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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血,從車頂落下,錯過新月的羽睫,落在了她的掌心,隨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落在了新月的衣服和袖子上。
新月皺眉,不敢動彈,因為她發現,車頂上的人,也發現了她,而且正在盯著她看。
新月握住掌中的血,她的頭動彈不得,但她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她知道車頂上的人,也在賭自己有沒有發現,而且他的刀就懸在她的頭頂上,隔著一層薄薄的木板,新月怎么能感覺不到危險,而且此人定是武藝極高,不然的話,如何撐在馬車頂那方寸的地方呢。
新月向后坐了坐,她記得這里有根橫梁,如此,就不會被一刀給串了。
顰兒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因為正在笑,并沒有看見新月給她似的眼色,徑直坐在了新月的身側“姑娘啊,您看。”
說著,顰兒伸手遞給新月,新月見她手里捧著的,是一個用紙包團團包住的東西,細細的聞著,還有荷葉的香味。
“這是剛才六寶齋的掌柜,塞給奴婢的,說是老板安排開爐烤的,因為爐子的火格外的好,大廚都說這是最好的一塊。”
“可是烤雞?”新月聞了聞味道,也不是雞肉的味道,但是她現在繃著一根弦,什么也聞不出來。
“是蜜汁烤梅肉,姑娘最喜歡吃的呢。”說著,顰兒把肉往新月的鼻子下面聞了聞,新月自然聞不到什么好的香味,只是向后推了推,與顰兒拉開點距離,不至于車頂上的人,一刀串了她們主仆二人。
“車夫呢?可吩咐好了?”
“已經來了,姑娘,咱們依然從西門出去吧,那邊很是熱鬧,咱們去看看吧。”
“不了,我有些累了,我們趕緊回去歇息吧。”說著,新月抬手扶著自己的頭,掩下自己掌間和袖子上的血跡。
“姑娘可是又頭疼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得讓李郎中來給您瞧一瞧啊。”
“好”說著,新月又跟靠過來的顰兒保持了一些距離“你往那邊坐一坐,這肉就放在籃子里吧,回去吃。”
“姑娘,您不嘗一口嗎?”說著,顰兒就要拆開紙包,新月摁住了她的手,卻發現這是個最易讓頭上的人忌憚的動作,于是就收了回來,對顰兒說“收起來吧,回家吃。”
“姑娘是真的生氣了嗎?居然會有不吃這么好的東西的時候?”顰兒聽了新月的吩咐,把手里的紙包放回了籃子里,見新月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再想到宮里的事,自然以為新月是動氣了。
新月嘆了一口氣“沒有。”
“皇后真的是欺人太甚,不過小王爺還是向著您的,如此跟皇后娘娘說話,讓皇后丟了好大的面子。”顰兒還是說著話,伸手將新月的垂下身子的裙子,整理好,再將她總是怕冷的腳給蓋上。
“他畢竟是姑母的孩子,我的表哥。”新月皺著眉,對顰兒說“我有些口渴,你去下…”新月沒說完,就見一側的窗簾微動,像是風吹,又好似警告。
于是新月換了個說話“我有些口渴,你把剛才剩的茶端來”
“是…哦,姑娘,這壺中沒水了,奴婢下去給您拿端壺熱的。”
“不用了…”
“奴婢去去就回,再去催一催車夫他們。”說著,顰兒就已經拿著茶壺等物下了車去。
顰兒走后,新月第一次抬了抬頭,果然車頂上用來遮風的帆布上有個口子,以便于上面的人觀察著自己。
新月低下頭,輕聲的說道“你若是不傷害我和我的侍女,我帶你出城。”
頭上的人并沒有任何反應,新月繼續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我的車夫這就來了,我把你送出北門,然后支開他們,你就離開吧。”
依然沒有回復,新月正欲抬頭,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嗯”
“好,我就信先生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而且小女有一些身份,若是有什么事情,家中的人,也定會極力追查先生,對先生來說也是個麻煩…”
“自言自語的說什么呢?”左側的窗簾被晃了晃,伸進來一只手。
新月皺眉,心中一驚,剛想尖叫出聲,卻聽這聲音很熟悉,再看那手,骨節分明,但是有道傷口從掌心而出,一直到虎口處,新月認得這手,這是容映的手,她思索片刻,抬高聲音道“沒什么,你怎么來了?”
“今日在殿上…”容映有些籌措的看著墜落下來的車簾,和車里坐著的那個,冰冷語氣的女人。
“今日并未發生什么特別的事啊,陛下若是沒有什么事的話,還請回去吧。”說著,新月不想再理他。
“若是我去…”容映皺眉,因為他發現新月的馬車,好像有些問題,前面明明更重一些,但是整個車廂卻穩的很,好似車里裝著重的東西。
“我們真是沒什么好說的,容映你就放過我吧”新月此時心亂如麻,聲音也急切了起來。
“放過你?我何時…”
“姑娘,您的…晉王殿下”顰兒正要上車,卻發現了站在新月車邊的晉王殿下。
“恩”容映見到新月的侍女,剛才就是見她離開才過來,說了沒幾句話就回來了。
“殿下您在這里做什么?”顰兒問道“是不是找我們姑娘有什么事?”
“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說著,容映轉身親自去牽了馬,顰兒也上了車“姑娘,這晉王身邊,連個侍衛都沒有,他送咱們回去?”
“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他的身手,不用他送,車夫回來了嗎?”新月問。
顰兒點點頭“是,來了。”
新月感覺到馬車晃動,車夫上了車“姑娘久候了,咱們走吧?”
“你且把車趕得快一些,咱們走北門,走吧”新月撩開簾子,看沒有容映的身影,于是對車夫吩咐道。
“是”說著馬車開始行使,新月穩了穩心神,伸手從顰兒手里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后,又一滴血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了她的杯中,新月想到落在自己掌中的血,又多又紅,想來車頂上的人受了傷,而且很重,別的不想那么多,新月盤算著怎么把身后的容映甩掉。
容映騎馬折返回來的時候,新月的馬車已經到了街角,騎馬去追,卻見這馬車行的甚快,就是要把他甩來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怕發生那晚的事情,就一直在后面跟著。
新月抬頭,顰兒問“姑娘看什么呢。”
“沒有,快到城門口了吧。”新月問
“恩,不過剛才奴婢聽飯館的人說,四門都有兵士在查崗,說不定一會城門就會關上,咱們快走吧。”顰兒想要接過新月手里的杯子,新月反手將杯中帶了血的水潑了出去,然后才把杯子遞給顰兒“這水味道有些腥,不像是新鮮的,不要喝了。”
“是嗎?確實有些鐵腥味,想來今日六寶齋忙,沒顧上,這水沒煮開吧。”說著,顰兒把新月用過的杯盞收好,低聲的問新月“姑娘,這晉王殿下,跟過來吧。”
新月點頭“他真是聽不懂人話。一會到了北門,我就讓他回…”
思索片刻,新月覺得容映還是跟著吧,車頂上的人受了傷,但很顯然也不是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以對付的,若是容映跟著,或許還能幫忙,于是改口道“隨便他,城門關了,凍死他也活該。”
“姑娘,從晉王第一次見你,他就對你緊追不舍的,你們二人,是有過什么事情嗎?”顰兒從旁看著,就覺得晉王對新月,始終有些不同的地方。
“可能是腦子有病吧”新月聽顰兒說,突然怒火中燒,自從在并州見到了他,他果然就一直是這個德行,聽不懂人話,把自己卷進很多的事情中。
新月清醒的知道,現在不是想容映的時候,只是頭頂上還懸著一把刀呢,沒這個閑工夫。
“姑娘您生氣了?這么多年,也還真的沒人能引得您動了真氣,姑娘,吃些棗子吧。”說著,顰兒從包袱中拿出一把紅棗,遞給新月“剛才喝了有腥味的茶,吃個棗子換換口味。”
新月從顰兒手里接過棗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甚是肥厚,又香甜的紅棗,但吃了一口,又心事重重的放下了。
顰兒見新月這吃也吃不下的樣子,甚是苦惱,拉了她的手“姑娘,您消消氣吧。”
“姑娘,士兵過來了。”車夫放緩了車速,看來是到門口了,新月嗯了一聲“給來查車的兵士看看咱們的府里的牌子。咱們車上都是女眷,讓查車的時候注意一些。”
“是”車夫得了吩咐,天愈發的黑了,新月掀開簾子正要看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卻被一個噴著熱氣的馬頭堵住了,再抬頭,是騎在馬上的容映,容映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新月一眼。
“是安宣侯府的侯女啊,過去吧”侍衛領頭看了一眼新月的車子,然后就拉開了門閘,讓新月進去,繼續查排在新月身后的晉王,但是一認出容映,就立刻與新月一道放心了。
馬車出了城門,速度就快了起來,新月皺眉,聽到身后除了自己的兩個侍衛,還有一道跑馬的聲音,新月嘆氣,對車夫說道“再往前兩里地,有個亭子?”
“是”車夫回答道。
“那我們去那個亭子里坐坐,我有些不舒服。”新月吩咐著,對車夫說。
“是”車夫得了命令,還以為新月是有些暈車,就把車盡量趕得穩當一些。
如此,二里地還不近在眼前,片刻就到,車停了下來,車夫也放下了下馬凳。
“王地,你去前面的道上看看路好不好走,我有些眩暈,若是路不好走就多坐一會。”
“是”車夫等了吩咐,就從車里下來,往前面的官道去了。
新月下了馬車,一個侍衛已經去亭子里,把燈籠掛上了,新月由顰兒扶著,往亭子上走,兩個侍衛就守在亭子邊。
新月背對著馬車坐了下來,對身后的兩個侍衛說“你們去看看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是什么。”
“是”侍衛見新月指著的地方不過是個草堆,不過新月吩咐了,也就往馬車方向相反的溝下去了。
新月見把人全部支開了,但是身后還有個正在下馬的容映,他下了馬,往自己這邊走來,新月嘆氣,指了指亭子外面,看不見馬車處的地方,對顰兒說“顰兒,你去那邊站著,不要隨意走動。”
“是”顰兒得了新月的吩咐,走了過去,新月回身,看著走過來的容映,在與自己還有三四步遠耳朵時候,說道“停下”
容映停住了腳步,新月順著他的肩膀,看見馬車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從馬車頂的凹處直起了身子,他一直藏在其中,若是不動,近處遠處都是看不到他。
“你在看什么?”容映發現新月走了神,新月道“我在看你。”
容映皺眉,沒想到新月會這么回答“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吧,容映,你贈藥給我時,我答應你的,要為你做的事,你現在就告訴我吧,若是有,我便去做,若無我們就一筆勾銷,你,就不要再藏在我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要與你,再無瓜葛,我剛才想了,我們好像沒有交纏在一起的必要了,你若是不肯放過我”說著,新月從頭上拔下自己的金釵,放在自己脖間…
“如何,我纏著你又如何?你還想自盡不成?”容映皺著眉,見新月緊緊的握住自己手里的金釵。
新月見那人從馬車上下來,容映的全部精力都在新月身上,所以并沒有注意身后的事情,于是他落下后,沒有保持好平衡摔倒在地,再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滿身是土,快跑了幾步,就隱身于樹林中,沒有了蹤跡。
新月見那人已經不見了,就向容映處走了一步,放下了手里的金釵,低下聲音道“剛才,我的馬車六寶齋停留的時候,有個人落在了我的車頂上,而且受了傷,剛才那個人已經往樹林深處去了。”說著,新月露出自己的掌心也袖子,上面落著血。
容映低頭,看這個新月的手“還有這樣的事?”
“我,我答應了他,把他帶出城來,但是那人身上有傷,還穿著黑衣服,想來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不能縱了他,你去看看?”
容映還沒從剛才新月說的話里反過味來,但見她臉色一變,說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剛才來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容映回頭,見可以看見新月馬車的車頂,那車頂上,好似確實有些狼藉。
“我…我怕他不跑啊”新月一時拿不定主意,慌了神“城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放在錄衙寺中的城防圖被偷了,因為出了命案,所以很快就被發現,現在錄衙寺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你車頂上的那個人,怕就是其中的一個,我送你…不行,城里找不到人,立刻就會找到城外來的,順著痕跡,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你的身上,你等著。”
說著,容映走出亭子,從懷中拿出一個竹哨,吹了一聲后,片刻就有兩聲馬蹄之聲,從北邊過來,那是容映的侍衛“殿下”
“去城門口叫正在搜查的人來,說在這里有賊人的行蹤”
“是”說著,其中一個侍衛就騎馬走了。
“你,去那片樹林,細細的掩埋痕跡,盡量拖延一些時間,讓錄衙寺的人找不到痕跡,要快。”
“為何要報了官,還隱藏痕跡?”新月問。
“如果那人被抓住了,肯定會把你帶他出城的事供出來,我會讓我的人去追他,定不會放了他。但是如果他落到了錄衙寺,你肯定脫不了干系,如此就更麻煩了。”說著,容映的侍衛就隱身進了樹林,此地就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容映提了燈籠,走到車邊查看,新月見他在,也就大著膽子走了過去,之間容映站在馬車的前門邊,看著車頂,有一大片血跡,再看新月身上,也是有血跡的,就彎腰下了馬車,把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披在新月的身上。
“我不冷”新月抗拒著。
容映手下不停,系上了帶子“不是讓你保暖的,你身上有血,要想說不知道,可瞞不過他們。還有,只道我們是偶然遇見的,而我是飲了酒出城散心,醒酒的。”
新月點頭,容映交代好后,繞到了馬車身后看了看,再回頭看新月“你怎么如此鎮定呢?”
新月皺眉,發現自己確實沒什么不安心的情緒,又看著站在自己身前,長身玉立還配這劍的容映,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容映給她的安全感,是足夠她放松下來的“我要如何?”
“你憋一憋氣,讓臉試著白一些?”容映給新月出主意。
新月照做后,憋了好一會的氣,問容映“如何,我的臉白了嗎?”
然而,新月發現容映單手杵在一邊的馬車上,然后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好似在…在憋笑。
新月皺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你耍我?”
“又,又不是小孩子,這么相信人說的話,你怎么不想一想,憋氣的話,頭腦發脹,臉應該發紅,又不,又不是要憋死,怎么可能發白。”容映被新月一拍,好似被點了笑穴,笑聲就響了起來。
容映好像,從來沒這么笑過,但是他想到新月剛才傻呼呼,鼓著兩邊的粉腮,憋著氣,那可愛模樣,和此時發現自己被騙了以后的溫怒,都是那么的讓他心情好。
“這不是你說的嗎?還是要做太子,做天子的人,怎么可以耍人,叫你笑,我叫你笑。”新月雙手握拳,砸像容映,卻被他一把抓住。
氣氛有些曖昧,空氣中好似多了幾分暖意,容映的掌心極熱,抓著新月涼涼的手腕,低聲地說“別動”
“好…好,我不動,你放開我。”
“我是說真的,別動有人來了,你去那邊坐著,低著頭,問話的時候小聲一些答。”容映交代完后,放開了新月的手,新月的胳膊垂了下來,她順著身體的弧度,把手放在身體的兩側,隱在帶著容映溫度的大氅下。
她低著頭,靠在一棵樹,坐在地上的石頭上,剛剛坐下,就有許多嘈雜的馬蹄聲,一群打著火把的兵士持刀而來,為首的,是騎著一匹棕色黑鬃馬的鄭宵。
鄭宵遠遠的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新月,和舉著燈籠的晉王,到了近前,下馬來“給晉王殿下請安。”
“免禮”容映揮手讓鄭宵免禮。
鄭宵立刻迫不及待的問“王爺,發生了什么事?”
“本王也是剛剛經過這里,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問問新月郡主吧。”容映回頭,把燈籠往新月這邊照了照。
鄭宵驚訝的問“新月郡主?”
“鄭大人?您,您怎么來了?晉王的侍衛,剛才去,去報官,遇到您了嗎?”新月站了起來,可是站的有些猛,身子有些踉蹌,幸好被顰兒扶住了“姑娘,可嚇壞了吧。”
新月和顰兒還有車夫,侍衛已經通過氣了,如此大家都知道該怎么做了。
“新月郡主,事情緊急,還請您快快說來。”鄭宵急切的催促道。
“好,好”新月咽了口口水,開口說到“我從宮里出來以后,自六寶齋買了些吃食,然后從北門出城往自己在城外的莊子上去。可能是我在宮宴上飲了一杯酒,坐在車上有些頭暈,我就讓人把車停在路邊,我坐在那邊的亭子上休息休息,可是剛剛坐下,就,就見有一個黑衣人從我的車子頂上跳了下來,然后,然后先是摔倒在地,又,又往左邊的林子里跑去了”話音剛落,鄭宵身邊的一隊侍衛立刻入了左側的林中找尋。
鄭宵繼續聽新月說“我,我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就遇見了晉王殿下,晉王殿下也派人去找了,不知,不知找到了沒有。”
新月低著頭,抽噎了兩聲。
鄭宵一聽,皺起了眉“王爺,您說呢?”
“是這樣沒錯了,本王酒后,準備出城去北邊的尚玉莊泡泡溫泉,剛剛到這里就遇見了驚慌失措的新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