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答應

第十四章、俠王不好當(下)

蘇簾鼻子一嗤,楊氏豈能不愿?現在夫家不要她了,突然皇子阿哥想要她,她自然是喜出望外!莫說是給她個名分,讓她進府做格格,只怕就算無名無分做個外頭的外室,她都千肯萬肯!

可是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蘇簾還能叫自己兒子撂挑子不管了?得得得,反正他后院多一只羊少一只羊也沒什么區別,只是想到兆佳氏還懷著身孕,蘇簾便勸道:“你要納楊氏,我不反對,但是要等風聲消停下去!叫那楊氏改名換姓入你的府門!”

祥急忙點頭,一副乖兒子模樣:“兒子什么都額娘的!”

蘇簾撇撇嘴,拉倒吧,還什么都聽老娘我的!說謊都不打草稿!你這個兒子要是真聽娘話,就不至于府內府外亂七八糟事情一大堆了!!

蘇簾又道:“還有,你福晉現在懷著身孕!楊氏要等她生產了才許進門兒!”

祥忙不迭點頭,“兒子明白,現在當然是福晉最重要了!”

蘇簾“嗯”了一聲,算這個小兔崽子還稍稍有那么一點點的良心,蘇簾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最近因為弘昌,你多看重瓜爾佳氏幾分,只是你也要有個度,切不可叫她逾越了嫡福晉去。”

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瓜爾佳氏的性子最是溫和,不會對不福晉不敬的。”

不會?拉倒吧!你特么是沒瞧見,前兒在老娘跟前,她那嘴巴有多厲害!!蘇簾也只能道:“她如今有了弘昌,又有那么好的家世,將來難免不覬覦世子之位,你要多注意些。”

祥面色陡然冷了下來:“兒子雖然疼愛弘昌。但是絕不可能舍嫡立庶!除非兒子沒有嫡子,不過——”旋即,他那張臉就跟變臉似的。嗖地都笑得燦爛了:“且不說福晉現在都有了身孕了,兒子可還記得。當初那個惠隱道士說過,兒子會有很多嫡子呢!”

蘇簾也忍俊不禁了,這小兔崽子,還是小孩子心性,一點都成熟!不過也是,他們夫妻感情那么好,將來何愁沒有三四五六個嫡子呢?兆佳氏瞧著也是挺健康的樣子,雖然這一胎說不準是兒是女。不過退一步說,就算是個格格也沒什么,接著再生唄!孩子他祖父富有四海,不會養不起孫子的!

康熙四十六年十月底,兆佳氏臨盆,生了一個女兒。這無疑叫盼著嫡子的祥有些失望,也給兆佳氏挺大的打擊。因為在這個孩子剛滿月之后,祥便將改名換姓的楊氏納進門,不過對外稱是滿軍正白旗從六品盛京游牧副尉石佳.果齊遜之女石佳氏,納為侍妾。號格格。

這事兒,也怪不得兆佳氏傷心,蘇簾原以為祥會隨便替楊氏認個漢軍旗或者漢人的爹呢!沒想到這個兔崽子倒是夠豪氣。直接給她找了個滿人爹,這一下子楊氏便成了上三旗出身的石佳氏!而不是那個漢軍下五旗、還身有污名的楊氏了!!

納妾后沒多久,做完了月子的兆佳氏,還帶著特意帶著這個石格格進宮來給蘇簾請安。

蘇簾雖然不大情愿見,可看在小兒媳婦的份兒上,便叫四禧傳喚人進來。

生產后的兆佳氏,身形蕭索了很多,身上的皇子福晉品級吉服都松垮了許多的樣子,不過卻依舊端持著應有的儀態。她身后跟著一個體態婀娜的年輕女子。望之十六七,長了一張小巧玲瓏的瓜子臉。皮膚嬌嫩地都能掐出水了,一點紅唇嬌嬌喘喘。一抹柳腰,纖細得盈盈可握,一雙秋眸剪水,淚光點點,渾然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

兆佳氏上前來見了萬福:“給額娘請安!”

石氏卻只能行叩頭大禮,嬌聲軟軟道:“娘娘萬福金安!”她說話的聲音,帶著吳儂軟語強調,聽在耳朵里叫人整個骨頭都酥了!

蘇簾微微皺眉,便訓誡道:“既入了門,以后便要守著規矩!!”蘇簾的語氣,有些嚴厲,叫石氏不由緊繃了身軀,蘇簾眼光一凝,繼續道:“你以前的事兒,本宮都可以當做不存在!但是以后,你若是有半分不安現狀、或是有半分逾越了身為妾侍的底線,本宮絕不容你!”

石氏俏臉微白,急忙磕頭,滿是恭敬謙卑之態道:“是!奴才謹記娘娘教誨!”

蘇簾面色稍稍和緩了些,便叫她平身,又賜了兆佳氏坐,便隨口與兆佳氏說著家常話:“怎么沒帶瀾儀來?”——瀾儀便是兆佳氏剛生的女兒,名字也是蘇簾給取的。

兆佳氏忙一笑道:“原是打算帶上瀾兒,可她貪睡,今兒冷風大,便沒帶來。若是額娘掛念,兒媳下回帶她來。”

蘇簾忙道:“倒也不急,如今都快過年了。可千萬別叫瀾儀凍著。”

兆佳氏道了一聲“是”,又忙自愧道:“都是兒媳沒用,沒能給您生個孫兒。”

蘇簾只好又勸慰道:“所謂先開花后結果,你和祥夫妻恩愛,以后還怕沒有兒子嗎?”

兆佳氏露出幾分笑顏,爺倒是沒有因此怪罪,只是每每想起爺那天失望的眼神,兆佳氏心里就不大是滋味,又加之石氏入門,她心中難免酸澀。其實爺并未因為納了新人,就忘了她這個嫡福晉,夫妻感情一如往日。額娘說得對,只要留住爺的心,再養好了身子,以后還怕沒有兒子嗎?

兆佳氏不禁重拾信心,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煥然了許多。

可惜天不遂人愿,兆佳氏咬牙一碗碗喝著苦藥汁,好不容調理好了身子,石氏卻被診出有了身孕。

這個消息是康熙四十七年初春傳來的,彼時蘇簾更忙活著小女兒小羊羊的嫁妝事宜,根本分不出太多的心力去安慰她這個飽受打擊的小兒媳婦。

正月底,十三阿哥府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祥為了安撫嫡福晉,已經連續三日宿在兆佳氏房中,這才叫自己媳婦臉上的愁容略少了些。

這一日早晨,兆佳氏面龐紅潤,起身伺候自己爺穿衣,蔥白似的手熟稔地系著如意結扣子,一邊自嘆道:“都是妾身福薄,不及瓜爾佳妹妹和石妹妹福澤深厚。”

祥忙執了福晉的手,眼睛一斜,壞壞地道:“要不爺從今兒起,便住在福晉這兒,直到福晉有孕為止!”

兆佳氏臉上一紅:“青天白日的,爺別說這么臊人的話!”

祥嘿嘿笑了,正要與妻子親熱些,便見福晉的陪嫁嬤嬤進來稟報道:“爺、福晉,瓜爾佳側福晉和石格格來請安了。”

祥一皺眉道:“怎么又是這么早?”——似乎每回他在福晉這宿著,第二天一大早,瓜爾佳氏和石氏都會早早來,說是請安,不過是想在他出門之前,來勾搭一下他罷了!在祥眼中,一回兩回,這是恭謹勤奮,可次數多了,便是有爭寵之心了。

兆佳氏不禁惱怒,便道:“不早點來,等您用過了早膳去了宮里請安,便碰不到了!”——勾引她丈夫勾引到了她面前,兆佳氏又不是泥人,豈會一直忍下去。

兆佳氏一語點破,叫祥突然有了一種被蒙騙的感覺,還記得額娘說過難保瓜爾佳氏沒有爭奪世子之位的野心,如今看來只怕是真的了!

祥眼梢一揚,便道:“就說爺和福晉還沒醒呢,叫她們回吧。”

“這……”嬤嬤遲疑了一下,“昨兒您和福晉起得晚了些,側福晉和石格格便不肯走,生生在偏房等了半個時辰呢。今兒怕是也不肯走。”

祥眼底掀起一股火氣:“那就跟她們說,也在福晉被窩里,醒了是醒了,可不愿意起床!叫她回去!這話是爺說的!你一字不差地告訴她們!”

嬤嬤面上一喜,急忙道了一聲“嗻”,心道果然爺心里福晉是最重的,瓜爾佳氏生了孩子又能如何、石氏有了身孕又能如何?還是不能和福晉相提并論!哼,都是一群發賤的小騷蹄子!

兆佳氏卻紅著臉啐道:“什么在我被窩里不肯起床!也不怕叫人笑話!”

祥壞笑道:“誰敢笑話爺?活膩味了!”說著一手攬著福晉的腰,笑瞇瞇目光有些灼熱。

“好了,我的爺!”兆佳氏忙推了推他的胸膛,“今兒可要進宮給額娘請安,可不能誤了時辰。”

祥卻曖曖地道:“來得及!大冷的天兒,額娘懶得從被窩里起來!好福晉,咱再躺一會兒吧!嗯?”——他這個福晉,哪兒都好,就是平日里太端著儀態了,難得有如此嬌羞模樣,祥不禁心癢癢的。

左右伺候的侍女嬤嬤見狀繾綣,忙都悄無聲息推了出去,還把門扉掩好。至于里頭的小夫妻二人,真的只是躺著睡會,還是順便做點旁的,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正月十五這一日的請安,祄和兆佳氏夫妻去坤寧宮最晚,倒是挨了蘇簾一通訓責,可是蘇簾看到小兒媳婦兆佳氏脖子上的新鮮的草莓印記,便立刻不訓小兒子了。嗯小夫妻難得又如膠似漆了,她這個當娘當婆婆的,要多多體諒,要給她們充足的時間制造下一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