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葫劍仙

第五十五章 警告

梁言聽得三章曲譜名稱,暗自回想剛才斗法,與其中的三段變化一一對應。付道:“清平曲、倉惶調、斷魂吟,這三章名字倒是貼切,與我自己的感受不謀而合,尤其是最后這斷魂吟,簡直一音魂斷,名副其實。”

想到此處,他不禁大為后怕,卻聽亭中人又道:“小輩別在外面傻坐了,還是入亭一敘吧。”

梁言雖然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但在此情況下,也只能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踏上九曲廊橋,朝著池中心走去。

刺啦一聲,梁言拉開亭外竹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雕花石桌,上面一張紅木古琴,琴后坐著一個宮裝美婦,眉目溫婉,氣質典雅。按理說應是叫人一眼便生親近的類型,可偏偏其眼神之中銳氣逼人,又讓人望之卻步,不敢靠近。

梁言平復下雜亂的心境,深吸一口氣,抱拳行禮道:“陣脈雜役弟子梁言,拜見前輩!”

那美婦自顧自地將琴收好,又往桌上的香爐內舔了一點香料,這才抬頭看向他道:

“不必客氣,請坐吧。”

說著一指桌對面的石凳,語氣雖然平淡如水,卻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氣勢。

梁言默默坐在石凳之上,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喚在下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誰知那美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卻反問道:“你所修的佛門功法叫什么名字?據我所知,傳功閣第一層內,共收錄佛門功法七十二部,卻沒有任何一部與你身上的相似。”

梁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剛才只是片刻交手,居然叫這美婦將自己的底細瞧了去。此刻方寸大亂之間,居然少見的語塞起來。

那美婦瞧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不愿說就不愿說,瞧你那樣,難道我還能貪圖你一個小輩的功法不成。”

梁言聽后心中稍定,只聽那美婦又說道:“我不管你在外有何奇遇,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弈星閣乃是儒門大宗,雖說藏書閣也有收錄各家法門,可歸根到底還是以儒門神通見長,你現在或許貪圖一些別家功法帶來的好處,以后卻說不得要后悔。”

梁言心中一動,試探問道:“這其中莫非有什么隱秘嗎?”

那美婦皺了皺眉頭,似乎頗有些不耐煩,不過其思考片刻,最終還是耐下性子,認真說道:

“人族傳承至今過了不知多少萬年,如今大荒之上雖說是百家齊放,可唯獨佛、魔、道、儒乃是伴隨人族起源至今最古老的四大統。這四家功法天差地別,互不相融,只要修了其中一家功法,除非散盡全身靈力修為,否則此生便無法再修另三家的功法,這是四大統間的鐵律。”

她頓了頓,又看向梁言,眼神之中帶著一抹不屑道:“我知佛門功法重在煉體,在練氣初期的爭斗中頗為有利,但這是建立在低階修士的法術無法破開你肉身防御為前提下的。若是修為高深者斗法,根本不可能讓你近身,法術神通的威力更加不是你肉身所能抗衡的。我不知道你從哪里弄到一部低階的佛門法訣,可能你還沾沾自喜,自以為同階無敵,但實際上卻已和我們儒門練神養氣之法背道而馳了。等到將來你修為無法寸進的時候,再想改換儒門功法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美婦一口氣說完,原以為梁言會一副恍然大悟,痛心疾首的表情。誰知其根本不是如此,反而一臉古怪神色,摸了摸鼻子道:“多謝前輩指點,小子以后會多加注意的。”

美婦人沒想到他居然是如此不咸不淡的態度,不禁暗罵了一聲:“哼,都說爛泥扶不上墻,我看這小子連爛泥都算不上。”

她卻不知,梁言雖然見識淺薄,但對老和尚傳授給自己的功法卻是自信無比,別說這功法可以修到筑基期,就是一直能練到金丹境,他也不會覺得有任何意外,所以根本不存在改換功法的問題。再加上他體內的“兩魚雙生陣”更是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絲毫不以為意。

當然這些他不可能親口告訴對方,只能含糊其詞,以一句日后會注意一筆帶過。

那美婦人想了想又道:“小子,我看你資質雖差,神識卻過于常人。這五年來,倒是第一個聽完三章的煉氣期弟子。剛好我最近動了點收徒的心思,不如就收你做個記名弟子,若是表現良好,將來也未必不能成為正式弟子,傳我衣缽的。”

“拜師?”

梁言聞言一愣,對方會提出這種事情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這美婦人雖說神通驚人,可到底是動機不明,梁言自然不會做這“糊涂弟子”的。

只見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前輩的神通,小子是佩服的,只是我與前輩之前素未蒙面,到現在還不知道前輩如何稱呼,如此未免太失禮數了。”

那美婦瞧他一眼,笑道:“妾身姓燕,名心瑜。”

“燕心瑜?”

梁言直覺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隱隱有些耳熟,但急切間一時又想不起來。他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忽然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眼前美婦驚道:

“燕心瑜!你是琴道道主燕心瑜!”

梁言雖然只是一介雜役弟子,可在弈星閣呆了也有五年多了,別的可能不太清楚,但弈星閣鼎鼎大名的四大道主,卻是有所耳聞的。剛才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此刻想起,頭上不禁冒出一陣冷汗。

他下意識的就要起身行禮,誰料那燕心瑜揮袖一拂,梁言便覺如墜千斤,怎么也起不來身。

只聽燕心瑜開口道:“我找你來閑聊的,就不必那么多俗禮了,至于這師,你到底是拜還是不拜?”

梁言聽后不禁猶豫起來,他本性灑脫,心中默認的師傅,唯有老和尚一人,與朽木生也不過是忘年之交,再要叫他拜別人為師,其心里是抵觸的。再加上此人與自己從不相識,開口就要自己拜師,背后真意還要推敲一二的。

不過對面坐著的,乃是一道之主,要說他沒有半分壓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思索再三,終于還是回答道:“晚輩福緣淺薄,資質低劣,對音律一道更是沒有半分造詣,拜前輩為師,恐有辱琴道威名,還是謝過前輩厚愛了。”

燕心瑜面色果然難看起來:“哼,無知小輩,你可知我親自收的記名弟子,在宗門內的地位可不是外門弟子能比的。”

“這個自然,小子并非對前輩不敬,實在是深知自己與音律大道無緣,恐有負厚望,拖累前輩名聲。”梁言趕緊說道。

燕心瑜擺了擺手說道:“行了,既然你無意入我門下,我也不會強求。”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聽說你此次永樂鎮一行,機敏沉著,不僅將任務完成的很好,還應付了任務以外的突發情況,倒也算個人才,我弈星閣正需你這種管事之人。我已經和你們雜役處的王遠打過招呼了,以后就不用你出工去干雜役。等你正式晉升外門弟子后,還會安排一個外門執事的位置給你。”

梁言聽到此處,內心不但不喜,反而暗道一聲:“要遭!”

果不其然,只見燕心瑜神色一正,一臉嚴肅的看著梁言道:“與你的這些好處,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立馬便能給你兌現,之后還會有諸多資源供給你。”

梁言心道:“果然來了,這燕心瑜又是指點自己功法,又是收自己為徒,還要提拔自己在宗內的職位,必然是有條件的。”

想到這里他微微欠身道:“前輩有事只管明說。”

燕心瑜點了點頭,盯著梁言,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發下心魔誓,此生不可再見唐蝶仙,也不得再以任何借口與她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