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五百六十四章:震懾彭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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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吃過早膳,剛好班定帶著彭伯、鐘離川、鐘離郝三人到來,白衍便邀請眾人一同吃早膳。

“此前白衍便已經向王上諫言,望王上能召天下賢士,為秦國效力!如今秦國疆域如此之大,各地習俗不一,百姓苦貧難知,有言難明,白衍以為,唯有當地賢士幫助秦國而地治,如此于秦國、于百姓,方是兩全其美。”

白衍看著彭伯、鐘離川、鐘離郝三人,突然說著往日閑事一般。

“喔,居然有此事!”

“太好了,吾等亦……”

聽到白衍的話,彭伯、鐘離川、鐘離郝全都激動起來,那眼神再也抑制不住看向彼此,甚至鐘離郝差點就要把心里話說出來,好在及時忍住,但鐘離郝依舊難掩臉上的喜悅。

“敢問白將軍,不知秦王,是作何解答?”

彭伯看向白衍,忍住激動,寬松綢衣袖口下,雙手緩緩抬起,對著白衍拱手詢問,一臉好奇。

鐘離川、鐘離郝兄弟二人都直勾勾看向白衍,神情都有些緊張起來。

“如今王上也在思慮此事!”

白衍對著彭伯說道。

彭伯聞言,愣了愣,有些失落,但隨即能理解。

這一趟他們前來見白衍,也是想談及這件事情,希望能通過白衍,把他們的要求,傳遞給秦王嬴政,眼下,得知白衍此前便已經說過這些事情,這對于他們而言,這已經是意外之喜。

至少眼下他們已經完全可以確定,白衍不僅沒有抵觸他們,更沒有如秦國那些好戰派將軍那般,一味求戰。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白衍是能理解他們,并且也是支持他們的要求之人。

這也讓彭伯看向白衍的眼神,愈發親近起來,此前沒有接觸過白衍,一直聽聞傳言,這導致彭伯眼里,白衍也是一個好戰之將,為人定是心高氣傲,言語凌人。

不曾想,如今得以相見,這才知曉白衍哪里難接觸,分明是比秦國那些大臣,還要更好接觸才是。

“吾等終是明白,為何上天會托夢將軍,讓將軍將九州鼎送去咸陽,交于秦王。”

彭伯說到這里,搖了搖頭,一臉感慨,心悅誠服的說道:“秦有將軍之賢,秦王何愁不得天下!”

彭伯這句話,除了是在給白衍答復,以及承諾外,也是彭伯的心里話。

鐘離川、鐘離郝對視一眼,也紛紛看向白衍,拱手附和彭伯之言。

“諸位謬贊!一切,皆由王上定奪,白衍不過行人臣之事!”

白衍聽到三人的恭賀,擺擺手,謙虛的搖搖頭。

這時候看到一名名侍女、仆人端著早膳進來,白衍看著侍女把早膳放在面前的木桌后,等侍女要退下時,便開口囑咐,讓侍女出去時,告訴門外的親信去拿一根竹簡,以及筆墨進來。

白衍的聲音不大不小,都能聽見。

班定、彭伯、鐘離川、鐘離郝聽到白衍的話,也沒有覺得奇怪,都以為白衍有事情要處理,畢竟白衍如今領兵,事情多很正常。

片刻后。

看著一個鐵騎將士進來后,去白衍身旁,四人也都各自聊自己的,都沒有在意。

望著看著一桌子菜羮,彭伯、鐘離川等人,并沒有多少食欲。

在楚國,大家都是氏族出身,從小錦衣玉食,對于吃的自然不怎么在意,不過當看到白衍要喝酒的時候,四人都有些意外,當聽到白衍只是打算小酌兩杯,紛紛笑起來。

半個時辰后。

正當彭伯如廁回來沒一會,當見到一名鐵騎將士急匆匆的來到正堂內,去到白衍身旁小聲匯報著什么。

班定、鐘離川等人看著白衍的臉色,清楚差不多,待將士離去后,便紛紛向白衍告辭。

白衍也沒有挽留,起身把幾人送到院子。

書房內。

白衍跪坐在木座后,看著竹簡,過了一個時辰,便見到班定再次回到府邸。

“將軍!”

班定跟著將士來到書房后,待將士離去,便抬手對著白衍打禮。

“坐!”

白衍拱手還禮,隨后示意班定入座。

“三人可都安頓在城內?”

白衍看著班定來到木桌對面跪坐下來,便開口詢問道。

班定點點頭。

“將軍放心,三人都已經安頓好,此行這三人都是偷偷前來見將軍,定然不會大肆聲張。”

班定解釋道,說完后,看向白衍,

“將軍,這三人都對楚王負芻、景騏等人心懷不滿,定以為,只要將軍能夠拉攏三人以及其他士族,讓這些人在楚國為將軍所用,日后將軍滅楚,定然信手捏來!”

班定對著白衍認真的說道。

白衍跪坐在木桌后,望著班定,心里清楚班定的目的。

當初班定說過的,滅楚之道,便是小宗代大宗。

對于這個辦法,其實不僅是班定一人,就是白衍,以及魏老、荀朔等人都知道。

如今的楚國,只要嬴政予以彭伯等些士族承諾,滅楚后,秦國繼續賜予那些楚國士族原來的土地,保留期在楚地的地位,如此,秦國甚至都不需要出兵,楚國便會分崩離析,自相滅亡。

甚至就連在屈景昭三氏之中,也會有一個又一個三氏之人,接連不斷的在暗地里幫助秦國。

“如今,白衍已向王上諫言,然,王上如何定奪,白衍也難以知曉!”

白衍開口說道。

小宗代大宗,這方法看起來簡單,說起來也容易,但做起來,卻遠沒那么輕松,特別是如今嬴政派遣秦國大軍,滅了韓趙魏,燕國也已經名存實亡。

秦國歷經輾轉百余年前而強國,嬴政眼看距離天下一統,就差最后的一步半!

這時候讓嬴政答應楚國士族的條件,滅楚后,把近半數的楚國土地,依舊分封給那些楚國士族,

嬴政如何能愿意!

白衍清楚嬴政心里的天下,乃是所有土地疆域,皆是秦土!若非如此,白衍此時也不會在藤縣這里。

“可據得到的消息,如今楚國大軍哪里,是楚國項燕將軍領兵!項燕將軍乃是楚國老將,謀略非同尋常,秦國若想以兵戈滅楚,恐怕代價會非常大!”

班定聽到白衍的話,眉頭微皺,小聲的說道,說話間,班定的目光,不由得看向白衍。

深夜。

藤縣內,夜色之中,三名男子匆匆忙忙的走在街道上,不知是什么原因,三人居然連火把都不敢點。

很快,在月色下,三人慌張的來到一棟府邸門前,為首的男子看著漆黑的四周,來到門前敲了敲門,不多時,大門打開,男子與開門的人說了什么,隨后便進入府邸內。

“白將軍!”

書房中,隨著燭光點亮,彭伯一臉驚魂不定的對著白衍拱禮。

看著早已經在書房內等候多時的白衍,彭伯眼神之中,滿是驚駭,回想今日去如廁之時,白衍的親信給他的竹片,一抹恐懼,浮現在心中。

彭伯不明白,為何在秦國將軍白衍,會知道他與熊猶之事。

更讓彭伯害怕的是,如今尚不知白衍是如何得知他與熊猶的密謀,誰敢保證,除了白衍,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他與熊猶在楚國密謀。

秦國的白衍居然都知道了!這……

“坐!”

白衍似乎沒有看到彭伯的臉色,起身客氣的對著彭伯打禮,伸手示意。

等彭伯忐忐忑忑的上前,跪坐在木桌對面后,白衍便拿起暖茶,給彭伯倒上,看著一臉魁梧的壯漢,急急忙忙的兩手拿著木杯,露出如此膽怯的模樣。

白衍并不意外。

“人在秦國,恕白衍不能將人給彭君子!”

白衍一邊倒茶,一邊開口說道。

看著彭伯滿眼驚恐的眼神看向自己,白衍放下茶壺。

“彭君子放心,如今,除去那人之外,僅有白衍與王上知曉……”

白衍說道。

彭伯聽到白衍的話,這才松口氣,只有白衍與嬴政知曉,那就沒事,然而放松一息,就看到白衍繼續開口。

“不過日后還有誰會知曉,王上可否會告知其他人,恕白衍不能向彭君子保證!”

白衍輕聲說道,慢慢拿起茶杯,小口喝著茶。

而彭伯臉色卻是一白,他哪里還不知道白衍的意思。

“白將軍需要彭伯,做什么?”

此刻彭伯內心之中,滿是絕望。

“助秦滅楚!”

白衍回答道,隨后看向彭伯:“只要楚國亡,景騏身死,彼時彭君子又何須擔心,此前私下與熊猶約定除掉景騏及其景騏一脈之事傳出去?”

望著彭伯,白衍并不擔心彭伯會不答應,景騏的兇狠手段,以及心性為人,比起他一個外人,與景騏結怨的彭伯,要更為了解。

至于在秦國安頓著的知情人,他說有,彭伯敢賭沒有嗎?特別是他能與彭伯,如此詳細的說出,約定時的很多細節。

“彼時彭君子助秦滅楚,便是功臣,何愁沒有地位,何愁不能帶著族人,繼續榮享富貴!”

白衍安慰道。

燭燈下,白衍清楚的看到,彭伯雙手捧著的木杯,都在微微顫抖。

“好!”

彭伯最終還是開口答應白衍。

如今的彭伯已經沒有選擇,楚國不滅,彭伯以及彭氏,隨時都會有危險,已經待不下去,倘若離開楚國,那么彭伯以及族人,就會失去一切。

貧入奢易,奢入貧難。

不僅僅是彭伯已經習慣生活有滋有味,擁有錢財、地位、土地、家仆、美人,就是彭氏族人的子弟,女眷,也全都裹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讓他們穿上布衣,日日借據吃喝。

彭伯一想到那些場景,便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

彭伯寧愿幫助秦國滅楚國,日后在秦國謀求出路,也不愿意過上貧苦日子,更別說景騏,未必會因為他們離開,就真的放過他們。

“彭君子可知曉班定是何人?”

白衍聽到彭伯答應下來,放下木杯,輕聲問道。

彭伯決定投靠秦國后,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方才逐漸穩定下來,手也沒有方才那般顫抖,見到白衍談及班定,彭伯不由得看向白衍。

“若敖一族!”

彭伯輕聲說道。

彭伯不相信白衍不知道這件事,班定能在白衍身旁,就證明白衍也知道班定的身份,甚至比他們更早。

“知曉多少?”

白衍詢問道。

隨著白衍的話,彭伯正準備說話,突然神色一怔,抬頭看向白衍,但隨后,彭伯思索兩息,還是把對于班定的了解,全都告訴白衍。

“若敖六卒!”

白衍聽著彭伯的話,當得知班定手中,果然還有若敖六卒后,思考一會。

“若是班定暗地里,想要聯合爾等密謀讓秦軍大敗,還勞煩彭君子,通知于我!切記,此戰秦國絕不能敗!”

白衍看向彭伯,輕聲說道,后面那句,有著警告的意味。

彭伯自然聽得出來,不過隨后有些詫異的看向白衍。

彭伯起初不明白,為何白衍要防班定,明明班定一心想要幫助白衍,甚至還不惜代價、涉險親自找到他們幾人,更何況,班定一族,不可能幫助楚國對付秦國才是。

但就在思索間,彭伯忽然反應過來,瞬間便想到白衍在擔心什么。

比起他們這些還沒有投靠秦國的士族,只要嬴政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大可不降嬴政,在楚國,他們有身份有地位,族內還有私兵,可以繼續享樂,不會如何。

但班定就不一樣,若敖一族已經沒有選擇,唯有秦國一條路可以選擇。

即便,嬴政不答應給任何土地賞賜。

“將軍放心!”

彭伯想清楚后,抬手對著白衍應道,白衍已經說得很清楚,此番秦國攻打楚國,不能敗,敗的后果,彭氏也要承擔。

想到景騏,既然已經沒有選擇,彭伯便也不敢再如今日那般要求,眼下彭伯只希望,秦國若是真能滅楚,事后能記得他的功勞。

想到白衍的種種傳聞,這點彭伯還是能安心的,聽說白衍連仇敵,一個叫翁的人,都能遵守承諾。

他彭伯與白衍無冤無仇,今后又會暗地里幫助白衍,連仇敵都遵守承諾的白衍,怎可能會忘記他為秦國立的功。

三日后。

就在當初白衍打撈大鼎的泗水河,很遠很遠的上游,一輛馬車,這時候緩緩朝著泗水河畔行駛而去。

馬車內,白衍穿著齊國的綢衣服飾,坐在馬車中,手中拿著竹簡,看著焦縣送來的消息。

雖說離開藤縣,但在親信,以及斥候營的跟隨下,所有消息白衍依舊都能接到,也由此得知王賁那里每日與楚國交戰,都死傷無數。

看著竹簡,白衍也在感慨,楚國最想奪回去的地方是曲阜一地,秦軍最想交戰的地方也是曲阜一地,結果曲阜周遭所有城邑反而風平浪靜,甚至連小邾,不管是楚軍,還是秦軍,都沒有動手交戰的打算。

原本防守兼配合的王賁,這時候卻與楚軍廝殺在一起,整日都戰火連天,拼個你死我活。

片刻后。

馬車緩緩停下,聽到外邊將士說到河畔的聲音,白衍收起竹簡,藏好之后,這才起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下馬車后,站在馬車旁,看著眼前泗水渡河的地方,還有不少人在渡河,見狀,白衍只能帶著喬裝打扮的三個親信將士,把馬車隨帶的糧粟,拿出來吃,也趁機給馬兒休息一下。

出門在外,最讓人無奈的便是這種情況,就是有錢,都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

這也讓很多很多人,出行之時都會隨身攜帶干糧,而很多有錢的富貴人家,有條件的話,甚至會帶著很多扈從,以及很多烹飪器具,隨行一路。

“將軍,渡河之后,再有三十里,便是岔路,往北的是通往大梁,另一條往西的路,是去單父。”

親信來到白衍身旁,對著白衍說道。

白衍點點頭,其實這兩日白衍也猶豫,要不要去單父一趟,但后面想了想,還是先去大梁再說,畢竟昌平君尚在大梁城內,如今誰都不清楚,楚國攻打焦縣,是從哪里來的把握。

說話間。

白衍方才拿著干粟餅,一口一口的吃著,這時候看到,一輛有四人跟隨的馬車,從遠處緩緩行駛而來,最后馬車就在白衍十步外慢慢停了下來。

見狀,白衍與其他三個親信,都沒太在意。

然而幾息之后,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走下馬車,隨后一起的,還有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子。

在這渡河口,到處都是船夫,而在諸多趕路的百姓中,又大多都是男子,少有婦人,就是有幾個婦人,也都是一個個黃臉婦。

如今見到這個女子,不說其他趕路的百姓,還有船夫,就是白衍身旁的三個親信,也都看直了眼。

在軍伍之中待久了,常年不歸家,如此一來,身為伍卒,平日看到一個個黃臉婦,都感覺格外好看,格外誘人,這三人是白衍的親信,一直跟著白衍,雖說沒普通士伍那般慘,女子也能常見,但像眼前這少女,三人還真少見。

更別說,這里還是在渡河口。

白衍吃著粟餅,并沒有過多留意,不過讓白衍沒想到的是,那個中年男子見家仆在拆卸馬車后,目光注意到他,似乎注意到他的手。

這時候白衍才想起,他手上有練劍的老繭。

看著那個中年男子與少女說什么后,帶著少女走過來,白衍也感覺到,這個中年男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