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詭紀事

第六章 狂風過境

盡管深知自己老板兼表叔的秉性,但趙帥仍然沒有想到,人,怎么能表臉到這種地步呢?!!

就唐積那個摳嗦勁兒,元旦就給一天假也就算了,回來還撂這么大一堆爛攤子!

好氣哦!

根本保持不住微笑!

他只是個伙計而已呀,又不是店里的老板,這東西亂七八糟的,最后萬一哪些沒收拾回來,虧損的不還是老板自己嗎?

趙帥本來還想著,等會兒收拾完衛生了,去美美的吃頓好的。要說這帝都大學城附近的早飯,那可是天南海北哪里都有啊,每天一路走過來,別提多美的!

得!這下可好,看著滿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估計今天早飯是吃不成了。

趙帥搖搖頭,認命的進了屋子。

——唉,要不是他打眼一看地上東西也沒少多少,真還以為進賊了呢!

趙帥心中郁悶,哀怨地看了看地板上滿地散落的雪白宣紙,又趁機看一眼掛在門邊的卻邪牌。

有這個老一輩傳承下來的符咒在,打從墨寶齋開門到現在,就沒擔心過有小賊進來。雖然據說威力孱弱,只能無聲消弭一些宵小進來作亂的心思,但這也足夠了。

只不過,趙帥看著這滿地凌亂,第一次覺得那符咒的能力有些不夠了。這場景,跟人家進來搶劫過也沒差多少了。

生宣、熟宣、毛筆、硯臺、擺件(當然這都成了碎片了),等等東西全都亂七八糟散落一地。再放眼望去,這屋里面幾乎每一個架子上都有東西掉落,再怎么著,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

難道……昨天有人在店里打架了?!!

趙帥想到這點,趕緊打電話給自己的表叔:“老板!老板!你昨兒帶人到店里打架來了?”

唐積正睡的香,就聽小伙計這么噼里啪啦一通叫喚,他翻個身,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道:“瞎說什么呢!你看你這孩子,每天叫你收拾個店面你天天咋那么多牢騷!”

“不是,表叔,你……嘟——!”

趙帥話音未落,就聽電話那頭傳來干脆利落的一聲掛斷。

得,攤上這樣的老板,趙帥也只能認命。

他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算收拾利落,這滿地宣紙,有大約三十多張被利刃劃成兩半,還有一部分熟宣被什么東西黏在了一起,也算是廢了。

特地從湖州高價收回來的一批毛筆,有三支莫名其妙斷成兩截。不同的是,兩支仿佛是被一刀削的,另一支好像是正常跌斷的,畢竟那一支是玉髓為主體的。

最大件的損失,大概就是平時放在架子最高處的那尊臥佛山水青花擺件,大約是從高空跌落,摔在這一層木地板上,被磕成一瓣瓣的,想修補都沒法下手。

東西總算收拾的差不多了,趙帥看著滿屋子又回歸整齊的模樣,也算是心滿意足。

他拿起掃帚,準備再最后收拾一下,也算解放。結果掃到過道邊的架子底下,掃把底下的觸感居然有點不一樣,好像……有什么東西粘在地板上?粘粘的。

他一時沒留意,還以為是膠水呢!只是隨意擰了塊濕抹布過來擦一擦,結果來回摩挲了好幾下才算是擦干凈。

趙帥看看抹布上面粘著的東西,薄薄的一層焦黃色,好像有點眼熟……

他蹲在地上,視線慢慢由下往上,看到了架子正中間的那只昂首挺胸的糖公雞。

說來這只糖公雞,最近在老客之中也都流傳了起來。

9月份和10月份之間,不知是從誰口里傳出“糖公雞”這一詞。原先大伙兒說老板摳索,最多笑罵他一句“鐵公雞”,一毛不拔。

結果這“糖公雞”一出世,周圍的客人全都在看笑話。這粘噠噠的糖做成的大公雞,那可不光是一毛不拔,它還想粘東西呢!

可不正跟這唐積的形象格外神似?!

所以呀,剛好唐積那段時間跟人打賭,對方是古玩城新開的一家賣一些驅邪祈福物品店的老板。

好家伙,唐積去瞅過一眼,整間店里賣的東西,他就沒一件是真有用的!不是高仿就是高仿,要么就是一些不知所謂的做舊的玩意兒。唯一有點意思的,還就數這具明光鎧。

他唐積雖然十里八鄉聞名的摳,但有一點老客還是放心的,就他賣的那些隱秘的東西,絕對不是假貨,都各有各的用處。

不多久,那家店的老板就打聽到唐積的店面了。他不打聽也不行啊,新店開業一個月生意慘淡的很,結果上門來找茬,還被唐積擠兌了幾句,因此心里窩著火,非要跟他打賭。

賭的內容沒什么好說的,賭注,可就是那尊唐積愛不釋手的明光鎧了。

只是人老板到底年輕,輸了之后憤憤不平的送過來那具鎧甲后,心中一股子郁氣尤自不散,不知從哪里聽到唐積的外號,特意淘換出那么一只糖公雞,非得讓他擺夠三個月才行。

唐積這個人吧,只要能掙錢,那別的是不管的。

再說了,這公雞擺在這,雖然不好聽,但的確能宣傳一下,他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趙帥腦子里想著這些事,視線一直牢牢盯著那只糖公雞仔細打量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他總覺得……這公雞的姿勢好像不是這樣的?

之前好像是昂首挺胸的狀態,兩只爪子并在一起,怎么今天看著……看著……也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兒,就覺得不一樣了。

他疑惑的眨眨眼,轉眼又搖了搖頭:瞎想什么呢,這公雞可是糖做的,輕易不會化,當然也不會改變造型,肯定是記錯了!

可這屋子里就算開著暖氣,溫度也才二十多度,這只公雞的一只爪子,怎么就融化了呢!三根細爪如今只剩兩根……

趙帥看看手上的抹布,搖了搖頭,決定等老板回來再問吧!

他把抹布放好,伸了伸懶腰,這才想起來,老板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那具明光鎧自己還沒擦呢!看看這鎧甲上,居然落了這么厚一層灰!渾身上下都黯淡無光——這才被送過來幾天啊,就沒了在人家那邊的英氣……

唉!攤上這么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