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艷伶

第三百六十章 小試牛刀

商雪袖便回過頭來,一瞬間,金老板覺得這女子眼中光彩幾乎灼傷了他的雙眼,他笑道:“您是個懂行的人,在這里碰到了也是有緣,”他一拍巴掌,道:“那就這么定了。請問您貴姓?”

“我姓商。”

契約簽的極快,金老板仿佛怕商雪袖跑了似的,直接讓人拿了二十兩銀子來遞到了商雪袖手上。

商雪袖倒是逐條看了契約里面的條文,瞇了瞇眼,覺得還算厚道,便干脆的按了手印兒,這才道:“我要回一趟客棧,大概一個時辰以后回來,金老板若是不放心,可以使個人跟著我。”

“商先生這是什么話……”金老板搓搓手,很麻溜的改了口,道:“不是跟著您,我們這戲班子在這兒唱過以后,是要返程南下的,您的東西還是早些搬來戲班子里比較好,我讓人幫把手。”

商雪袖點點頭道:“如此多謝金老板。”便帶人出了門,先是急忙忙去抓了藥,又回到客棧里多付了兩天的房錢,囑咐店家將藥煎好了喂給木魚兒吃,又說晚上還回來,這才簡單收拾了東西跟了那人回去。

路上商雪袖倒是把香云社的情況探知了一二,倒也真是巧。

戲班子里原是有個大青衣的,除了演戲,兼帶著下面這三四個小女孩兒。

那大青衣年紀也不小了,隨著戲班子蹉跎到了快三十歲,卻沒想到臨來駝山鎮之前,竟然被一個小有資產的富紳看中了,捧了幾天以后干脆托了婆子來說合。

既是有個歸宿,還有人愿意出錢,那大青衣二話不說就賠了銀子解了約,去做了富紳的小老婆,倒丟下香云社這幾個還不成氣候的小旦們。

至于為什么香云社要跑到這地方唱戲,這還和當年那場金鑼班與余音社合作的戲有些個關系。因為那場合作酬勞不差,引得一些小戲班子的動了心思,都覺著這地方來的人少,生意應該不錯。

來了的班子,無不仿著當年在這“保國戲園”唱一場“大保國”。

這也慢慢的變成了駝山鎮的一個傳統,一個班子頭炮能不能打響,全看這場戲。

可香云社卻沒了大青衣,小旦里面哪怕最拔尖兒的唱的也實在不能滿意,眼看今晚這是要砸,金老板兩綹胡子不知道拽掉了多少根兒,這也是為什么金老板死馬當活馬醫在這兒貼告示招教習的原因。

他自然不知道他實在是挖到了寶,他此刻拿著契約仔仔細細的看著,尋思來尋思去便招了班里一個粗通文墨的老生魏豐寶來,道:“你看看這寫的什么字兒啊?商什么?”

那老生還不如他,看著龍飛鳳舞的字兒搖搖頭道:“難為老板還能認出來一個商字。”

金老板有些泄氣,將那契約收好,到了前臺,又將班子里的女伶攏到了一起,道:“今個兒那位商教習的身段兒你們都見著了,給我好好學,若不是之前你們不用功,我豈會臨時在這破地方找個教習教你們!”

剛才唱李艷妃的那個嘟著嘴道:“就她那破嗓子……”

“閉嘴!”金老板道:“人家說能教,就能教!”

其實他對這個心里也沒底兒,所以只能狠狠尅這幫子小旦們:“若是被我發現了你們對商教習不夠尊敬,哼!”

他陰了臉,露出了幾分狠戾的模樣來,摔了袖子下了臺去。

不多時商雪袖便趕了回來,她之前在門外聽那一耳朵,覺得今晚的戲是要夠嗆,可是越是難,也越好顯出她的水平來。

她開了門走了進去。

不管心里情不情愿,香云社里的人還是稀稀拉拉的叫了“商先生”、“商教習”,商雪袖便點點頭,徑直往前臺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她眼睛一掃,看見前頭五個女孩子,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一個挨著一個密不可分的樣子,她笑了起來,卻轉了身,道:“楊波和徐延昭的唱可是熟的?”

商雪袖并不是隨便發問的,說話間對著的方向恰好是班子里的老生和花臉。

兩個人小小的面面相覷了一下,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那老生道:“熟的。”

商雪袖便輕輕拍了一下巴掌,道:“李艷妃的唱太不熟,沒有法子頂著針唱,也沒有這個功夫來和您二位配熟了,頂不上就容易亂套,還不如老老實實的一句一句來,樂隊師傅,按著老法子奏曲兒。”

老生和花臉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隨后便有些惱火起來,她一個教青衣的對著老生行和花臉行指手畫腳的,他們竟然還聽了!

商雪袖并不在意這兩個人臉上有些羞惱的神色,又道:“既然如此,今個兒下午這地方就讓給我吧。”

這回是除了這幾個女伶,其他人都不干了,起了一陣嗡嗡聲,金老板忍不住了,從后臺又冒了頭出來,道:“既然已經熟了,就都給我下去!回自己屋子默戲去!”

商雪袖這才回了頭,指著那五個女伶最左邊兒那個道:“你也回去吧,你可不是唱青衣行的。”

那女孩兒眼睛瞪圓了,“你怎么知道”這五個字仿佛都寫在了臉上。

可商雪袖并不解釋,只是微笑著看著她,倒把她一張圓圓的臉蛋看得微紅,捂著臉跑下去了。

商雪袖這才清咳了一聲,坐在了臺下第一排正中間的椅子上,道:“我沒有時間聽你們每個人唱,八句唱詞,每個人兩句,輪著唱吧。”

她頓了頓又道:“念白若是現在還不會的,我可沒空一句句的教,自己往后邊兒退一步。”

看到四個女伶雖然面露不屑,但是也終于有了幾分認真之意,而且沒有人往后退,商雪袖這才點點頭道:“開始。”

那樂隊師傅便敲了檀板兒,剛響了一個音,商雪袖便喊了一聲“停”,她看著臺上的女伶道:“若是隨著師父們的伴奏唱,那誰還不能跟下來?那算不得自己會唱。”又轉頭對著樂池道:“先不給琴笛,清唱。”

臺上的四個女伶有些發懵,你捅我我捅你,先推了一個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