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狠狠的瞪視著白銀霜,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女人吧,都不是好東西。
那活潑的,跟安菁一樣,都是該死的奸貨。
那溫柔的,跟眼前的賣唱女一樣,都是想勾引男人的奸貨。
那娶回來的,跟文婧一樣,都是不可理喻的……恩,還是奸貨。
聽說南方盛行南風,他始終想不通男子與男子怎么能在一起,難道不覺得羞恥么?如今想想,倒也沒什么不好,畢竟同是男子,更能心意相通啊。
況且,因為是男子,就只能站直身板,不能低頭不能叫苦。男子也是人啊,也會累啊,若是嫁個一個男子的話,自然是可以隨心所欲的低頭叫苦了……
見鬼了,他這是在想什么呢!
回過神來,唐海連忙搖了搖頭,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白銀霜身上:“不會唱還出來賣唱?滾!”
還沒等白銀霜反應過來,外頭就響起了一個嬌軟的聲音:“喲,是誰惹了唐公子不快?別氣別氣,唐公子,我來陪你如何?”
隔壁的丁悅蘭無奈的嘆了口氣,菁丫頭又去發瘋了。
安菁笑盈盈的看著唐海那張喝得泛紅的臉,不禁開始幻想被烤熟了的唐海會不會也這般紅潤。
“安菁!”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帶著無限恨意的字,唐海攥緊了手里的酒杯。
“恩恩,是我,唐公子記性還不錯嘛,我就是那個差點被你一把火給烤成肉串的安菁。”安菁點了點頭,落落大方的從旁邊撤了把椅子坐下,順便瞟了一眼旁邊謹慎打量自己的白銀霜,“這位姑娘,會不會十面埋伏?彈一曲來。”
白銀霜小心的站起身,頭也不敢抬的答道:“回小姐的話,不會。”她起初以為是什么人來搶生意了,可看安菁那穿戴,她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隨后從安菁的話里,她聽出了些許不對勁的東西。
要說火,最近最出名的似乎就是吉祥寺的大火了,聽說是人為縱火,兩個富家小姐差點被燒死在里頭。
難不成就是這個叫“安菁”……等等,安菁?那不是安府的寶貝千金么?
常年混跡市井,出入酒肆茶館,對于這京中的大小八卦事件,頭條人物,白銀霜要是都不知道的話,她還不如別賣唱了。
不提防安菁說出這話來,唐海一摔手中酒杯,怒吼道:“給我滾!”
“我滾,還是她滾?”安菁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好心的提醒白銀霜,“我看唐公子喝多了,有點不對勁,你還是快走吧,免得他強搶民女,把你帶回家做小妾。”
白銀霜沒坑神,她巴不得呢。
只可惜眼下的情形,她確實不能再留下了,萬一聽到什么不該聽的,狐貍沒抓著反惹得一身騷那可真就遭了。再次看了唐海一眼,她抱緊了自己的琵琶起身向外走去。
呸,真是晦氣,折騰了半天連個銅板都拿不到。
“喲,唐公子不會這么摳門,連點兒賞錢都沒給吧?”眼看白銀霜要走出門,安菁不緊不慢的問道。
“要你管!”唐海攥緊了拳頭,不斷告訴自己這里是酒樓,若是在這里對安菁做出了什么不當舉動,自己也難以脫身。
不這么告誡自己,他只怕會沖上來先把安菁的脖子折斷再說。
“嘖嘖,真可憐,敢情唐公子你已經窮的連賞錢都掏不出來了?”安菁搖頭感慨,“可我看你這一桌酒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難道你是要吃霸王餐?還是等著唐大人來結賬?你說你姨娘該怎么在你父親跟前哭訴呢,說你被欺負的連出來吃喝玩樂的錢都不夠了?哎喲喲,那你說唐大人聽了是氣的把唐夫人責備一番呢,還是抽你一個大嘴巴子呢?”
一連串的問話讓唐海更加心煩意亂,隨手從衣袖里扯出一個錢袋丟給了白銀霜:“趕緊滾!”
準確無誤的將那錢袋接在手里,略一掂量,白銀霜臉上一喜,這分量可不輕,夠了,足夠了。
終于趕了白銀霜出門,唐海陰沉著臉看著安菁:“你也給我滾!”
既然不能在這里收拾她,那他就一眼也不想看見她。
“你讓我滾我就滾,你算老幾啊你。”安菁非但沒滾,反而坐得更穩當了,還順手拿出一包瓜子來邊嗑邊說,“你這小王八蛋還真夠狠的,竟然敢縱火燒我,還好姑奶奶福大命大。”
誒,她這是不是占了悅蘭的便宜啊,論輩分,悅蘭跟唐海是表情,她這姑奶奶做的有點不太牢穩。
“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就算是要栽贓,你也給我拿出證據來。”唐海冷笑,如果真是有證據,這丫頭還會自己來找他?怕不是早就帶著官府的捕快來了。
“證據啊?”安菁嘟起嘴想了一陣子后,笑瞇瞇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有證據,可我就是這么說了,你怎么著?我建議你去官府告我誹謗,不知你敢不敢呢?”
告安菁誹謗?這事情他躲還躲不及呢,若是自己跑去告,就算先前沒人懷疑他,這一下也會把疑心全都放到他身上了。
拍拍手上的瓜子殼兒,安菁小心的將那瓜子收好放起來,這才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沖唐海露出了溫和可親的慈祥笑容:“唐海,雖然你是個小王八蛋,可我還是得對你表示一下友好,祝福你兒孫滿堂,祝福你妻妾成群,祝福你……怎么說呢,應該叫威猛雄壯夜馭十女?”
另一邊的丁悅蘭漲紅了臉輕啐了一口:“死丫頭口無遮攔!”
當著和尚別罵禿子,當著瘸子別說短話,人家根都斷了,還怎么播種怎么兒孫滿堂啊,妻妾成群倒是可以,關鍵是都娶來擺著看么?都說罵人不揭短,可你不揭短怎么能罵到痛處呢。
“安菁,你找死!”握緊了拳頭,唐海抬手就要去抓安菁的衣領子。
“我看你是真找死。”安菁早有防備,怎么可能被他得手,退后一步,抬手拍了拍唐海的胸口。
頓時,一陣刺痛令得唐海“嗷”的一聲差點跌倒,還好他扶住了身邊的桌子。
“喲,你這是怎么了?”安菁很是不解的看著唐海,“不會是喝多了走不動了吧?”
話說,真要感謝安時苑里那位容嬤嬤的化身啊,不然她竟然沒發現世上還有這么好用的武器。
唐海疼得直抽冷氣,半晌還回過神來,陰毒的瞪著安菁:“我要你生不如死!”
安菁聳聳肩:“我覺得生不如死的那人會是你。”說完,她一改輕松自在,臉上露出了陰森的笑意,“你以為我就是跑來跟你閑磨牙,順便拍你一巴掌而已嗎?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給你個通知,打從今兒起,我要你永無寧日!”
“就憑你?”唐海冷笑,“你一個小賤人憑什么讓我永無寧日?你哥哥是護著你不假,可我若是不出門,你們還敢打上門去不成?那就別怪我告上公堂了。到時,你幾個哥哥丟官受罰不說,連你父親也要被參上一本!”
“誰說要打上門去了?我從來不干那么粗魯的事情,當我跟你似的呢?”安菁搖了搖頭,嘆息道,“你放火燒我也就算了,為什么連著悅蘭也燒在里頭,她可是你家親戚。”所以,親戚上門拜訪,那是正常的人情來往,你能攔得住么。
說到丁悅蘭,唐海嗤笑一聲:“她算個屁親戚,她跟唐山是親戚,跟我可沒關系!誰讓她那天跟你在一起呢,一起燒了活該,反正也不是好東西,跟你一樣都奸貨,從小就會踩低攀高,看人下菜碟兒。”
安菁很同情的瞥了眼右邊的隔板,吶,悅蘭妹子,你淡定啊。
丁悅蘭怎么淡定的下來,隔壁那王八蛋正在罵她啊。
“小姐,冷靜,冷靜。”吉榮連忙拉住丁悅蘭,“他討不了好的,你別沖動啊。”老天爺,祥榮那丫頭怎么給小姐收拾東西的,小姐懷里怎么揣了把刀子?雖說不大,可照樣能要人命啊。
“他欠我一刀,欠我一刀!”丁悅蘭咬牙切齒,“心口,咽喉,頭頂!”
吉榮全身打了個寒戰,小姐啊,你把刀子收起來行不行,就算真要砍他,那也躲起來等沒人的時候啊,這酒樓里頭你跑不了。
雖然看不見,可安菁心里明白,以丁悅蘭那脾氣,估計現在正在那頭咬牙切齒呢,不禁偷笑了一聲,扭頭對身后的美杏說道:“你說這唐公子怪不怪,人家用得著踩誰攀誰么?悅蘭一嫡出的千金小姐,人家唐山唐公子跟她才能相提并論,又是正兒八經的表親,他唐海上趕著找不自在,怨得了誰?難不成要丁大人承認自己跟那劉姨娘是親戚?哎呦,丁大人就算是瘋了也不會點頭啊。”
你最恨別人瞧不起你出身是么,那我只好拿這點說事兒了,畢竟踩人就要踩最疼的地方嘛。
“哐當”一聲,是唐海丟過來一個酒壺,只可惜準頭不行,連安菁的一根汗毛都沒碰著。
“那個,我勸你不要亂砸東西,畢竟這可都是要算錢的。”安菁很好心的提醒道,“當然,我砸了也要算到你頭上。”
她這邊話音落下,美杏不用招呼就上前抄起茶壺給唐海來了個提壺灌頂,隨即又端起兩個盤子上下一揚,附贈一場全身精油按摩。
那盤子摔得那叫一個清脆。
“吶,我這是動手斗毆了,你要是不爽,就去官府告我,索賠多少銀子隨你,我絕不還價。你要是不想去官府的話呢,我也歡迎你去我們安府討個公道,我父親是個很大方的人,我哥哥們出手也都很闊綽。要是實在不行呢,你還可以去榮景侯府找我,不過,我哥哥這幾天跟我夫君在談事情,經常會來榮景侯府,到時你可以跟我哥哥好好討伐我的惡形惡狀。”
看看唐海那一身一臉,安菁撇了撇嘴,真夠惡心的。
“這只是一個開始哦,小王八蛋。”
直到安菁的身影都消失了,唐海才終于突破暴怒吼出了聲:“賤人!”
看看面前的一片狼藉,他瘋狂的抓起任何能抓到手里的東西打砸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