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詭紀事

第九章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老大夫心中猶豫,目光不斷在白菁菁、林騰和顧平身上逡巡著,似乎是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半響,他終于下定了決心,滄桑的眼神對著林騰,溢滿了譴責。

他沉吟一下,招手讓白菁菁跟著他去了辦公室。

林騰感受到那莫名的眼光,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立刻厚臉皮的跟了上去。而顧平身為局外人,自覺沒啥立場,再拼命擠到兩人中間,活像個電燈泡,也沒什么意思。

于是他斟酌一番后,又老老實實重新坐回了走廊,沒得到答案有什么關系?

反正……

他厚臉皮的想:反正有長安呢!

老大夫看著坐在面前的兩個人,看到眼前如花似玉的姑娘小心的握著林騰的拳頭,面色蒼白,眼眶通紅,看樣子心中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但盡管如此,卻還是不肯放開他的手——這樣有情有意的好姑娘!

老大夫不由心中越發感動,相應的,對著兩個大男人就越發鄙夷起來。

“姑娘啊。”

他小心斟酌著措辭——哎,年紀越來越大,碰到的稀罕事兒就越來越多,這該怎么說呢!

他最終還是不忍心給白菁菁這樣直接的打擊,于是轉頭看向林騰:“小伙子,你這種情況,我就不多做評價了。但是看你也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子漢,人活在世上,最主要就是有擔當。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要是肯堅定地走下去,老頭我絕對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可你這副樣子,就不太好了啊,你讓外邊等著的那個小伙子怎么想?你讓這么好的姑娘心中怎么想?這樣三個人都不幸福,還葬送了好女孩的大好青春,你們心里都不會覺得愧疚嗎?!”

“啊?”

白菁菁一臉問號,實在不明白這檢查身體呢,怎么又說到什么什么愧疚上了?

她連忙辯解道:“沒什么好愧疚的,我心甘情愿。無論他怎么樣,以后能不能好,我都要跟他在一起的!”

老大夫渾身一震,目光霎時滿是震撼和痛惜,他恨恨的看了林騰一眼:“你這樣的還交女朋友……你要這鐵棒有何用?!!!”

“噗——”

辦公室外面,顧平將滿口的礦泉水都噴了出去,惹來保潔阿姨十分鄙夷的眼神。

辦公室里,老大夫看著白菁菁,不由心痛地嘆道:“傻姑娘喲!你旁邊這男的他哪里是不行?他行的很!他就是,就是……”

林騰則越發的坐立不安了,不知為何,他竟從老大夫口里,聽出了別的不一樣的意思。只是,具體說的是什么,他恍惚還覺得只差一點點就能明白。

老大夫最后還是給他們留了些面子,沒有說的太直白。

他繃緊一張臉:“小伙子,你的身體呢,我檢查過了,不說別的,就關于你行不行的問題,那肯定是行的,生殖方面沒有任何障礙。如果要不行的話,”

他看著白菁菁,眼含深意地說:“那肯定是心里有障礙。年輕人,你們既然是情侶,互相就要擦亮眼睛,尤其是你,小姑娘。”

這下白菁菁卻是聽出了他的意思,她臉色煞白,嘴唇微微有些發抖。然而再看看旁邊的林騰,只見他臉色紫漲,似乎想要說什么,卻硬生生憋著沒吭聲。

白菁菁瞬間就想要哭出來。

林騰之前多愛說話呀,三兩句就能逗得她開懷不已,如今,如今卻這個樣子。

她又哪里聽不明白——既然生理功能一切正常,那他為什么這副模樣,好像生無可戀一般,還要惡語傷害自己?

想想老大夫之前詭異的目光,還有他那些影影綽綽的話,再想想門外陪著的顧平……

她的腦子,在這一刻終于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

白菁菁瞪著林騰,自然得知了真相!

她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和顧平,難不成你其實真的喜歡的是他,我只是個擋箭牌?”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潸然淚下,越哭越覺得這是真相。

小說里不都這樣寫嗎?都怪自己太傻,雖然是半個腐女,但卻從來沒往這方面考慮過……

這樣一想,可不是嗎?如果不是關系好到那種份上,怎么會林騰這邊一出事,顧平就巴巴的過來了呢?林騰以前對自己特別尊重,是因為他其實是對女的有障礙嗎?

還有求婚時說的那些話,也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自己還這么傻,以為他出了事,巴巴的過來表露衷腸……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要遭受這樣的事?!

白菁菁伏在桌上,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林騰瞪大眼睛聽著她這番話,接著,瞬間從座椅上彈了起來,他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度著步,神情焦躁,如同一頭狂怒的獅子,然而卻沒法辯解。

自己跟顧平——這怎么可能呢?!!自己是異性戀,顧平心里只有狗!!!

好半響,他才勉勉強強張開嘴,然而,空口比劃了兩下,卻還是沒法說出口。

他只好扯過一旁的病歷表,顫抖著雙手,牙齒緊咬舌根,直到感覺出刺痛過后的咸腥氣,這才勉強在紙上寫出了兩個字:不是!

看那歪歪扭扭地萬分艱難的筆跡,不知道的,還以為單這兩個字就耗費了他全身力氣了。

而辦公室外面,得到長安一字一句轉述的顧平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嗆咳。

這都晚上了,本來都該到下班的點兒了,男科醫院里已經沒什么人了。顧平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長廊上,嗆咳的仿佛要把心肺都吐出來,不由引得旁邊值班的醫護人員來回側目。

而他卻是有苦難言,林騰在辦公室不知怎么回事,寧肯被冤枉兩人有奸情,都不愿多說一個字。

顧平委屈的心道:老子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呢,平白背了這么一張黑鍋,要是風聲傳到家里人身上,回去自己三條腿都得沒有了!

他幾乎要哭出來——兄弟,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這么坑自己啊!這大夫還是他托家里人的關系找的呢!萬一多說回去幾句話,自己可就完了呀!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