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來的時候,滿臉的著急,拘身給新月行禮,卻被新月揮手制止“夫人快過來吧。”
小李氏是非常緊張的,畢竟憐月生璉兒的時候她不在,而且憐月也因為難產而亡,憐心是小李氏唯一的女兒了,緊張程度,可見一斑。
“娘娘,淑妃娘娘怎么樣了?”小李氏問道。
“倒也沒什么大事,剛剛喝了參湯,這會有點累,先歇一歇也不遲。”新月簡單的說了一下,憐心的情況。
小李氏聽了,看了看自己女兒的臉色,才放下心來,隨后便問新月“娘娘,陛下呢?”
“我正和憐心說呢。夫人你先在這里是守一會,我去找一下陛下。”新月從床邊站了起來,小李氏道“娘娘去吧。”
新月從憐心的殿中出來,遠遠地看著正走過來的柴壁君,新月皺了皺眉,憐心一貫與柴壁君不睦,若是現在知道她來看自己,而且是在陛下沒有來的情況下,憐心一定會覺得柴壁君是來看自己笑話,從而會動氣,影響生孩子的。
“給娘娘請安”柴壁君屈膝,給新月行了個常禮。
“恩,你來了”新月揚眉,讓柴壁君起來。
“娘娘,淑妃如何了?”
“現在正在生產,太醫說屋中不必有太多的人了,會分散憐心的注意力。貴妃就不必進去了,若是無事,就去宮中的清靜觀,給憐心祈福吧。”說著,新月抬步與柴壁君擦肩,往前走去。
新月以為柴壁君會回去,但她卻跟著新月過來了。
“你跟著本宮做什么?”新月回頭,看著離自己只有一步的柴壁君。
“娘娘,我從很早之前,就有這個感覺,娘娘對妾身,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所以才對妾身抱有,一些敵意。”柴壁君直言不諱,說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來的疑問。
“敵意?”新月并沒有著急否認,而是真的想了想她的話,答道“貴妃何以見得呢?”
“你叫淑妃的名字,而對于妾身,好似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一眼。”
“你這是在說本宮對你和對憐心厚此薄彼嗎?”新月回頭,看向了柴壁君。
柴壁君依然是那副平淡有無趣的臉龐,她是個很雅致的女子,衣飾和打扮的品味也很不錯,是個并不會挑出毛病的人,新月想了想,自己確實不喜歡柴壁君,無論是從自己閨中的時候,還是現在。
“您知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柴壁君不想新月繞圈子。
新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見自己的裙角有些灰塵,于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裙子,看向了翡兒,翡兒拘身,但是新月卻讓她退下后,看向了柴壁君。
柴壁君皺了皺眉,伸手拿出自己的帕子,擦去了新月裙子上的灰塵。
新月深吸了一口氣,問柴壁君“你都生氣嗎?”
“妾身不敢”柴壁君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淡淡的看著新月。
“這就是我為什么不喜歡你。雖然憐心總是在言語上冒犯與你,可是你并不討厭她,因為你知道,她并沒有什么心機,說白了,整個人也就那張嘴厲害。可是你不同,我沒法與你做朋友,但也不像與你做敵人。所以我只能對你敬而遠之,并且也愿意妥協。你若是在這宮里需要些什么,你盡管在我這里拿去。只要我們,繼續保持平衡,但愿你,不會如陛下的母妃一樣出錯主意,而我,無論你姑母做了什么,我也不愿如她那樣,你明白了嗎?”
“娘娘,你可知,你有一件,我想要到發瘋的東西,所以我們應該不會,如娘娘所愿的平靜以對的。”柴壁君見新月真的是看透了她,所以也就沒有辦法保持表面的平和。
“你要知道,這皇后之位,并不是我想要的。”新月說的有些疲倦,她低著頭,步搖的流蘇落了下來。
“是啊,我想要卻得不到。徐新月,這世間還真是不公平呢。”柴壁君還是第一次叫新月的名字,突然感覺到胸口有一陣難以掩飾的委屈和怒火。
新月嘆氣“若是你覺得我有錯,那么我對你致歉。”
新月是真的想對柴壁君道歉的,因為在自己的夢里,柴壁君才是皇后,而且她也做到了一個好皇后該有的樣子。而目前看來,只要自己活著,柴壁君好像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不用你假惺惺。”柴壁君抬高了聲音,新月聽了以后,嘆了一口氣“至少,你不會因為這后位而恨我。”
“呵”柴壁君冷笑“陛下,先帝還有太子表哥都說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你在我眼里,卻不是。他們實在沒有完全看透你,你其實只對你在意的東西,投入你的熱情和在意。對你不在意的東西,卻顯得這么的愚鈍。這些東西,卻是目前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你怎么會覺得,我稀罕的會是一個皇后之位。我們柴家出的皇后還不夠多嗎?我真的還缺這一點虛榮嗎?”
“那…”新月想了想,她知道柴壁君喜歡容映“可若是陛下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把他的愛,還給你。”
柴壁君冷冷的笑意更加深一些“還?”
新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眉心加深道“若貴妃沒有別的事情,今日就談到這里,本宮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是”柴壁君收斂起了為數不多的表情,目送著新月離開了。
“娘娘,貴妃娘娘的表情好像不太好啊”翡兒伸手,有些擔心的扶住了新月。
新月嘆氣道“我在這宮里,最不想惹的人就從柴壁君。缺如她所說,她們柴家并不缺皇后。她要得到的,是另外的東西,而我就是她得到這些東西的絆腳石。如此她怎么能不害我。”
“你說貴妃還敢害您?”翡兒立刻警惕了起來。
新月低頭,她總覺得頭好沉,這么低著會好受的多“不過我暫時還沒有看出來,可以后的事情誰知道呢。”
“娘娘,你為什么總是看以后的事情,您總是往前看,可是目下的東西,才應該是最重要的,不然的話,以后的事情,總是會有一個盡頭的,而您就不怕錯過眼下珍貴的東西嗎?”翡兒對新月又有了一些了解,將她的心思也看透了不少。
“誰說不是呢”新月雖然這么說,但這就是她一貫而來的性格,怕是很難改了。
二人走到了乾宮的書房,通傳之后,新月走了進來,見容映正坐在書桌后面,在一張紙上寫著什么。
“給陛下請安”新月拘身,行了一禮。
“恩,起來吧”容映頭也沒抬,筆也沒斷,依然寫著字“淑妃那里如何了?”
“憐心還在生產,不知陛下可有空,過去看一看憐心。”新月探頭,見容映確實在處理政事,他在寫明日開朝后的一些要實施的事情。
“我已經差人去問候了,等她生完也不遲。”容映午宴的時候,喝了一些酒,但不至于醉了,只是雙頰還帶著一些微紅,手里的筆沾了一些墨,而墨不知道是不是磨的有些少,已經干了一大片,新月挽起袖子,素手拿起了墨塊,在硯臺上磨了起來。
磨了沒幾下,卻被容映揮手叫停“我已經快寫完了。”
“是”新月放下了墨塊,又將書桌上有些筆還沒有來的及浣,伸手準備拿起來,卻被容映制止“讓宮人們去做吧。皇后還有什么事?”
“妾身就是來請陛下的,陛下若是沒有空,那妾身就在這里等著陛下有…”
“既如此,那你就去外間去等吧,朕請了江將軍來議事。”
“可是為了燕州的事…”新月開口后,就意識到自己有些急切,而容映的眼神也說明了自己失態這件事情“怎么?皇后對前朝的事情甚是關心?”
“沒,妾身不敢,既如此,妾身就,就先回去。”那日晚宴二人不歡而散后,兩個人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了,容映的冷淡,盡數被新月看在眼里,新月本覺得很是輕松,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卻覺得,有些刺心。
“恩”容映寫好了字,伸手去端茶盞,卻因為手下不穩,滿杯的茶,從盞口散了出來,而站在一邊的新月,下意識的用寬大的袖子,去擋著這潑出來的茶,不然茶水落在看上去,容映寫了一個多時辰的東西。
然后茶水卻沒有如新月判斷的那樣落在她的袖子上,而盡數潑在了她的手上。
茶是滾燙的,這水的溫度,就算是一貫愛喝熱茶的容映,都會覺得燙的,更別提一向皮膚嬌嫩的新月了,茶水燙紅了她的手掌,她皺眉,收回了自己的手,卻被容映一把抓住,然后卷起了她的袖子,原來還有一部分的茶撲在了她的衣服上,這些熱度會讓燙傷的范圍加重,容映的手很涼,握著新月的手,新月居然不想揮開。
“看著我干什么?過來”說著,容映抓著新月的手,走出了書桌,新月回頭見他剛才寫字的紙上,并沒有落上水,還是不錯的。
容映趁她走神,從一邊的柜子上,拿出了燙傷膏。
“不用勞煩陛下了,妾身回去找太醫處理也是可以的。”看著容映好像變戲法一樣,就拿出了燙傷膏,新月有些不自在的掙扎。
“你真的想你的手不止燙傷,還脫臼嗎?”容映依然沒有好氣,而且握緊了新月的手。
新月知道自己不是容映力氣的對手,也就任由他了“謝陛下”
皮膚的溫度下來后,就開始火辣辣的疼,容映用棉布擦去新月皮膚上的水,見新月低著頭,好似有點疼的樣子“堅強一點”
雖然這么說著,但是新月感覺到容映的手還是輕快了很多,擦干凈水后,他打開燙傷膏的蓋子,用棉布沾了一些,涂抹在新月的手上。
藥膏呈油狀,涼涼的,還帶著很濃烈的香氣,整個書房里,都是這個味道。
涂完藥膏,容映又很快的用紗布包扎好,他包扎的手藝可以用精湛來形容,包扎完了以后,他盯著新月的手看,新月想要奪回自己的手,卻依然被他握著。
二人沒有說話,容映倒顯得怡然自得,但新月卻覺得有些如坐針氈,沒過多久就開口“陛下不是要見江將軍,妾身還是回避吧。”
容映沉默片刻,才開口“就是為了燕州,我們準備奪回燕州。”
“這些事,好像并不是妾身該過問的事。”新月想起容映剛才對自己說的,語氣也冷硬了起來。
“就算你如今是我的皇后,江家,尤其是江揚也是一把好刀。”容映翻過新月的手,看向掌中,隨后抬頭看著新月“這把刀,在你的手里。”
“陛下何出此言?”新月知道容映多疑,但自己在成婚之后,從來沒有跟江揚接觸過,容映這么說,就有點誤會自己的意思了。
“你不用怕,這是好事。雖然有刀的人是你,可是我才是讓這刀揮舞的人。若我不在,我的兒子,也可繼續做揮刀之人。徐新月,你除了是我的皇后,對我來說,還是極其有用的人。”容映說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但是新月卻在這些話語中,聽到了一些…
“陛下,陛下說江將軍是一把鋒利的刀子,那陛下是什么呢?又為誰所用呢?”新月抬聲問道。
“我自然,為我自己所有”容映篤定的說,卻在新月的眼里,看到了難得的笑意,他有些惱,繼續堅持道“我就是如此。”
“是,沒有那個帝王,愿意被人掣肘。陛下,您若是覺得我有用,那便用,若無用可以棄。但您要答應我,若那些被利用之人,沒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您就一定要保他們一條性命。”新月要讓容映答應自己。
“我又不是昏君,這是自然。”容映滿口答應,可是她卻在新月眼里,看到了不信。
容映嘆氣“你就算是心里沒有我,卻依然十分了解我。”
“陛下,去看一看憐心吧。”新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于是說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容映點頭“見過江將軍就去。”
“那好,那妾身…”
“陛下,江將軍已經到了”有人通傳,新月也借機抽回了自己的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