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乃太后的外孫女,您同我,說這些話,都是大逆之言。”
“那你就去,同太后和陛下說,到時候,你姑母一生都在維系的豫王府,等著被,破府,你姑母的兒子,被奪爵,流放,甚至是砍頭,而瑤兒,珊兒她們,又會是什么結果?”
新月抬頭,看了一眼三清尊像,慈眉善目的三位尊神,確實如豫王所言,泥塑的雕像,什么用都沒有,無需再拜。
想著,新月就直直的站了起來“王爺,這便是您對保命符的態度嗎?”
豫王回頭,認真的審視著眼前這個站得筆直的女孩,她眼神堅定,但手藏在袖子下面,已然是露了怯“你姑母,沒有成為豫王妃,你呢?”
姑母病重的時候,心中口里念得,都是一句“我不甘,不甘如此…”
新月知道她的不甘,她在豫王妃手下,受了一生的氣,親生的兒子都被奪去,她不甘如此,卻又無可奈何,她掙脫不開,因為她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這些如同的枷鎖,綁鎖了她的一生。
新月也是從那個時候,才有了如今的心思,她不能再如她的姑母那樣,活下去。
“王爺,孫媳昨日做夢了。”新月有些出神,嘴里喃喃的,好似她的夢里“夢里,太子殿下戰死了,小王爺是輔位有功的功臣,而蕭氏,作為…”
新月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了,因為她現在說的,才是大逆之言,她錯愕的看著豫王,豫王也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怎么…”
“梁國”新月知道豫王有所判斷,所以才會如此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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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梁國。”二人沒有明說,但是依照豫王的眼界,能讓一朝太子死在戰場的,除了梁國外,其他兩個墻頭草一樣的屬國加在一起,都沒有這個能力。
“本王看,你的傷,真的是很有大礙。”豫王看了眼新月頭上的布條,和布條都難掩的傷口,斷定這個意向沉默寡言的世孫媳,是摔壞了腦子。
“是,這只是孫媳一個不切實際的夢,但是卻如若有朝一日,孫媳身后的那些撐腰之人有了不妥,那么孫媳,就會落個什么下場?我如今保了豫王府的安寧,那萬一有那么一日,小王爺,能容的下孫媳嗎?”新月看著三清之中的主尊,新月從不求神拜佛,所以,她并不是認識。
“你知道你姑姑,也是知道你的重要性,才一心拉著你,嫁入這豫王府的。”
“孫媳知道,而且孫媳,并不怪婆母”說到這里,新月還是止不住流淚了,因為誰也不愿意,被如此利用。
“你既知道本王不會同意還來這里,那你到底想了個什么法子,讓本王聽你的?”豫王站的有些疲倦,干脆盤腿,坐在了蒲團上。
“我是了來跟王爺您,講條件的。”新月拘身,俯跪在了地上。
從豫王處出來,新月有些恍然的站不住,一下子就要倒下,幸好用手扶住了一邊的門框,有些狼狽的樣子,引得身后的豫王冷哼一聲“將門之后,竟是這個樣子,如你父親,英年戰死,何等壯烈。”
新月慢慢的站了起來,咬了咬唇后,道“若不是孫媳這性子,怎么能在這豫王府中,做了這么多年的棋子,王爺,你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豫王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剛才新月看的那尊神明,道“這泥塑的菩薩,自己都難過江,你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新月不在猶豫,抬步,往外走去。
剛剛行到院子里,一直在門外候著的達嬤嬤,從后面跟上了新月“夫人,請留步。”
“達嬤嬤”新月止住步子,微微點頭。
只見達嬤嬤身后還跟著一位拘謹的小丫頭,認真的端著手里的兩個檀木盒子。
“夫人,這一套頭面,是豫王妃生前最喜歡的。娘娘生前有交代,說等瑤小姐出嫁時,添進瑤小姐的嫁妝中。”新月記得,珊兒出嫁的時候,豫王妃也送了她一套頭面。
正想著,達嬤嬤打開了放在上面的那只盒子,里面放著的是一套純金的鑲寶石的頭面,釵簪倒是沒什么,只是主冠為如意形,上刻穗花,盤嵌著五顆藍紅相映,拇指大小的寶石,這般成色的寶石,新月都忍不住的伸手,撫了撫中間的那顆最大的紅寶石。笑了笑“達嬤嬤有心了,顰兒,收下吧。”
顰兒伸手,從那小丫頭手里,接過這套頭面。
“還有一套,是王妃交代的,要送給小王爺的夫人的。夫人與小王爺成婚的時候,奴婢再為王妃守靈,并不在府中,也未曾去金陵的王府,所以并未帶…”
“嬤嬤,這套頭面,嬤嬤還是繼續收著吧,既然我與小王爺成婚時,您沒有按照王妃的吩咐送出,如今,我更是沒理由收下了。”說著,新月轉身,離開了豫王的院子,轎還在外面等著,新月跨步,坐上去,不多時,顰兒靠了過來“夫人,您還好嗎?”
“有什么不好的”新月把額間碎發,別再耳后,望了一眼簾上的云紋,繼續說道“那套頭面,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了。”
新月記得,與容旭成婚后,第一日去拜見公婆,姑母戴上了一套珠玉落蓋的頭面,姑母本就是素凈極了的美人,玉冠白珠,兩柄點翠串珠步搖,如同點睛一樣,甚是好看。
姑母一看新月這表情,就知她喜歡,笑著說“姑母妝匣子里的頭面,首飾,你隨便選,唯獨這套頭面,是我與你姑丈成婚時,王妃娘娘賞的,并不能送你。”
后來,珊兒成婚,達嬤嬤也送了她一只這樣的盒子,盒子里,放著豫王妃的賞賜,如此,新月也就明白了,只要是家族中,有婚娶,豫王妃總是會送這樣一盒的首飾,而這也是唯獨新月沒有的。
新月想著,豫王妃已經去世了,這些賞賜之事,一定是達嬤嬤提醒,由豫王吩咐,這頭面才會送到自己的手中。新月就一日日的盼,從一開始的想著,是不是豫王在考驗自己,又覺是不是自己品行有差,到后來,想自己并不是這豫王豫王妃心中的世孫妃,只要是蕭氏還沒有,自己也就…
想到自己的卑微和軟弱,新月就忍不住的握緊了拳頭,不知是不是手上有力,牽扯到頭上的傷口,新月忍著,摸了摸額間的傷口。如今事到如今,就不得不為以后的事情考慮。
先帝年間,有位商人之妻,與夫家和離后,因家中逼迫,第二年又嫁了一位外省的員外,可見,就算是自己與容旭和離,不回哥哥家中,而是在郊外莊子里住,也難不會被逼迫再嫁。
如果額上有這么一道疤留下,自己變成了無鹽之女,是不是…
如此想著,新月好似就沒怎么顧及額間的疤痕了。
想著,自己的院子就到了,新月剛剛下了轎子,瑤兒就遠遠地跑了過來,剛剛看見新月下了轎,就一陣小跑而來。
“大嫂,你為何,為何不幫我,就讓他們,把我推入了這樣的火坑了。”新月看著笑顏燦爛的瑤兒,向自己跑來,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了。
若說是夢都是反的,但自己的那個夢,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新月害怕極了,所以,她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又有時,也覺得自己荒謬,居然輕信了夢里的事,不過她還是,再未出喪期,就去見了自己的大嫂和大嫂的母親,為瑤兒定了如今的親事。
在那夢里的曹捷,中了探花郎,各地做官,正好避過了,避過了那場禍事,如此,瑤兒嫁給了他,是不是能一生順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