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作者君在默默碼字,外面天氣很好啊)
沈度一離開皇宮,虎賁都尉陳維便迎了上來,低低在旁邊稟告道:“屬下去探過了,天牢那里守衛森嚴,我們不可能將人帶出來。”
沈度冷凝著臉點點頭,眉眼間的憂色怎么都藏不住。他早已知道皇上不會答應大盛細作的要求,便讓陳維去探了天牢的情況,看能不能將人帶出來。
這是下下策,如今連下下策也不可行,沈度唯有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虎賁軍和沈家暗衛那里,希望他們能找到蛛絲馬跡,能夠發現顧琰和九皇子的下落。
九皇子被擄走,崇德帝讓沈度和虎賁軍全權處理這事,并沒有驚動更多的官衙,只是,一天之后就不好說了。
皇上那里不肯放廢太子出來,而且只給一天時間,他必須在這一天內找到顧琰兩人。不,肯定沒有一天時間,大盛細作不可能等一天,說不定交易條件馬上就來了,他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虎賁暗衛那邊,一點消息都查不出來?!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將太平道附近逐家逐家地查!特別暗格地窖這些地方,一定要搜尋到!”沈度煩躁地踱來踱去,努力壓抑著怒火,朝陳維下令道。
中秋燈會人太多了,那些黑衣人早就有備而來,一涌進人群當中,就立刻將衣服反轉,看著就如尋常百姓一樣。其時侍衛和暗衛不多,只來得及抓住幾個黑衣人。顧琰和九皇子就這樣消失不見。
“主子,現在是午夜……”陳維為難地說道。午夜時分,他們不可能將太平道逐家逐家搜查,更何況,太平道附近住著的,也不是虎賁任意可以進去搜尋的人家。
沈度聽陳維這話,一時沒了聲音,只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是了,現在是午夜,重華坊的事情虎賁軍壓了下去。大家都知道起了騷亂。卻不知是什么騷亂,若是逐家搜查,顧琰他們不一定能救回來,還將此事揚了出去。
顧琰一個小姑娘。被黑衣人擄了去……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來。她必閨譽盡毀。不管是為了什么。虎賁的調查都不能大肆張揚。
“顧家怎么樣了?那幾個丫鬟送回去了嗎?”沈度想及此,便這樣問道。顧琰被擄走,顧家上下必定是亂成一團了!
那些黑衣人沖著九殿下而來。為什么要將她也擄走呢?這一點,沈度想不明白,他揉了揉眉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幾個丫鬟已經回到顧家,事關重大,屬下已經吩咐她們,除了顧家老爺和太太,誰都不能告訴,范家那里,屬下也交代了。”陳維這樣回答道。
顧家在這方面沒有什么力量,就算顧老太爺知道了孫女被擄走,也沒有什么辦法,陳維便叮囑那幾個婢女小心謹慎說話,還有范家那里,那個小姑娘只是受了些驚嚇,倒沒有什么事。
麻煩的,倒是顧家姑娘,大盛的細作怎么會連她都抓走了?陳維想不明白這一點。
他們都沒有想到,顧琰這是因為沈度才受的無妄之災。那些黑衣人已經綴著沈度及九皇子尾一段時間了,沈度在花燈檔口前的神態動作,那些黑衣人都看得很清楚。臨走時,他們才顧琰抓走,是為了加一重保障。
不得不說,他們這一重保障加得太對了,沈度為了這兩個人,一夜都未曾合過眼。
虎賁軍及沈家暗衛的一個個調查進展,陸續被送到沈度這里,陳維和如年等人,將這些調查匯總抽絲,也是一晚都沒有睡。
天蒙蒙亮的時候,虎賁士兵左亮急匆匆地跑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封信,這是一個賣菜婆子送來的,她也不知道這是誰讓她送的,那個人說如果她不送來,就將她全家都殺掉。
這是大定細作送來的交換條件,要求在午時之前,將廢太子送出京兆城南的農莊,不然,九皇子的人頭便會奉上。
京兆城南那里是一片農莊,都是京兆有錢人家在那里置辦的,沈度曾聽說過有人在那里挖了暗道,只是不知道通往哪里。大盛細作既然讓廢太子去農莊,定有辦法從農莊里脫身的。
果然,他一天時間都沒有,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廢太子!
沈度捏著這封信,好一會都沒有說話。唯今之計,只有拖之一字,先應付大盛細作那邊了,看能不能在他們發現之前找到顧琰等人。
“從牢中找一個面容身形和廢太子相似的人,先提出來再說。”沈度這樣說道。廢太子在天牢里面已經關了兩年,樣貌和以前有所不同太正常了,大盛的細作也認不出來。
能拖多久呢?沈度也不知道,但只有這一個辦法。虎賁軍和沈家暗衛一刻都沒有停,沈度如此高密度的搜查能查出些什么來。
第一次,沈度在心里祈求上天:求求你,讓我再多一點時間,讓我再多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上天有成全之心,終究是聽到了沈度的祈求。辰時一刻,葉染來見沈度,并且帶來了一個沈度意想不到的人,顧琰身邊的丫鬟!
“你是說,你家姑娘被擄走的時候,金環鼠跟在她身邊?”沈度強抑著心中的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
“是……是的,小圈當時在姑娘袖子里……一晚都沒有回來。”水綠面對著沈度,硬著皮頭這樣說道。
顧琰被擄走的事情,顧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水綠等丫鬟是親眼見著顧琰被抓走的,她們在驚慌失措的同時,也想著怎樣才能救回顧琰。
后來,水綠想起了小圈,一大早就找了陳三娘,陳三娘知道醉紅樓正在查九皇子的下落,便是如此,水綠由葉染帶著,來到了沈度跟前。
“如年,馬上回家中東園,將那四只金環鼠全部放出來!”沈度一聽水綠這樣說,便立刻吩咐如年道,將希望放在了這兩對金環鼠身上。
金環鼠可以感應到同類的存在,這一點,沈度已經試驗過很多次了。當初小圈能找到沈家,想必也是循著東園那四只金環鼠而來的。那么反之,那四只金環鼠也一定能找到小圈!
一整夜了,以小圈的靈性,它應該早就出現了,應該早就帶自己去找顧琰的了。可是,它沒有出現,那么它被困的地方,肯定出不來。
“快!讓虎賁軍立刻候著,等我吩咐!”沈度說罷之后,也不再理會水綠,飛躍回了沈家。
他如今想的就是,跟著金環鼠,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沈度想得沒有錯,小圈不出現,是因為它出不來!一整夜了,它挖得連爪子都磨損出血了,仍是出不去!因為這地窖的結構是坑鼠的!
這地窖,三面包括地下,都是極為堅硬的巖石,看樣子是砌上去的。只有小圈挖的那一面稍微柔軟一些。盡管如此,小圈挖了一晚,都沒有可以通出去的地方。
顧琰見到小圈出血的爪子,心疼得將它捧在手中,眼眶滿是淚:“小圈,別挖了,別挖了。”
小圈躺在顧琰手中,“嘶嘶”喘著氣,又累又痛,只能用頭蹭蹭顧琰,無聲地表示著歉意:它沒能出去,沒能讓人來救她……
顧琰的眼淚一下子就來了,哽咽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明明是她沒用出不去,小圈做得夠多夠好的了。
一旁的朱小胖子看著這一人一鼠,不忍地別開了眼,心中自我厭棄不已。
他在顧琰的勒令下,閉著眼睛睡著了。他以為自己睡不著的,結果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就見到顧琰拿著菜籃子上的竹篾,正與金環鼠一起挖著那面墻。
這一人一鼠在那么努力地想辦法出去,可是他卻酣睡了一夜,他怎能不自厭?
就在這個時候,地窖樓梯處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顧琰臉色一變,快速地將小圈塞會衣袖里,立刻拿過繩子假綁著手腳,同時示意九皇子也這么做。
兩人假裝仍在睡著,卻不想,來人卻粗暴地踢著他們兩個,嘴里嚷嚷著:“醒過來,醒過來!再睡就將你們都殺了!”
顧琰只得張開了眼,裝作無比惶恐的樣子,渾身瑟瑟發抖,暗中打量著來人。這是兩個黑衣人,他們手握著大刀,一臉暴戾,其中一個正在向顧琰走過來。
顧琰瞳孔一縮,她感覺到了濃重的殺氣。果然,那個黑衣人這樣說道:“這妞沒什么用,帶著反而累贅,處理掉好去農莊。”
“也好吧。”另外一個黑衣人將九皇子拎了起來,這樣說道。兩個人好像聊天那樣隨意,卻輕輕松松地確定了顧琰的生死。
顧琰看著那黑衣人越走越近,手上的大刀也越舉越高,她的心一窒,竟然什么都沒有想,只沙啞地喊了一句:“九殿下,記得!”
記得,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那邊通紅著眼睛掙扎的朱小胖子,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就停住動作,他滿是肥肉的臉淌著兩行淚水,整個人一動不動。
大刀的光亮已經映照臉上,顧琰閉上了眼,沒想到重活的一生,竟如此短暫。這一刻,她想不起顧重庭和秦績等仇人,她腦中顧重安、傅氏、傅銘等人,還閃過了一張醉酒的臉。
燒手之患,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