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湛樨
“離開?你去哪兒?!”
夏正韜立刻脫下了斗篷,幾乎可以說是質問起了朱邪靈璇。
但他似乎忘了,在朱邪靈璇遇見他之前,她本就是一個西行的路人。
“去哪兒?我本就是為了繞開鄴城和清河才西行至此的北疆人,和你本來就不是同一路人。”
收拾好了草藥,天色已經黯淡,朱邪靈璇點燃了木屋中唯一的油燈。
燈油不多了,連帶著本就如豆的燈光也愈見稀微,朱邪靈璇正背對著夏正韜在收拾行囊,如果這時候她轉過身,一定會看見夏正韜滿臉的不悅。
這種不悅,是出自男人的妒火。
“你是要去尋什么人嗎?”
相處多日,夏正韜漸漸已然對朱邪靈璇生出了情根,突然就這樣離開,他不想放手。
“你一定非去不可嗎?”
聽見夏正韜陡然變得深沉的語氣,朱邪靈璇這才察覺出不對勁。
但在此時機上,她已經晚了。
猛然回頭,朱邪靈璇便撞入了夏正韜的懷中。
她退,他進。
她退一步,他便進一步。
直到她的后背輕觸到了身后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搖曳黯淡的燈火中,朱邪靈璇這才依稀看清了夏正韜的神情。
不見波瀾的沉著冷靜之下,是隱隱燃著的嫉妒。
“是,其實我早該離開了,我的夫君還在西邊等著我。”
朱邪靈璇說這話時,不覺將頭扭到了一邊去,不知為什么,她現在不想看到夏正韜那雙質問她的眼睛。
“你的夫君?你的夫君又是誰?”
朱邪靈璇和別人有婚約的事,夏正韜是聽她提起過的,他以為對方大概也是個北疆人,可如今看來,并不是。
朱邪靈璇眼神的躲閃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測。
他壓抑著,胸口處好似有一團火要噴涌而出。
就在方才,他幾乎忍不住要脫口而出那聲質問。
“那個人究竟是誰?如果他是一個漢人,為什么我不能是那個漢人?!”
“他叫許赫,是大玄康王軒轅琲麾下的龍驤將軍。”
朱邪靈璇說著,突然回頭瞪向了夏正韜,直到這時,她還以為自己和他說得一清二楚,他會清醒過來的。
可她卻不曾察覺到一件事,從救下夏正韜的那天起,她已是泥足深陷了。
許赫,這個名字于夏正韜而言并不陌生。
身為梁國儲君,自小長在軍營,玄國戰神許蛟的名號他是十分在意的,無論是身為武者還是梁國人,他都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親自領教那傳說中的銀虬之勇。
許蛟身亡之后,他的關注便轉到了戰神之子許赫身上,他知曉,他會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后來更有一件事,讓他心中對許赫生起了一根刺。
還記得那年在臨川,年輕氣盛的他遇見了一個名叫“劉珠”的女孩子。他頭一回見到不同于那些嬌柔如柳的鶯鶯燕燕,甚至不輸男子的女孩子。
她還會許家槍,若說她和許赫沒什么,他是不信的。
雖然是玩心大起才找到康王府門上去提親,可他卻是對那女孩子有點喜歡,只可惜,未能如愿。
如今,他真正動情了,偏偏眼前的她卻又告訴自己,她是和許赫之間有婚約的,未過門的妻子。
為什么?!
為什么又是許赫?!
都說女人善妒,可男人一旦妒忌起來,便是直接發了狂的地步。
終于,夏正韜抬手,一把將朱邪靈璇攬在了懷里,他要讓她知道,她是屬于自己的,他不準她離開!
突如其來的強硬懷抱,在那一瞬,讓朱邪靈璇有些驚慌失措,她的臉頓時變成了北疆原野上一到了秋天就會變得紅艷艷的野果,熟透了,摔在地上,那艷紅如血的汁水炸了她一臉。
“蕭雍!你要做什么?!”
慌神過后,便是掙扎,可她又如何能擺脫得了夏正韜雙臂的束縛呢?
夏正韜不言,一雙手臂越環越緊,朱邪靈璇就在這樣的懷抱中,聞著夏正韜身上的草藥味,漸漸神情恍惚了。
“不要走,靈璇……不要離開我!”
夏正韜叫喊著,突然便吻上了朱邪靈璇白皙的脖頸,由下至上,風掃攀緣而去,直到吻上了她的唇,一切都顯得有些粗暴,仿佛是北疆原野上的白狼在享用它的獵物。
唇瓣相觸,朱邪靈璇不由得身子微微顫動,既驚又怕,隨著她的緋紅的臉頰,她自己也感覺得到,她在發燙。
可夏正韜似乎比她還要熾熱。
“嘶……”
原本還沉浸在唇齒之間的纏綿的夏正韜,嘴上卻突然吃痛。
是朱邪靈璇用力咬破了他的唇,一絲腥甜在他的舌尖處蔓延開來,這一舉動,沒有讓他停止,反而更難以自持,甚至有了馴服的欲望。
“蕭雍!!!”
愈是反抗掙扎,愈是激起某人征服的欲望,夏正韜任由朱邪靈璇抓撓踢打,唇齒不離,更是上下其手如抽絲剝繭般地解開了朱邪靈璇的衣衫。
他沒留意到,朱邪靈璇已經瑩瑩含淚。
夏正韜保持著強有力的懷抱帶著懷中的女人在屋中轉過了一大圈,這便將朱邪靈璇帶回了床榻之上。
方才本就是在換藥,夏正韜并沒有完全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就將自己半松的衣衫褪了個干凈。
當下赤誠相見,夏正韜在這時卻不比方才的暴怒無常,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經過方才那一番的掙扎,夜已深,窗外不見皎月明光,只聽得冷風瑟瑟。
可現在屋子里的兩個人,身上卻都是滾燙的。
一種奇怪的氛圍油然而生。
朱邪靈璇半縮在床榻上的一角,臉上雖掛著淚痕,心里卻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暗暗咬起了嘴唇,偏頭過去,卻忍不住想起這些時日來和眼前這個男人相處的時光。
真是奇怪的感覺,朱邪靈璇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跳得很厲害。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不知是何時,夏正韜突然湊近了朱邪靈璇,這祈求一般的口吻,讓朱邪靈璇的心更亂了。
恍惚間,夏正韜已然欺身而上,又是在朱邪靈璇的額上落下了一記輕吻。
“蕭雍……你……”
欲說還休,朱邪靈璇不知不覺已落入了羅網,夏正韜糾纏而上,她再也脫不得身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夏正韜和朱邪靈璇都各自發出了一聲低吼,一者是出陣的昂揚,一者卻是對疼痛的隱忍。
許是擔心朱邪靈璇難以承受,夏正韜并不著急猛攻,反而溫柔起來,小心翼翼地開疆擴土,而他的唇舌也再次觸上了朱邪靈璇白皙的脖頸。
貪婪而又無可救藥地吸起了朱邪靈璇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草藥味。
這是他方才留下的。
夏正韜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劍傷似乎又裂開了,不過如今他可管不了這么多了。
起起伏伏,他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漸漸變得狂野,雙手也不再只流連在朱邪靈璇光滑的脊背上,而是開始了從上之下,再由下至上的侵襲。
而朱邪靈璇也在這時有了一種沉淪之感,她抱緊了夏正韜,夏正韜胸前敷著的草藥滲出的藥汁也沾染在了她的身上。
如同狂風暴雨般地肆虐,朱邪靈璇幾乎喊不出聲來了。現在瞧瞧,這個男人倒是比自己更像一個北疆人。
她已經是他的獵物了。
一波接一波的攻城掠池,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沖撞,朱邪靈璇險些要招架不住了,可夏正韜此時卻如同野獸一般,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深入淺出,肆意馳騁。這一幕是如此的放浪形骸,朱邪靈璇漸漸覺得自己一身的骨頭要散架了似的。
可是夏正韜卻還沒有打算結束這場瘋狂,他仍舊在繼續著,似乎這樣還不足以平復他內心的狂躁和他對朱邪靈璇開口說要離去的不滿。
二人在榻上翻過了幾回,終于在兩人又一聲默契地同時低吼中,結束了這一切,這一刻,二人皆是大汗淋漓。
朱邪靈璇突然主動吻上了夏正韜的薄唇,是為夏正韜鳴金收兵的勝利而賀。
不經意地,朱邪靈璇再次撫過了夏正韜胸前的劍傷,觸指冰涼滑膩,她摸了一手的滲紅,顏色就如同床榻上的那朵紅梅一般的灼眼。
是夜,夏正韜和朱邪靈璇同榻而眠,卻是互相背對著對方的,像極了多年的夫妻,不知各自都懷了怎樣的心思。
翌日,朱邪靈璇坐在了桌案旁,在她的面前,除了自己的包袱還有一把劍,是那個同她一夜溫存的男人的。
她醒來時,榻上便沒了他的身影。這把劍,是特地留給她的嗎?
明明不該拖泥帶水,耽擱行程,可奇怪的是,朱邪靈璇卻臨時改了主意,打算等到天亮,天一亮,她就走。
屋子里昏暗如夜,頗有些漫長的等待讓朱邪靈璇覺得無聊,上手摸尋自己包袱的時候卻鬼使神差般地撫上了那把劍。
輕拂劍脊,觸手生寒。可朱邪靈璇卻反常地周身灼熱。
這是怎么了?
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朱邪靈璇連忙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飲盡杯中冷水,十根指頭又緊張地抓弄起了手中的杯盞。
昨夜的荒唐,讓朱邪靈璇迷茫了,她不知自己還要不要繼續上路,西行北上去尋許赫。
“靈璇,我回來了!”
隨著第一縷曦光照亮了屋子,朱邪靈璇回頭看見了那個男人,正站在檐下,微笑著看著她。
也是在那一刻,夏正韜心中眼中都無比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