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容映的生辰,新月一直到昨天之前都沒有想起來這件事。
倒是后宮那些指著他活著的女人們,嘰嘰喳喳的提醒了新月。
新月想到了去年他的生日,也不過是匆匆的過了一下,再前年的生日簡直是一場災難。兩個人吵了許久的架,容珀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
今日宮中并沒有舉辦什么晚宴,容映依然忙于朝政。
前朝,最近發生了一些大事,一時梁國不斷往他們總算是得到的燕州增派軍隊,燕州本來的居民,驅趕的驅趕,為奴的為奴,總之,原本富庶的燕州,一時間民不聊生,原本的繁榮,也已經煙消云散。
秋日里,梁國派使臣送來了一份國禮,那是一份放在華麗的盒子中的大米,新月一看到這個盒子里的東西,就笑了起來,這梁渭,還真的是惹事不嫌事事大。
果然,容映一聽這大米,是今年燕州秋后收成的第一茬大米,勃然大怒,覺得梁渭這是在羞辱自己,于是讓江揚九月份就帶兵離京了。
而新月的哥哥,徐新泰,也為江揚的副將,作為還是先太子容昭的罪魁禍首,徐新泰沾了自己皇后妹妹的福,才可以有這么好的機會的傳聞,在軍中和金陵四處從來沒有聽過,不過徐新泰,一直都記著妹妹的話,倒也一改原本暴躁的脾氣,而且江揚也是他一貫服氣的主將,二人一起出征,不過兩月,就不斷有好消息傳來,那些受盡欺辱的燕州人,先是在里面亂了起來,燕州的梁國兵士,腹背受敵,若不是增援及時趕到,燕州怕是轉眼就丟了。
燕州這邊的戰事,有好消息傳來,倒是讓容映這個生辰,過的舒坦一些了。
新月讓小廚房張羅了一桌子菜,璉兒也早早的回來,可是二人一等再等,派人去問,容映身邊的人,也只說他忙著,所以,新月見璉兒又困又餓,于是讓他吃過飯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在房中等著。
這并不是新月第一次獨守空房,甚至今日容映都不是因為寵幸別的女人而沒有來。
新月雖然羨慕過姑父姑姑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好在宮中的這幾個女子,因為經過了自己的挑選,也算是都安分守己,新月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借口將她們送出去,也只能把她們都留下。
可是今日新月卻第一次有了一種焦慮,焦慮容映的晚歸,甚至想去看看她。
漱玉在新月的懷中已經睡著了,以前無論容映的事情有多忙,他總會在漱玉睡著之前,來看一看她,而此時,漱玉歪在新月的懷中,睡了快小半個時辰了。
新月讓乳母抱走漱玉,奚兒為新月披上披風,往容映的所在的乾宮的書房去了。
“朝中是不是有了什么事?”
“回娘娘的話,好像是與梁國的戰事有了一些反復。”
“反復?”
新月想著自己今日早上還聽到的是好消息,怎么這到了晚上就有了反復?
“奴婢聽說,是因為梁國表面上是把所有的兵力,都傾注在燕州,可是一只精銳的軍隊,已經繞道煜國,快要打進金州了。”
“金州?那不是就在金陵的眼皮子底下?”
“是,奴婢聽陛下身邊的王公公說,梁國的軍隊,離金州不過三十里地,怕是今夜,就要到金州城下了。”
“這怎么可能,梁國軍隊如此前進,后援補給什么的肯定跟不上,就算是他們打下了金州,四方的將領也定回護金陵,那時候,就算是梁國的精銳都來了,也會被掐頭去尾的給完全吞了的。”新月想了想,這完全不是梁渭會想到的戰事,梁渭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在對國家大事的處理上,他從來就沒有馬虎過,如今,他肯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娘娘,陛下書房里的燈…娘娘,那不是柴貴妃的侍女蘭兒嗎?”
新月順著奚兒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門口站著的,正是蘭兒,而新月往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燭光搖曳,應承出兩個人的聲音。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恩,起來吧”
眾人都給新月請過安后,新月問蘭兒“你們貴妃來了?”
“是,陛下一個時辰前傳召我們娘娘,娘娘進去陪伴皇上了。”蘭兒如實相告,而新月的眼眸也沉了下來,隨后,新月問道“陛下召你們娘娘做什么?”
“自然,自然是因為陛下想見我們娘娘啊。”蘭兒一頭霧水,不知道新月為什么會這么問。
新月點頭“是,是了。”
就在這時,門里傳出容映的聲音,他道“不錯,不錯,你這還真是個聰明的法子。”
容映在夸贊一個人,這還真的是聞所未聞,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而新月在外面聽著,更是臉色一沉。
蘭兒都看不出了新月的異樣,開口問道“娘娘,您沒事嗎?”
“無事,王公公呢,我要讓他通傳一聲,我要去見陛下。”
“是,王公公去后面辦差,這就回來,娘娘稍等,奴婢進去為娘娘通傳一聲。”
容映的書房門口,除了照班站崗的侍衛外,只會留一個王公公,他不喜歡別人的打擾,所以經常回發生,王公公去辦差事,而容映的書房門庫,一個人都沒有的情況。雖然新月已經提了很多次,但容映依然不以為然。
新月道“你就跟陛下說,本宮來過,是為了來說,明日想出宮一趟。”
“娘娘您…”
“你且與陛下說吧,他知道本宮要去干什么。”說完,新月轉身,離開了書房。
她的披風,帶起來的風吹動了一側的燈籠,新月大步往前,一步都不愿意停。
就當她剛剛坐在自己的床邊的時候,又想起容映肯定在為了與梁國的戰事,而焦頭爛額,柴壁君沒準也是說起了一個什么好法子,才會得到容映的稱贊,若自己這么小家子氣的走了,會被聰明的柴壁君看穿,笑話不說,還會分散容映的注意力。
正當新月有些懊惱的坐在床邊的時候,奚兒從小門里進來,道“娘娘,陛下剛剛進了坤宮的門。”
話音剛落,她看見剛才還捶胸頓足的新月,立刻躺在了床上,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面。
奚兒雖然不懂新月這是怎么了,但還是為她整理好被褥,容映輕手輕腳的進來,見新月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進來的方向,于是輕聲的問奚兒“睡了?”
奚兒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
容映立刻看明白了奚兒的意思,于是大步走了進來,然后坐在床邊,對奚兒說“奚兒,既然你們娘娘都睡了,那你來,朕有話問你。”
“陛下請講”
“今日晚餐的飯菜可豐盛啊?”
“今日娘娘命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有松鼠鱖魚,鹽水鴨,八寶飯等菜,都是陛下您愛吃的。”
“哦,原來如此。倒是朕沒有口福了。哎,這不朕正準備回來的時候,被一件事情絆住了腳。”
奚兒看了容映身后,點點頭的新月,開口問道“陛下被何事絆住了腳啊?”
“哦,這前線的戰事,雖然吃緊的很,但是這女人,后宮的事情倒是讓人頭疼的很,朕處理起來啊,真的是又煩又無法解脫”
“哦?是嗎?”奚兒看著新月的嘴型,盡量的模仿了。
容映感覺新月起來了,正在比劃著,讓奚兒替自己說話。
“是啊。就比如說,今日一大早,淑妃和二皇子,就給朕送來一大碗長壽面,其他的幾個妃子,要么送禮物,要么送吃食,都小心謹慎的伺候著朕,到了晚上,柴貴妃更是給朕出了個絕妙的點子,讓我啊,十分的欣賞。”
“什么點子…你問他,出了什么點子…”新月覺得自己氣得肚子都有點痛,容映卻繼續順著她的話頭說道“沒什么。只是朕等了一整天,也沒見你們娘娘一碗的長壽面,一份的禮物,我這等得心都要…”
“你想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就去找你的那些伺候照顧好你的妃嬪,和那個給你出了個絕佳的點子的柴貴妃啊,來我這里做什么?別坐在我的床上,你把我剛剛換的床單都坐的起皺了。”
容映感覺自己被猛地踢了一腳,然后眨了眨眼睛,就覺得屁股一疼,自己坐在了地上。他有些呆滯的回頭,看見的,是氣得滿臉通紅的新月。
“哦,既如此,皇后如此堅持,那朕…”說著,容映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新月一語不發,就這么看著容映,容映走到屏風處,卻停了下來,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靴子都沒有脫,他就側著躺在了新月的身邊,低聲的對新月說“這被單,不就是用來被弄皺的嗎?”
“什么?”新月一聽,臉更紅了,伸手推著容映,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你想知道柴貴妃跟我說了什么嗎?”
“不想”
“她跟我說,如果我想要遣散我的后宮,不妨先將…”
“你要遣散你的后宮?”
容映見新月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理所應當的問“這不是我們從一開始就說的嗎?”
“誰跟你說好的了,我何時讓你遣散后宮,這后宮的女子,都是精心挑選過的,而且,柴壁君,柴貴妃,這個給你出主意的人,有告訴你,讓你怎么處置她嗎?”
“她說,讓我留下,她和憐心,畢竟她們一個為我生下了孩子,一個是重臣之女,身份高貴,如果出宮,想來后半生也是無法再嫁。”
“是啊,其他的女子們,從來不是什么難事,難就難在,柴壁君和憐心,她們兩個人,該如何辦?”
“我不是說了,她們可以留在宮中。”
新月沒有說話,她側身,躺回了自己的枕頭上。
父親走后,可以看得出兩個孩子都輕松了不少,一向驕縱些的安珧干脆盤起了腿,坐在了墊子上。
安瑾到底也是年紀小一些,看著祖父和哥哥都這般隨意起來,自己也想如此。
可是想到父親昨日還說,行端皆以君子還自勉之。
自己想要做個君子,自然要不分任何場合,都讓自己坐的端正,做的事情也端端正正。
安煦耐心的看著兩個孫子,嘴角總是止不住的流露出自豪之色。
自己的這兩個孫子,實在是比那個娼妓生的兒子,強的太多了。
安煦的正妻為曦貴長公主,她是當朝太后的親女兒,陛下的親妹妹。
生下安宛之后,有些思緒瘋癲,竟執意要與一表人才,為了尚主放棄大好前程的安煦和離,讓安家一時間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自公主的封號就可以看出,這是位尊貴無比,同樣也是個被母兄寵壞了的公主。
如同太陽一般珍貴,安煦自然,留不住她。
和離第二年,長公主再次出嫁,還為新駙馬,又生了兩個兒子,現在已然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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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為一母兄弟的原因,駙馬徐晉長子,跟安宛極其相似。
笑柄二字,形容安煦,那般的貼切,又是那般的不貼切。
安煦,出生豪族,樣貌學識自是不用提的。
當年不過十九歲,就自筆溪山的白湖書院結了課業。
得白湖書院院正,當時大儒元真先生的推薦,入仕成了近官校書郎。
這個職務,為相國的三大近臣之一。
校書郎,顧名思義,是為丞相整理,擬寫文書的。當時的元相,有不止一個校書郎,一開始,因為前輩刁難,他并不多得志用。
但由此元相偶然看到安煦,帶自己寫請安折子上表時字跡,只見其字,雖然按照禮制,寫的是正兒八經的官體,但筆墨幽深,骨骼極佳。
元相是見過大世面之人,這賞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雖然不知元相當時是如何看年輕的安煦的。
但沒過多久,元相身邊的第一近臣的名字,全京城皆知,為:安煦。
國相之近臣。并不是諂媚之徒可以做的,若是被相爺帶在身邊,以近臣自處,那就說明,國相有意,培養其,為下任的相國。
就當世人,等著第六位安氏丞相安煦的時候。
先帝駕崩,而元相,站錯了隊,最后先帝詔書一出,先帝立的是繼后之子,而非元相看好的,自己的外甥,先皇后所生的皇子。
元家,何嘗不是百年之名門,陛下登基后不久,頃刻間廣廈傾塌,百年的門匾,被利斧從中間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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