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越下午的時候才一瘸一拐地出現在樹屋,褲子上血跡斑斑的,模樣很是凄慘。
喬婉急得不行,本想責問他幾句,但是見他這模樣不由得嚇了一跳,“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渾身是血?出了什么事情了?”
“沒事!”逄越小心翼翼地坐下,喘了一口氣說,“你不是讓我去找那位香草姑娘么?我按你說的到了那地方,屋里還是沒有人,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我就到旁邊的人家去打聽了一下,結果……”
喬婉見他停了下來,不由得著急,催促地問:“結果怎么樣了?她人呢?”
“結果聽說她雇了一頂轎子去順天府喊冤,被關起來了!”逄越搖了搖頭說,“不止她,連轎夫都給關起來了!”
喬婉大驚失色,“喊冤?怎么會這樣?為什么要把喊冤的人抓起來?”
“你知道她告的是誰么?”逄越臉色沉重地說,語氣也不由得低了幾分,“她竟然去狀告皇上的干女兒寶格格和簡王爺,說他們相互勾結,草菅人命!”
喬婉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吃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逄越見她呆愣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喬婉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急切地問,“這消息可靠么?不會是聽錯了吧?”
逄越十分肯定地說:“絕對沒錯,是我親自去打聽的!”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臀部,“你看這里,我為了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就故意在順天府附近搶了人家的包子,被打了二十大板,關進了大牢。我親眼看到了你說的那位姑娘,還賄賂了牢頭打聽到的消息。據說順天府尹一接到她的狀子就變了臉色,下令立刻把香草姑娘關起來,連送她來的轎夫也一并關了起來,還嚴令不得外傳半個字!”
“為什么呢?香草姑娘怎么會被關起來啊?”喬婉心頭隱隱作痛起來,喃喃自語地說,“那個順天府尹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怎么能把告狀的人關起來還不讓說,到底在打什么譜?”
逄越動了動身子,痛得呲牙咧嘴,狠狠地抽了幾口涼氣,才緩過勁來,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說:“不關她關誰啊?她告的可是皇親國戚啊,這可不是小事情!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呢,你跟那位香草姑娘是怎么認識的?她告的可是那老爺啊,你家老爺啊……”
“她一定想為妹妹討還公道!”喬婉不理會逄越,兀自痛心地說,“是啊,誰的妹妹誰不疼,不告贏了香蕓在九泉之下是不會安息的,可是她怎么就碰不上一個清官了呢?小逄,她會不會就這樣出不來了啊?”
逄越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極其可能,跟一個小小的民女比起來,順天府尹肯定會護著簡王爺和寶格格啊,這就叫官官相護。簡王爺和寶格格是什么人,皇親國戚,根深蒂固,哪是一個小小的民女能告倒的啊?很可能就把她秘密地處決了,滅其口,以絕后患!”
“不行,她不能就這么死了,這么死了就太冤枉了,我要救她!”喬婉忽地站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下去。
逄越連忙拉住她,“哎呀,姑娘,你是不是腦袋不清楚啊?外面的官兵還在四處抓你,你都自身難保了,怎么救人啊?再說了,就算是沒人抓你,可是你一個丫頭憑什么去救人啊?那可是順天府啊,要是那么容易,我早就去告……反正你不能去!”
“我是救不了,可是有一個人肯定能救啊!”喬婉焦急地掙開逄越的胳膊,“她是香蕓的孿生姐姐,二少爺肯定會救她的,肯定的……”
逄越顧不上身上的傷了,用力地把喬婉拉了回來,“姑娘,你先冷靜下來!你就這樣冒失地沖出去,非但救不了香草,還把你自己也搭進去了,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么?”
“那……就眼睜睜地看著香草稀里糊涂地被冤死了?”喬婉被逄越這一吼倒是清醒了不少,悶悶地坐下來,求助地望著逄越,“怎么辦?”
逄越嘆了一口氣,“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插手的,我們無權無勢的,怎么能跟人家一呼百應的王爺格格斗啊?雖然很痛心,但是只能當作沒看到。這世上冤屈多了,難道我們要一一去過問不成?你就當是沒見過她,沒聽說過她的事情!”
“我看你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吧?”喬婉瞥了逄越一眼,指了指他的傷,“你要是那么冷漠怎么還甘愿挨了二十大板去牢里打聽消息呢?”
逄越臉紅了一下,掩飾地說:“那是因為你拜托我,不然我才懶得管別人的閑事呢。再說了,你就是跟那二少爺說了,他也不一定就會去救香草,畢竟告的是他阿瑪。他這個人可靠不可靠還不一定呢,你還不知道呢吧,最近四處抓你的那些官兵就是他帶領的!”
“什么?!”喬婉聽了這話比聽到香草被抓還要吃驚,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問,“二少爺他……抓我?為什么?”
逄越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別問我,我要是知道那些達官貴族怎么想的早就不用在這里隱姓埋名地要飯了!”
喬婉只覺得自己的心無限沉下去,腦海也變空白了,原以為那云跟別的富家子弟不一樣,他正直,平易近人,雖然身處那個家庭會做出無奈的選擇,可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總讓人感覺踏實。
喬婉感覺渾身無力,有一種依靠的墻壁突然倒塌的飄忽感和無助感。
“逄哥,先生,你們在么?”黑蛋突然在樹下壓低著嗓音喊道。
逄越連忙探出頭去,“哦,是黑蛋啊,怎么慌慌張張的?”
“逄哥,不好了,你快帶著先生逃走吧,那家的二少爺帶著人找到破屋來了!”黑蛋焦急地說,“他問我們有沒有見過先生,我們都說沒見過,把他們打發走了。可是他們好像不相信的樣子!”
“什么?!”逄越和喬婉連忙站起身來,還沒等從樹屋上下來,就見那云帶著長生大步地跑了過來,激動地說:“喬婉,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