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熹照

第229章 想把你的心牢牢抓住

看見最后的餛燉挑子那騰騰的熱氣也消散了去,心里越來越急,越急就越害怕,錢卿瑛緊了緊斗篷幾步上前招呼道:“老板,給我來碗餛飩。”

“哎,不好意思客官,今兒的餛飩都賣完了,明晚您請早!”小販搓著手陪笑道。

“那你還賣什么,我給錢,總之你不準走。”忽然任性的不想賣餛飩的小販就這么收工,因為他也收工了,意味著一天當真是又過去了。錢卿瑛坐著不動如山。

“小姐,小人是連餛飩面湯都賣完了,您讓小人拿什么賣給您啊?”小販哭喪著臉告饒道。

“賣完了?呵呵,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像是某種預兆,錢卿瑛頓時倍感凄愴。

“格格……”陳芷擔心的喚了一聲。

“我沒事,回去吧。”錢卿瑛失落的站起身,慘淡一笑,“日子總要繼續過的。”

走了幾步,聽到身后一隊馬蹄聲由遠及近。錢卿瑛轉過身恍惚間看見了那張魂牽夢繞的臉,一瞬間淚流滿面:“禛?”

“阿瑛!”禛已經策馬來到身邊了,“我回來了!”

“阿瑛,我回來了。”禛俯身下馬,用身上的斗篷把她緊緊裹在懷里,

錢卿瑛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撫著禛的臉久久地看著他,心卻像打開了一個缺口,痛得無以復加,接著眼前一黑就暈倒了,在被睡意完全籠罩之前,模糊中依稀聽見禛輕輕的聲音:“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錢卿瑛這一暈到次日中午才醒來,仍舊在龍泉廟,陳芷已經備好了午飯和讓她洗澡的熱水:“小芷,我昨天居然看見爺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說話間,禛走了進來,昨晚光線暗淡,白日里錢卿瑛才發現他的身形消瘦非常,幾乎都不能把原先的衣物支持起來,只聽他嘮叨道:“誰說你是做夢了,爺不過出房門去交代幾句話,一直在這守著呢。昨天你回來的時候,身上都被露水打濕了,眼眶烏黑,一定要好好泡泡熱水,活活血。”

“真的是你?!”錢卿瑛倏的捂住了臉,淚水滑下,哽聲道,“我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了!”

禛走過去坐在床沿,拉開她的手,失笑出聲:“怎么會!爺這不是在這嗎?快別哭了!”

錢卿瑛偏過頭,自顧自的堵了會兒氣,忽然回過頭兩手揪住禛的衣襟,低頭埋在他的胸膛,連連追問:“都一個多月了,你都去哪了?怎么都不捎個信回來?我在這每天等,人都要等瘋了。”

“唉。”禛突然悶悶地呻吟一聲,坐都坐不穩,他的雙手按在胸腹之間的腰部,重重地倒在了錢卿瑛的身上。

“來人,來人啊!”錢卿瑛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叫喊,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淚水流也流不斷,因為她的手觸到了溫熱濕膩的液體。

小高子急沖沖的跑了進來,嚇一跳:“爺,你怎么了?”

“沒事,不過是前些日子受了傷,還有些傷沒好罷了,不是傷口裂開。別擔心,那會兒爺被一戶農家救了,后來能下地了,想著一路上不知道會碰到什么,就輾轉去了蒙古,找到了十三弟,借了一隊親兵,才全乎全腦的回來了。”禛搖頭笑了笑,對歸途艱辛只是輕描淡寫。

錢卿瑛紅著眼,讓他靠著自己,覺得身體暖暖的,“爺,當初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不是故意帶了那兩個女的引開那些人的視線……”

禛從后面摟住錢卿瑛,沉沉地呼吸。他輕輕地親吻著錢卿瑛的脖頸,喃喃地說:“我一直有愧于你,不知道怎么彌補,其實什么也給不了你,我想把你的心牢牢抓住,所以就那么做了。”

“你這是何必……”錢卿瑛嘆了口氣,,心里也難受的酸酸漲漲的,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他看她的那種焦慮深情的眼神,會讓人無端的煩躁,總要逼迫著她讓步似的,現在卻是想哭。

禛的手撫摩著錢卿瑛的臉頰,他的指尖寫著他的激蕩與心痛,吮吸著她的淚水,唇舌火辣滾燙,輕輕的在她的耳畔說:“你知道我愛你么?”

錢卿瑛紅著臉,偏過頭去,因為不想面對而有些尷尬:“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禛笑了笑也沒揭穿她轉移話題,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捏著錢卿瑛的下巴,抬起來左右打量:“呵呵,有點兒,小臉瘦得都見不著肉了,臉上眼睛大的滲人。得好好養養了,你先用膳洗澡,傍晚我們回府。”

“哦。”錢卿瑛木木的應了一聲。

看著錢卿瑛興趣不高的樣子,禛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勸道:“別胡思亂想!”

錢卿瑛搖頭笑了:“我什么也沒想,是爺以為我多想了。”

傍晚時分,錢卿瑛和禛乘著馬車回府,下馬時已有一群人勞師動眾的等在那里,那拉氏領頭,李氏帶著三個兒女,連宋氏都擦了厚厚的粉扶著粗壯的腰,許多錢卿瑛認識的,不認識的女人都一臉期盼的在那,各種殷勤小意,又是一番行禮請安,又是一番哭笑。

錢卿瑛抱著禛的胳膊,不著痕跡的扶著,然后跟著他徑直向那拉氏的澄心堂走去,他們離府長達半年之久。身后眾人面色各異:驚訝、惱怒、嫉妒、憤恨、幽怨……從臉上走花燈一樣滑過。一個個都拿眼神剜她,看向禛時又一個個飽含情思,錢卿瑛雖然覺得快要被她凌遲了,卻依舊故我,我行我素。

禛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投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說實話,不是錢卿瑛想留下來,只是這些都不是她要逃避就能忽視的了的,她想跟禛在一起,或許沒想象中那么可怕,或者她已經陷進去了,不死心是不會出來的。

還沒坐定,李氏就湊上來,捏著帕子按住眼角,哭道:“爺,您可清減了。”

錢卿瑛暗自搖頭,這第一句問候的話該是嫡福晉那拉氏說的,李氏平時眀里倒是謹慎的緊,這回看來是急了。看那拉氏的臉色定然是在心里記了她一筆。

禛點點頭,卻沒有回話,直接轉頭問那拉氏:“家里可還好,前陣子出了些事,這才耽擱了。辛苦你了!”

那拉氏柔柔一笑:“爺說的哪里話,這些都是妾身應當應分的。”又走向大著肚子的宋格格,賢惠道:“難為宋姐姐身子重,因為擔心爺到現在都沒生產呢。”

禛也沒接話,看來對妻妾平衡掌握的是如魚得水,凡是挑事的話頭一概當沒聽見,當聽不懂,只是對宋氏關切道:“你身子重,快別站著了。”

“謝謝爺,孩子在妾身肚子里很好,只是妾身因為擔心爺,天氣又熱,總是吃不下睡不著。”宋氏顫巍巍的應了,雙目含淚的欲言又止,她是禛的第一個女人,在他跟前總是膽小嬌弱的模樣,倒是下對了棋路。

若說她沒本事,是誰都不會信的!和女人不同,這些王公子弟對自己的年幼時初次性經歷有著莫名的糾結和難堪,多是不愿意去面對,因此給他們開葷的燕喜姑娘就沒幾個得寵的。

而宋氏的這張臉,清秀白凈,瓜子臉,水潤清眸,櫻桃小嘴,沒啥缺點,但也沒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在這皇城里,漂亮的女人真是海了去了。容貌不出彩兒也有好處,格夠老實,所以才被德妃選中,更重要的原因是家勢一般,還是漢軍旗的,家里指望不上。看著沒有勢力又夠木訥,容易控制卻有一層親戚關系在。

錢卿瑛沒來由的感到的一陣戰栗爬過背脊,宋格格為什么到現在還沒生產,難不成是預產期斷錯了?太醫院的婦科圣手哪敢出錯,錯了可是容易掉腦袋的。恐怕人為的將產期推后才是事實,只是不知道是誰做的,是宋氏自己因為怕禛不在生產不安全,還是那拉氏,李氏,或者別人?

卻聽那拉氏溫柔的淺淺的笑,眼睛停留在宋氏的臉上,:“爺不在的時候,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我料理,下人們也沒個機靈的,要是有安排不周的地方,宋姐姐可別憋在心里默默的自己受委屈,當面說出來才好,不然,沒得讓身邊的這些奴才沒了王法!眼瞅著就入六伏天了,府庫里的冰窟,今年備的足,宋姐姐是雙身子的人,怕熱,過幾日我就叫人給宋姐姐那兒多添幾個冰盆,只是仔細別著涼了。”

那拉氏說著一眼掃過去,宋氏身邊服侍的人就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奴婢知錯,沒照顧好宋格格,福晉饒命!”竟是指摘那拉氏隨意打殺下人。

格格間需要指桑罵槐,可她是福晉,又得禛敬重和放權,哪里需要這般忍耐!那拉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冷笑道:“宋姐姐的奴才,自然是由宋姐姐親自來調教,這不是額娘一早吩咐下來的么,何苦來哉,做這些戲!”

李氏偏過頭,幾欲笑出聲來,禛剛到,篤定了自己懷了阿哥的宋格格就迫不及待的挖坑給福晉跳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