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側·等皇的女人

【204】沒事,我們一起臟

素子花殤

“那好,那你信不信,你再這個樣子,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商慕炎身子一晃,愕然抬眸,染著血色的眸中滿滿都是沉痛和難以置信。

女子微微別過臉,目光垂落在兩人的腳下禾。

漫天的雨柱在腳下匯聚成河,濕了她的鞋,也浸著他的鞋,在他的腳邊,水色泛著淺淺的嫣紅。

女子又將目光掠開,看向別處妲。

輕輕搖了搖頭,商慕炎低低笑,笑聲在大雨喧嘩中破碎。

唇,微微抖著。

那個信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是信的。

他當然信。

因為他不敢賭。

而這個最擅長的就是用傷害來威脅他不是嗎?

不去看她眼中的決絕,他略略別過眼,看了看被雨幕緊緊壓罩的遠方,他說我走!”

回頭,他一手扯了手中韁繩,一手輕輕拍在白馬的馬腹上。

步履微踉,一人一馬緩緩退到了路邊上。

蘇月微微低著頭,沒有看他。

冷煜的目光卻始終盤旋在他的身上,冷煜,他拍著馬腹,其實是扶著馬腹而已。

它是他的支撐。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起來,雨聲肆意,直直往耳朵里面灌,似乎全世界只剩下這一種聲音。

冷煜上前,將女子孱弱的身子輕擁住,“我們走吧!”

女子未響,始終低垂著眉眼,和冷煜一起上了馬車。

車夫馬鞭驟揚,重重落下,一聲震響劃破雨幕,仿佛連空氣都撕裂了一般,馬兒嘶鳴一聲,走了起來。

車輪滾滾,濺起水花陣陣,商慕炎緩緩垂下長睫,唇角淡淡一勾。

許久,直到馬蹄聲遠去,他才眼梢輕抬,微凝了眸光朝那漸行漸遠的馬車望。

驟然,胃中一陣激烈的翻涌,他瞳孔一縮,連忙轉過身去。

一手扶著馬背,一手捂著胸口,他微微佝僂了腰身,眸色痛苦。

一股腥甜直直竄入喉間,他張嘴,殷紅的血泉噴涌而出,濺落在身前的地上,一泓刺目的紅,很快又被雨水稀釋,慢慢淡去。

他張著嘴,微微喘息,方才僅憑一口心火強撐著,其實,他的身子已經透支到了極限,他。

又接了冷煜的一記掌力,更是心脈俱損,他閉了閉眼,強自調息。

可剛一動用內力,胃中又是一陣翻攪,他只得連忙作罷。

喘息不已地睜開眼,一雙濕透的繡花軟鞋就這樣直咧咧映入眸底。

如此熟悉!

他一震,愕然抬眸,就看到女子不知何時竟站在他的面前,正眉眼淡淡地看著他。

“蘇月……”

心頭狂喜,恍惚間,他只懷疑是的幻覺,回頭,又看了看身后,再轉眸看,雨水沖刷下,眼前的景物支離破碎。

“你樣?能吧?無不少字”

女子淡聲開口。

“不能!”

脫口而出的同時,他伸手抓住她的腕一拉,將她的身子緊緊扣在懷里,任所有的重量都傾軋在她的身上,也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住。

傷口巨痛、胃中翻攪,所有的感覺都沒有胸口的震蕩來得強烈,他微微蹙著眉,忍受著所有的虛脫,眸中卻光亮熒熒,他貼在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噴薄,“蘇月,我都快要死了,你說我能不能……”

“……商慕炎,你就是一變.態,一瘋子…….”

八王府,廂房,燈火通明

送走了太醫,支走了下人,白嫣掩了門,一步一步往床榻邊走去。

在床榻邊站定,男人的容顏清晰地映入眼底,臉色蒼白,微微闔著的雙眸下,是一抹淺淡的青黑之色,他輕輕抿著唇,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那么安靜。

這是她第一次看他那么安靜,安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他還沒有醒。

從回府到太醫將他最后一個傷口包扎好,整整用了幾個時辰,他一直是昏迷著的。

太醫說,他傷得很重,外傷、內傷、還在發熱,熬不熬得,就看今夜。

太醫說,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內傷外創,就算內力修為再強,也無用。

太醫說,他之所以堅持了下來,是憑著一股心火強撐著。

心火?

哪一股心火?

是那個叫蘇月的女子嗎?

她不今日發生了,她只,方才是那個南軒的太子和那個女子將這個男人帶回的王府。

當時,男人已然在昏迷,可縱然沒有任何意識的他,卻還一直死死抓著那個女子的腕,也不肯撒手。

直到幾人強行將他的手指掰開,才算了事。

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從頭發到腳底,渾身濕透,衣衫凌亂,臟污不堪,特別是那全身上下的大傷小傷,更是觸目驚心,她看到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哭了。

秀眉微蹙,她挨著床榻邊坐下。

男人眉心微微凝著,似是絞著一絲抹不去的愁緒,她顫抖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眉宇之間的那一抹淡褶。

父親說,他閱人無數,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各種表象不過是龍行淺灘、韜光養晦,準備厚積薄發而已。

父親說,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實則重情重義,嫁他為妃,是她福氣,只要一心一意,向他愛他,他日,他睥睨天下之時,身邊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父親說,皇帝親政多年、早已不是當初剛剛登基時的新帝,打壓舊臣在所難免,所以,他借救這個男人于暴室之名,告老還鄉、淡出政事,一來遂了皇帝心愿,二來,為她的將來搏了一個重彩在手。

他會感激父親的。

他以后會還她一個更光鮮的位子。

他會對她好的。

好嗎?

她問。

的確是極好的。

錦衣玉食、溫柔體貼,大婚到現在,他連一句重話都未跟她說過。

可她總覺得少了點。

少了呢?

少了夫妻之實嗎?

不,不僅僅如此!

直到方才三四個人將他的手指掰開,讓他放下那個女子的腕時,她猛然明白,是少了。

手指順著他的眉宇往下,劃過他高挺的鼻梁,來到他薄削的唇邊。

或許是還在發熱的緣故,他的唇滾燙,燙得她輕輕描繪在上的指腹有些顫抖。

心神一動,她忽然想,如果被這樣的唇吻著……

臉上一熱,她低頭,傾身湊了…….

屬于男人獨有的氣息,肆無忌憚地縈入鼻尖,她的唇翼翼地,貼上他的,如同瞬間被一團火焰擊中,她心魂俱顫。

腦中一片空白,不下一步要辦,卻驀地,男人陡然睜開了眼睛。

她驚呼一聲,直起身子。

腕卻是驀地被男人握住。

她心尖一抖,小臉瞬間就紅了個通透。

還以為是男人的情不自禁,可男人接下來的話卻將她的一顆心打進了冰冷的谷底。

“蘇月呢?”

他問。

一邊問,他一邊抬手撫上額頭,微微晃了一下,似是在極力回憶。

驀地,他突然眸光一斂,翻身坐起,也不等白嫣做出反應,就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

“爺……”

白嫣也連忙起身,取了衣架上的袍子,剛想提醒他,太醫囑咐,以防包扎好的傷口裂開,要躺著靜養,一個回頭,哪里還有男人的身影。

這般急切。

白嫣怔怔垂眸,看向手中的袍子,忽然想起,又回頭看向床榻邊上的踏板上。

果然,那個男人竟是匆忙得鞋子都沒有穿。

暴雨初歇的夜,很涼爽。

一縷朦朧的月影爬過云層,清輝淺淡迷離。

商慕炎走得極快,穿過抄手游廊,穿過水榭亭臺,直直往倚月苑走。

他記得蘇月是跟他一起的,那她人呢?

他記得她問,能一個人嗎?

難道……將他送以后,她又走了?

心中急切,腳下的步子愈發加快了幾許。

剛走到倚月苑的院子,就看到里面燭火搖曳,他心中一喜,徑直推開廂房的門。

沒有人。

連婢女春紅柳綠都不在。

他這才想起,曾經他交代過,無論蘇月在是不在,這間廂房,夜里都必須留一盞燈。

真的走了嗎?

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他有些頹然地轉身,出了院子,直到這時,他才覺得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如同火燒火燎一般疼痛起來。

痛著,卻猶自忍著痛,他緩緩走進幽幽夜色中。

漫無目的,疼痛更甚。

走在長長的游廊上,一顆心空蕩得厲害。

“爺。”

一聲輕喚來至身后。

商慕炎頓住腳步,回頭。

是張安。

張安蹙了蹙眉,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只著一件單薄的寢衣,因為身上打了很多繃帶,所以寢衣是半敞著的,頭發蓬亂、面容消瘦、更讓人震驚的是,竟然是赤足。

方才他跟在后面走了很久,他幾乎都懷疑的眼睛,這還是商慕炎嗎?

“你來了?”商慕炎微微凝了眉。

朝堂上關于真假張安的事剛剛平息,這個時候,這樣出入八王府并不好。

“屬下專門給側王妃道謝!”

“給她道謝?”商慕炎斂眉,疑惑地看向張安。

“嗯!”張安點頭。

抄手游廊的另一頭,女子手中端著一枚托盤,托盤上一個青瓷碗,碗中還冒著熱氣。

腳下走得太急,也沒有來得及看路,在游廊拐彎的地方,就驀地撞到一人的身上。

“哐當”一聲,手中托盤跌落在地上,兩人都后退了好幾步,才穩住的身子。

女子看著四碎的碗屑和盡數潑光的藥汁,欲哭無淚。

那可是她熬了幾個時辰的成果。

走在身后的張安不明所以,伸手將踉蹌后退了兩步的男人扶住,正準備開口數落對方兩句,卻見眼前人影一晃,男人已上前將女子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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