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深面色變了變,偷窺人家夫妻生活這事也太沒有風骨了,他可是大越的丞相,怎么能做這么沒品的事。
顧庭深睨了鳳凌一眼,便要向樹下跳去,可鳳凌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無奈只好轉頭說道,“松開,我要下去。”
鳳凌搖頭道,“你聽我說完。”
顧庭深看著她難得認真的面容,鬼使神差地沒動。
鳳凌指著院中的男子道,“那個男人他是上京城有名的人物,李裁縫,你應該聽說過吧?”
顧庭深想了想,有一點印象,祖母和母親從前常會找他做衣服。
“他旁邊站著的那個是他大嫂。李大嫂從前在宣王府做繡娘,給宣老王爺繡做壽穿的喜服,可李大嫂肺里有疾,繡衣服時意外把咳血染到了衣服上,宣王府劉大管家覺得不吉利,氣得對她又罵又打,不僅打聾了她的一只耳朵,還瞎了一只眼睛。”
顧庭深聽到這里不禁蹙起了眉頭。
鳳凌接著道,“李裁縫氣不過,要去上京府狀告劉大管家,可上京府尹礙于宣老王爺的面子拒不審理,李裁縫在上京府外面一直不走,劉大管家怕他鬧事耽誤了宣老王爺的壽辰,便給了上京府尹銀子,把李裁縫關到了牢里,一關便是半個月。”
顧庭深聽到這里,明白了鳳凌五天前為什么忽然要他查上京府尹。
鳳凌看著院中二人,神色沉靜的說道,“丞相大人,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他們不在乎誰的官權大,誰來掌權,他們只是希望有個大人物能來為他們主持一個公道。
我知道您心懷天下,可天下在民間,不在朝堂之上。”
顧庭深聞言一怔,視線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從認識她起,從未見她如此正正經經的說過一次話,也從未如此的想要把所有的視線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天下在民間,不在朝堂之上。
她一個女子,竟能說出如此有見地的話,讓他忍不住心頭為之一動。
等他回過神來時,鳳凌已經從跳到了地上,此時正仰頭笑著望他,“喂,丞相大人,你再不下來我就喊人了。
驚天秘聞,當朝丞相竟然蹲在大柳樹上偷窺男女生活。”
顧庭深輕盈地落在了地上,白了她一眼,果然,正經不過一會兒。
等到兩人跨到馬上時,鳳凌調轉馬頭,和他選擇了不同的方向。
一邊策馬,一邊背對著他說道,“再見了顧大人,后會有期。”
顧庭深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就這么走了,沒有一點猶豫。
他端坐在馬背上,緊握著韁繩,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策馬離開時,深深的看了一眼冒出新綠的柳條,忍不住折了一枝。
回去后鳳凌又帶著兩個小的出去轉了轉,給嬌嬌買了幾件時下最流行的春衫和首飾,又給明治買了一大箱子他喜歡的書卷。
這幾日,鳳凌已經讓坤子和燕來將需要買的東西準備齊了,來上京這十天算是不虛此行。
還有一件事,就是前幾日上京府尹倒臺之后,不僅李裁縫被放了出來,黃老道也成功出獄了,鳳凌親自去接的他們兩個。
李裁縫一心回家看嫂子,和鳳凌說了幾句話便跑回家了。
黃老道單身漢一個,出來之后沒處去,得罪了上京首富方家,在上京是混不下去了,又被鳳凌威逼利誘了一番,最終決定跟著鳳凌回青峰山。
而李裁縫這邊和嫂嫂團聚之后,叔嫂二人激動地熱淚盈眶,相擁而泣。從前他們礙于身份,雖然彼此傾心,卻也不敢有半分越界,畢竟人言可畏啊,可經歷了一番生死之后,他們也看開了,他們兩個人歡喜才是最要緊的。
叔嫂二人商量了一番,留在上京,難免要受人指指點點,與其在這里受氣,還不如跟著鳳凌上青峰山去來得自在。
一大早鳳凌一行人便從聽雨樓出發,賀蘭縛難得地從聽雨樓出來了,俯在鳳凌耳畔,低聲道,“替我向清先生問好。”
鳳凌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跨上馬背打馬離去,“賀蘭樓主,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