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側·等皇的女人

【078】那個男人你認識

078那個男人你認識

書名:

商慕炎喊了聲,“四嫂!”

蘇陽和蘇月皆腳步一頓,回頭。//去讀讀小說//

連蘇陽的婢子紅兒、蘇月的婢女琳瑯都回過頭來。

商慕炎站在不遠處,一襲月色錦袍,玉帶蟒紋,漆黑如墨的頭發用白色的絲帶隨便扎著,有幾縷順看額前垂下來,俊美中帶著一絲慵懶邪魅媲。

他原本是望著蘇月的,見幾人都回過身,稍稍一愣,旋即,眉眼一彎,“今日好福氣,竟讓我碰到兩位美人嫂嫂,不知能否一起同行呢?”

口氣輕佻,蘇陽臉色微微一白,勉強牽唇一笑,便轉過身往前走,不再理會。

身側的婢女紅兒不屑地瞟了商慕炎一眼,輕輕扶住蘇陽,一同往前走。

蘇月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便也不跟他計較,而且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男人笑得那般燦爛,雖然有那么一點欠扁,但是,總好過商慕寒那張冰片臉。

一時,心中陰霾也去了不少,禁不住打趣道:“許是今兒個太陽從西邊起來了,在宮中竟然見到了八爺,所以,好福氣的是我們才對!””“

她說的是實話,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宮里所有的活動,都沒有見到過這個男人。

蘇月說完,轉身也往前走,琳瑯跟在她的左邊。

商慕炎連忙闊步跟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右邊,“聽說你病了,沒事兒吧?”

蘇月怔了怔,側首瞟了瞟他,“八爺倒是消息靈通啊!這個也知道!”

“當然!”商慕炎挑眉,黑眸晶亮,如星熒熒,他深深地凝了蘇月一眼,唇角一揚,“也不看看我跟四哥什么關系?”

“知道你們關系好!”蘇月撇撇嘴,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

“等一下!”

商慕炎驟然開口。

蘇月一怔,“怎么了?”

“你的額頭怎么回事?”商慕炎斂了笑,眸光落在她的額上。

蘇月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額頭上的傷,雖然已經取了繃帶,但是,疤還在,她今天故意弄了劉海遮住,沒想到還是被這廝給發現了。

“沒事!”她垂了眼,淡淡丟了句,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讓我看看!”商慕炎緊步跟上。

蘇月蹙眉,“真的沒事!”

“怎么會沒事?那么美的一張臉,要是落了疤怎么辦?讓我看看!”商慕炎一邊說,一邊伸手拉她。

蘇月心中本就郁結,這廝還一直哪壺不開提哪壺,見他拉她,火就驀地往上一冒,她猛地抬手將他的手臂一揮,吼道:“我說沒事就沒事!”

商慕炎震住。

震住的又何止他一人?琳瑯是,紅兒是,連走在前面的蘇陽亦是,她停下來,回頭看著兩人。

蘇月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怔怔看向面前的男人,只見他眉心微蹙、臉色微微發白,似是在隱忍著什么。

蘇月一驚,“你怎么了?”

“你捏著我的手了!”

蘇月怔了怔,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死死地抓著男人的腕。

只是,雖然她用了大力,但是她又沒有用內力,而且她一個女人,他一個男人,至于痛成那個樣子嗎?

連忙將手松開,蘇月疑惑地問道:“你的手受傷了嗎?”

“不是!是我的心受傷了!”男人微微弓著腰、極為痛苦的樣子,蘇月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那句話的意思,就見他猛地直起腰身,“哈哈”一笑,“誰讓你剛才那么兇的?我故意的,就是要嚇嚇你!怎么嚇到了吧?說明你也關心我不是?”

蘇月氣結。

好吧,她徹底敗給這個沒正形的男人了!

前面的蘇陽終于也看不下去了,對著兩人沉了臉。

“這是在宮里,人多眼雜,八爺和妹妹還是收斂一點好!”

一個長宿煙花柳巷的浪蕩王爺,一個青樓妓.女的私生女兒,兩人碰在一起,還真是臭味相投。

蘇月白了商慕炎一眼,“不可理喻!”

然后,徑直往前走。

商慕炎也不生氣,反而笑得絕艷,一雙桃花鳳眸波光瀲滟,他瞟了一眼清冷著臉的蘇陽,拾步朝蘇月追過去。

“喂!等等我!”

芳華殿,金碧輝煌

雖說是白日,卻燈火通亮。

明黃、紅毯、精細的裝飾擺設、奢華的布置風格,直晃人的眼。

大殿中間是空著的,以富貴牡丹的蒲團鋪開,以供歌舞表演。

宴席的席位分三方而設,最上方是高位主座,右側是貴賓席,左側是重臣席和家屬席。

當蘇月一行人到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入座,宰相蘇希白也在,他朝她兩人看過來,蘇陽笑著點了點頭,蘇月便也照著樣子,做了做。

然后,找了兩個左側靠后的位子坐了下來。

商慕炎四下看了看,最后也在挨著蘇月邊上的一個位子上優雅地坐下。

對此,蘇月表示很無力,也很無奈,懶得跟他糾纏,就只得由著他去。

出席宴席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不一會兒就基本上到齊了,隨著內侍太監的一聲尖細唱諾,景帝、皇后、太子商慕仁,以及南軒國皇帝、皇后、太子冷煜六人緩步走了進來。

全場起立,伏地行禮。

山呼萬歲的聲音震耳欲聾。

景帝溫潤一笑,讓眾人平身。

六人也紛紛落座。

蘇月在起身抬眸的瞬間,驀地看到坐在貴賓席上的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

是他!

蘇月一震,險些沒站穩,要不是邊上的商慕炎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她肯定跌倒在地上。

恍惚間,蘇月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強忍著心頭的狂跳,她又凝眸朝那個俊美如仙的男人看過去。

沒錯,是他!

叫什么名字來著?

冷煜!

他竟然是南軒的太子?!

他不是說,他是邊國過來做生意的一個小商人嗎?

怎么成了南軒的太子?

還記得,與冷煜相識,緣于一件案子。

那天,冷煜到六扇門報案,說自己帶過來做生意的銀兩被官府的人搶去了。

原則上,一般這樣的案件都是先由府衙受理,破不了的再上報。

可因牽涉到官府,所以六扇門受理了此案,而且因為對方是邊國人士,從兩國邦交的立場考慮,此案也必須重視,于是,慕容侯派了作為六扇門師爺的她出馬。

她后來查出,其實,是一批冒充官府中人的山匪而為。

那日也是倒霉,她和冷煜一起追捕這些山匪,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在雨中,又是騎馬,又是打斗,又是暴淋,一番折騰下來,各種狼狽,她的發帶掉了、衣服濕透了,最要命的是她的人皮面具也被雨水浸泡得脫落下來。

所以,冷煜知道了她是女兒身。

當時,她也是懊惱得不行,她讓他發誓不要說出去,他也做了承諾。

還以為不過一個過路的商人而已,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見了,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在這里竟然遇到。

而且,還搖身一變,變成了南軒國的太子。

蘇月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低垂著眉眼,極力掩飾著心里的慌亂。

景帝說了一些歡迎之類的話,然后,宴席正式開始。

琴聲錚錚,絲竹弦樂不絕于耳,場中央,幾個妖嬈的舞姬迎樂翩翩起舞,衣袖飛揚、美輪美奐。

一排排訓練有素的宮女內侍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不消片刻,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每人面前的桌上都擺得滿滿一席。

景帝舉杯,又說了些場面上的話,所有人都端起酒盞。

舉杯同慶!

蘇月微低著頭,透過舉在面前酒盞,偷偷抬眼朝貴賓席上睨過去,沒想到,冷煜也正好朝她這邊隨隨地看過來,在看到她的時候,他的目光正好收回,似是意識到什么,驀地一怔,復又看了過來。

四目便撞在了一起。

蘇月一驚,連忙將眸光掠開,頭垂得更低了些。

“你不舒服嗎?”邊上的商慕炎見她臉色有異,疑惑地問道。

她慌亂地搖搖頭,“沒有!”

斂了心神,她強自鎮定,她告訴自己,一個堂堂的太子,既然跟她之間有過承諾,應該是不會輕易違背自己的諾言。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將她的身份說了出來,也沒什么,對她來說,大不了以后不回六扇門了,六扇門里不要女人;而對外人而言,就是爆了一個大新聞,人們茶余飯后,多了個八卦的談資而已,那個誰誰誰六扇門大名鼎鼎的蘇桑師爺竟然就是四王府的側王妃蘇月。

無論是蘇桑,還是蘇月,都是沒做虧心事,也沒做違法亂紀之事。

她有什么好怕的?

這般想著,她就坦然了下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坐正了身子,抬起頭,落落大方地看過去。

正好撞上冷煜深凝過來的目光,顯然,他一直在看著她。

她也不懼,不偏不躲,迎著他的視線,微微一笑。

冷煜冠玉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微愕的表情,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不過,片刻,他也唇角一勾,朝她輕輕一笑,溫潤如玉,同時,他還朝她舉了舉手中酒盞,臉上笑容愈發和煦。

蘇月笑著頷了頷首,亦是朝他舉起了酒杯。

他一笑,仰脖,飲下。

她亦是一笑,放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那個男人你認識?”

身邊的商慕炎驟然沉聲開口。

蘇月一怔,將目光從冷煜那里收回,看向商慕炎,只見他正緊盯著自己,黑眸深邃,薄唇微抿,眸底似乎絞著一絲薄怒,一副從未有過的正經模樣。

許是看慣了他放蕩不羈的樣子,突然他這個樣子,她竟有些沒來由的害怕。

只是,他生氣什么呢?

她好像沒惹著他吧?

為了緩和氣氛,她瞇眼一笑,“什么那個男人?人家是南軒太子!”

“南軒太子?”商慕炎亦是眉眼一彎,笑得絕艷,可不知為何,蘇月卻從他的笑容里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蘇月有些懵,點頭,“是啊,南軒太子,方才父皇不是介紹了嗎?你開什么小差去了?”

蘇月笑著。

“我似乎沒有問你他是誰?我的問題是,那個男人你認識?”

他的口氣隱隱絞著一絲不善,蘇月再次一震。

這個男人今天是怎么了?

她不解地望進他的眼,他的鳳眸里一團漆黑,濃得如同深墨一般抹不開。

那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忽然想起,曾經有個男人也是這種深邃如井的眸子。

她也從來沒有看懂過。

不過,有一點,她不得不感慨,果然親兄弟就是親兄弟。

商慕炎沉冷的樣子,竟然與商慕寒還真有幾分相似。

對于這個沒事找事、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男人,她也不打算多做理會,再次看了遠處的冷煜一眼,點頭,“是!冷煜是我的一個故友!”

“故友?”商慕炎鼻子里似是冷笑了一聲,轉過頭去,蘇月等著他下文,他卻又不說了,只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盞,默然飲了一大口。

蘇月彎了彎唇,也不以為意。

場中央,一曲畢,景帝揮了揮手,舞姬們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南軒皇帝起身,敬了景帝一杯酒,寒暄了些感謝的話,雙方飲盡后,南軒皇帝又說,隨行帶了些禮物送給北涼,送給景帝。

在他的示意下,幾個抬著箱子的隨從魚貫而入。

禮物被置于大殿中央。

總共三箱。

一箱金銀珠寶、翡翠瑪瑙。

一箱綾羅綢緞、冰絲云錦。

第三箱,竟是一盆花。

很奇怪的花,沒有葉子,沒有分支,只有獨獨的一根主干,主干上只開著一朵大紅的花。

花兒極其漂亮,紅得似火,花瓣眾多,開得肆意,似乎每一瓣都綻放開來,就像美麗的女子奔放地張開雙臂,妖嬈風情、耀眼奪目。

除了南軒三人,場中無一人見過此花,皆是一臉好奇,不知有何玄機。

連景帝也不免表現出濃厚的興致,探究地看著那盆花。

南軒皇帝微微一笑,“陛下,這花叫‘美人羞’,是我南軒一個很有名的花匠培植出來的,今日前來,特帶來一株獻給陛下!”

“美人羞?”景帝一怔,旋即又朗聲一笑,“想不到如此妖嬈張揚的花兒,竟有這般內斂的一個名字!”

全場傳來一陣低低的附和聲。

南軒皇帝卻也不以為意,亦是笑著,不徐不疾道,“之所以叫美人羞,是因為它有個很奇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