西山的娘家人,向來看得開的順妃這次也難免心氣不順起來,在冷宮里一連幾宿沒合眼,想著自己在宮里這么多年委屈求全,如今卻得了這么一個下場,背了這么大一個黑鍋,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洗清,越想越覺得委屈之下,順妃竟然一時想左了,將冷宮里的床帳直接當了白綾用,一頭就吊死在了冷宮里。

冷宮本就是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就連送飯菜的宮人平時也都是放下飯菜就走,絕不會在此處多作停留,是以順妃懸梁自盡之事一直到好幾天之后才被人發現,若不是送飯菜的宮人發現一連幾天送去的飯菜都沒有動過分毫,覺得不對勁尋到順妃住處去看看,只怕順妃的尸骨還得過段時間才能被人發現。

這時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哪怕冷宮比別的地方來得陰冷些,這么幾天下來,待順妃懸梁一事被宮人發現時,她的尸首都已經有些發臭了。

九妃之一,在宮里也算得上是數得上號的妃嬪,就這樣死在了一床帳子上,可叫宮里上下都為此嘆息不已。

順妃就這樣死了,她的死訊沒在宮里激起半點的波瀾。

順妃之死自然是因為那一紙圣旨,可是她的死訊傳到下旨的趙天南耳里時,卻只得了趙天南一個淡漠的眼神,以及一個淡淡的“嗯”字。

在趙天南眼里,不過是一個他其實根本就印象不深的妃子,死了也就死了,對他來說完全不能造成任何影響。

本就是個涼薄之人,又豈能期待他會因一個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妃子之死而有任何傷懷?

趙天南沒想到,順妃這輩子唯一一次的犯擰,最后卻給了他怎樣的打擊。

順妃姓張,她的娘家人口很是簡單,家中爹娘都早已離世,如今只有一個比順妃小了六七歲的弟弟張振鳴,以及張振鳴的妻子以及一子一女。

順妃的母親去得早,因此順妃的弟弟張振鳴幾乎是順妃自小看顧到大的,姐弟倆之間的感情自然比尋常姐弟來得更為深厚。

到順妃進宮之時,張振鳴也不過十一二歲,據說當初張振鳴在順妃進宮前夕可是整整抱著順妃哭了一夜,當時的張家在京城可也不弱,因此這件事可沒少被人拿來當作笑談。

當然,這個笑談就足夠說明順妃姐弟之間的感情了。

這次順妃突然之間被降罪,又是奪封號又是打入冷宮的,事情鬧得這么大,張振鳴是又憤怒又擔憂。

張振鳴對順妃可是極為了解的,他當然知道,自己那一輩子逆來順受的姐姐不可能有這樣歹毒的心思,更別提姐姐根本就與安國公世子夫人無怨無仇的,怎么可能會刻意針對安國公世子夫人。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姐姐真的與安國公世子夫人結了怨,也真的想要報復,但以姐姐在宮里如透明人一般的地位,她憑什么能讓流言一夜之間就傳遍京城?

就憑如今已經淪為不入流的張家?

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順妃做的,張振鳴對這一點無比確定,只不過,就算他認定了又能如何,難道他還能就憑著自己的認定就沖到皇上面前指責皇上圣旨有誤嗎?

張振鳴也知道,自己能想得到的,京城自然多的是人能想到。

可是,自從圣旨下來之后,這滿京城的文武百官,又有何人針對此事提出了任何的質疑?

當然了,張振鳴也知道這不能怪誰,張家落魄了是事實,旁人與張家沒有任何交情,不幫著姐姐說話也是正常事。

順妃是個柔順的性子,其實張振鳴性子與順妃也有那么幾分相似。

張振鳴倒是想得開,總歸姐姐往常在宮里的日子也不見得就有多好過,自家又不需要姐姐撐著,封號奪了也就奪了,就算打入冷宮也沒關系,只要姐姐還活著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再說了,冷宮那地方,宮里的嬪妃們誰不嫌晦氣,姐姐呆在冷宮里,總不會再有人特意到冷宮去找事,說不定姐姐還能活得更自在些。

張振鳴甚至都打算好了,待過些日子這件事風聲過去了,他好生打點一番,爭取看能不能讓他的夫人去冷宮探望順妃,只要確定順妃沒事,他也算是能安下心了。

但是張振鳴沒想到,順妃沒能等到他夫人去看望,就一時想不開自盡于冷宮了。

消息傳到張家時,張振鳴在原地呆了許久。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的姐姐,從來對任何不公都只一味逆來順受的姐姐,往常遇到任何事都只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這次竟然會在冷宮懸梁自盡?

任張振鳴怎么不信,順妃自盡身亡一事,到底還是成了定局。

許是最終還是覺得對順妃有愧,趙天南雖然沒有下旨恢復順妃的封號,但也格外恩準了順妃的娘家人進宮為其收殮尸骨并允了張家可以將順妃葬回張家祖墳,張振鳴也由此才得以以外男的身份進到后宮,并親眼看到了順妃的尸身。

順妃進宮許多年,只回娘家省親了一次,算起來,張振鳴已經有十來年沒有見到姐姐了,看到順妃那已經有輕微腐爛并不住散發著惡臭的尸首,他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他那雖然稍嫌懦弱了些,卻從來愛潔的姐姐!

若是姐姐知道自己死后會變成這副樣子,不知道還有沒有自盡的勇氣?

帶著這樣的念頭,張振鳴神思恍惚的收殮了順妃的尸骨,然后又安排了后事,將順妃葬入了張家祖墳。

待一切辦妥之后,張振鳴卻再也無法壓下心頭的怒火。

張振鳴倒也沒因順妃之死就記恨上鳳止歌或者安國公府,在他看來,自家姐姐死得太冤了,若不是皇上不辨是非的下了那樣一道圣旨,姐姐也不會一時想不開尋了死。

每每想到這里,張振鳴就覺得燒心窩子一般的疼。

可是再怎么心疼,他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下旨的那個人是當今皇上,他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只怕也不能替姐姐討個公道回來,反而會賠上自家妻兒的性命。

有了這樣的覺悟,張振鳴心里壓抑得厲害,借酒澆愁的次數難免就多了起來,時常在酒肆里流連到很晚才歸家。

前面也說了,張家如今已經落魄了,所以張振鳴就算想要借酒澆愁,也沒那個條件去那些大酒樓,只能選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小酒肆,反正他只是想要買醉,在什么樣的酒樓喝酒,喝什么樣的酒下肚,并不是他所關心了。

也正是在這家很不起眼的酒肆里,張振鳴遇到了一個人。

張振鳴是去買醉的,起初他也沒有注意到那酒肆里的其他客人,但在一連幾天在那酒肆里遇到同一個人后,他難免就將那人仔細打量了幾番。

這一打量,就打量出事了。

那個人,是太子趙載存與含月公主的生父林戰。

張振鳴是見過太子的,還是在他進宮為順妃收殮尸骨時正巧碰上的,因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武朝的儲君,哪怕當時張振鳴的心情十分不好,仍對太子的容貌印象十分深刻。

而現在,他在酒肆里隨便碰上的一個人,容貌竟然與太子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張振鳴那并不算太靈光的腦子,突然一下就像是開竅了一般,嗅到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

這之后,張振鳴雖然仍每天流連在那酒肆之中,目的卻并不是單純的買醉,而是抱著目的的去與林戰接近。

林戰心里壓著那樣一個關系到兩家人生死的秘密,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了近二十年,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老是想起當初發生的事情,唯恐在病弱的妻子面前表現出什么異樣,于是才選了這樣一個不起眼絕對不會碰上同僚的小酒肆來消磨時光,這才得以與張振鳴相遇。

張振鳴既然存了刻意接近林戰的念頭,又不是個擅隱藏的人,難免就叫林戰看出來幾分不對,林戰也警覺,雖然覺得張振鳴似乎并無惡意,但在兩人僅有的幾次交談里,卻是謹言慎行,不該說的半點也沒有透露出去。

林戰有此表現,張振鳴自然沒從他那里打聽到任何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張振鳴直覺的就是認為太子與這個林戰之間肯定有著什么不能見人的事兒,與林戰搭訕了幾次,后來發現林戰再也不來這小酒肆之后,便也不再記掛著天天買醉,而是開始查起林戰的身份來了。

張家落魄得厲害,若真由著張振鳴自己來查,恐怕只是查明林戰的身份就不知道要用多久,也是張振鳴運氣好,某次出門在外時,正好就遠遠看到林戰回林家。

有了林家的住址,又有了姓氏,再要查一個人,無疑就容易了許多,張振鳴自然而然的就查到了關于林戰的事。

當然了,他能查到的,也都只是些浮于表面的事。

比如說林家與寧妃娘家當年走得近,林戰多年前曾做過御前侍衛,后來不知為何離開宮里之后甘愿只任個閑差,以及如今林戰那個疼妻子的美名。

雖然表面上看來并沒有什么不對勁之處,但每每只要一想到林戰那張與太子相似的臉,張振鳴就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人啊,只要敢想,就沒有什么是想不出來的。

這些年來之所以沒人將林戰與太子聯系起來,一來是當初林戰與寧妃有口頭婚約之事并不為外人所知,寧妃進宮之后兩家更是對此守口如瓶,二來也是林家如今在京城實在太不起眼,認識林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吏,根本就與宮里與太子扯不上關系。

如今突然冒了一個本就對宮里對趙天南心里存了怨,又分別見過太子與林戰的張振鳴來,也算是異數。

張振鳴就是個敢想之人。

其實若是順妃還好好的在宮里,哪怕是在冷宮,張振鳴就算見了太子與林戰,也不會想得過多,可是順妃之死激起了張振鳴心里的憤怒與怨恨,如今見了林戰與太子之間的相似,自然不吝往最不光彩的方向去猜想。

太子與林戰容貌的酷似,當年寧妃娘家與林家的交好,林戰當初在宮里的差事,以及離宮之后甘愿擔個沒有前途的閑職,以及,宮里二十幾年來廣納嬪妃,卻最終只有寧妃一人孕育了一子一女……

這種種的不合理之處匯在張振鳴的心里,張振鳴又存了那么多對宮里對皇室的怨恨,就足夠他做出再怎么離奇的揣測了。

張振鳴初時也被自己的猜測嚇壞了,但驚嚇過后,他心里又燃起了瘋狂。

好啊,皇上不是因為那流言治了姐姐的罪,害得姐姐想不開自盡嗎?

那么,姐姐沒有做過的事,就讓他這個做弟弟的來完成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