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側·等皇的女人

詩毅:只愿君心似我心【017】

正文詩毅:只愿君心似我心017

男人怔了怔,“哦,這是你夫人剛剛還給我的,她說昨夜的那個碗不小心打碎了,所以去集市上買了一個,其實就一個碗而已,不用還也沒有關系。”

商慕毅腦子里嗡嗡作響,“我夫人?”

“是啊!”男人點頭,“就是帶你一起來投店的那個姑娘,昨夜她還借了我家廚房,說跟你煎藥,對了,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藥?投店的姑娘?

耳邊的嗡鳴聲如同海嘯,商慕毅幾乎聽不清男人接下來還在說什么,只覺得呼吸驟沉,有什么哽在喉嚨里出不來,他張了張嘴,嘴唇動了半天,才發出音來,“她人呢?輅”

男人伸手指了指院子門口:“我過來的時候,她還站在那里,后來不知怎么的,將碗還給我,就跑了。”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見眼前人影一晃,等反應過來,哪里還有商慕毅的人影。

舒思洋更是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嫫。

中年男人收回視線,笑著看向舒思洋:“蝶舞,看剛才那位公子,錦衣華服、行尊帶貴、一表人才的,不是一般人吧?”

舒思洋眸光微閃,輕笑道:“是啊,聽說在京城里當個什么官,我還沒有來得及細問,也不知道他竟然已經成親了,這是跟他夫人發生了什么不愉快嗎?”

男人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舒思洋默然轉過身,微微低垂了眉眼,繼續修建那些參差不齊的花枝。

原來,這世上的男人都一樣。

雖然她姐姐是咎由自取,可是不是說情愛不由人嗎,不是曾經愛得如此刻骨銘心嗎?

她姐姐才死去多久,他照樣可以愛上別的女人。

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可以改變一切堅定,可以淡忘一切傷痛。

她想,她也會忘了心底的那個人。

會嗎?她問自己。

應該會吧。

果然是她,果然是阿蓮!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商慕毅此刻的心情,那種又驚又痛、又自責內疚、又心疼害怕的心情。

她說了,她有心上人,她的心上人不是他,可是,他卻對她做了如此禽.獸之事,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什么比貞.操更重要的?

他竟然,竟然,竟然就這樣毀了她的貞.操,這讓她以后如何自處,如何在她的心上人面前自處?

而且,他還那樣粗.暴。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是,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失控,如同瘋子一般的失控。

那是她的第一次啊,她有多痛?所以,她一直哭,一直說,一直求饒,是嗎?

可是那時他的眼中看不到她,他的耳里也聽不到她,他滿腦滿眼都是舒思倩,他滿腦滿眼都是仇恨,滿腦滿眼都是憤懣。

天啊,他都做了什么?

不行,他要找她,他要找到她,他要跟她道歉,雖然,雖然,道歉遠遠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

對,找她。

他先回了房,他的房里沒有,她的房里也沒有,其實,他也不知道哪間是她的房,他剛才忘了問那個掌柜的了,反正樓上的廂房就那幾間,他一間一間地敲門,一間一間的問,無人應的,他就直接破門而入。

沒有,都沒有!

他又下樓找,他還去了廚房,廚房里的幾個廚子正忙得熱火朝天,見他問阿蓮,幾個廚子伸手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炭爐和一個藥壺,說昨夜你夫人用的,早上沒看到過人。

他提起藥壺,爐中的炭火早已經熄滅,但是,他似乎依稀能感覺到藥壺還殘留著一絲溫度,壺肚子里的藥渣還在,他倒了一些出來,用錦帕包住,就出了廚房。

他找遍了所有客棧,都不見阿蓮的影子,馬兒還在馬廄里,她能去哪里?她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他又上街上去找,小鎮不大,他就一條街一條街的找,路過幾家醫館,他拿了藥渣問大夫,幾家醫館的大夫都說著同樣的話。

“這是解幻香的解藥。”

“昨夜有個姑娘過來問過這種藥。”

“這藥一般藥店都不賣的,因為不像普通生病藥物,我們這種小鎮上能中幻香的人能有幾個,可能這輩子都碰不到一個,所以這種藥一般都不進,免得虧本。”

“我讓那位姑娘去附近的山上采,應該可以采到解藥。”

商慕毅不知道自己怎樣回的客棧,反正天黑了,小鎮找完了,也沒有看到阿蓮的人。

他就坐在客棧門口等,他想,指不定他們兩人走岔了,他等著她回來,他要坐在這里等著她回來。

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的傷到了她,無論是他的用強、他的粗暴、還是他將她當成了另一人,他都傷了她,深深地傷了她。

她一個弱女子將中了幻香、不省人事的他從那么遠帶到了客棧,她還抹黑上山去給他采解藥,跟人家借廚房給他熬藥,結果,結果從他這里得到了什么?

身心的摧.殘。

他一直坐在那里,從擦黑坐到深夜,從深夜坐到黎明,從黎明坐到大亮,沒有,始終沒有等到她。

也就是到這時,他才不得不承認,她走了,一個人傷心地走了。

于是,他也不再停留,直接去馬廄牽了馬打馬回京。

他要去北辰山找她。

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回到王府已是四日之后。

聽管家說,袁詩音歸寧還沒有回來,他也懶得去管,連衣服都沒有換,也沒有去宮里跟商慕炎稟報,就直接一人上了城郊的北辰山。

到了北辰山他才發現,其實,他只知道北辰山,她的家在哪里,他并不知道。

于是,只能滿山的找,可是整座山找完了,他也沒有發現一家人家,他明明記得她說過,她家就在長有千歲蓮的山洞的附近啊。

沒有辦法,他就只好等在山洞門口,既然洞是她家的,既然她家就在附近,他想說不定能碰到她,不,應該說,他堅信,一定能碰到她,他倆的第一次見面不也是在這里嗎?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山風徐徐,四周是郁郁蔥蔥,忽然就想起許多事來。他想著他們的初見,想著她對他的戲弄,想著山洞里的險情,想著兩人的尷尬曖.昧,想著她去王府找他,想著她被袁詩音趕出府門,想著她抱著雪貂在街上流浪,想著她坐在馬后緊抱著他的腰,想著她躲過她師兄時的興奮模樣,想著她被人刺破了腿、刺破了臂時的隱忍,想著危難關頭,她拼死用自己嬌小的身子擋在他的前面…….

記憶竟然如此清晰。

一晃又是兩日過去了,他沒有下山,就連夜里,他也沒讓自己睡著,他怕他一閉眼,就錯過了。

他一直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人,性格使然,所以,他是一個很少有著大悲大喜濃烈情緒的人,他不像商慕炎,他不是那種活得很極致、很肆意的人,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非要等到她不可的樣子。

非要。

第三日,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來,他出門也沒有帶傘,他也不敢進山洞去避,一來不想被什么機關暗算,最主要的他怕,他進去了,她來了,不是就錯過了嗎?

所以,他依舊坐在那里等。

雨越下越大,瓢潑一般,沖刷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忽然之間,竟是雨停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正感嘆,這春雨怎么跟夏天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驟然發現,大雨其實還在下的,只是他這一塊停了。

他頭頂的這一塊停了?

他驀地意識過來什么,抬頭,果然,頭頂一柄紙傘靜撐。

心跳狂跳、他瞳孔一斂,回首,就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