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嬌

第七章 夜來相談

岳容飛看向寧司辰,再看向舒輕月。他心想,寧司辰還不至于會為難一個女人,舒輕月那爆只要寧司辰不動用武力蠻干,她應該能應付得過來。

“這里,就交給寧將軍了。”岳容飛對寧司辰說道。

岳容飛走后,舒輕月和軍醫便開始忙著醫治那些士兵。寧司辰也會力所能及的幫些忙,生火、燒水、切藥、熬藥,他都能有模有樣的做下來。

寧司辰是個做事很認真的人,這時候的他,雖然寡言少語,但凡交給他的事,他都會細致耐心的做好。

舒輕月留下來,原本是為了給軍醫當幫手,但到后來,竟演變成軍醫輔助她。

“先讓士兵服些醋,這樣能減輕中毒對身體的傷害。”舒輕月正在調醋。

“醫術這么好,怎么當了個普通士兵?”得會空閑,軍醫問舒輕月。軍醫不知道舒輕月的名字,二人年紀相差蠻大,所以總是的稱呼。

“軍醫過譽了,實在不敢當。我自小體弱多病,為了不讓家里人心,經常找點醫書來看,自己給自己治病,久而久之,便通曉了一些醫理。”舒輕月說道。

“,了不起啊。”軍醫贊許道。

舒輕月和軍醫對話的時候,她不禁往旁邊燒水的寧司辰看去,他也剛好扭頭看了她一下。她剛才說的話,他肯定都聽到了。不過,寧司辰一張近乎冷酷的臉,舒輕月不知道他在想著些什么。

忙著忙著,天一下就黑了。

士兵們服過藥,又休息了一整天,身體有了明顯的好轉。再休息一晚,明日恢復無礙,就能動身追趕大部隊了。

給士兵做完檢查,舒輕月走出營帳。

她在營帳不遠處,生了一堆火,獨自坐在火堆旁。

月明星稀。

也不知坐了多久,四周變得很安靜,她從腰間取下一個物件,那是她一直隨身攜帶的一只塤。她把塤放在唇爆吹了起來。

塤的音質本就帶有些許滄桑,和這夜黑風高的荒郊野外格外相稱。

“吹的是陽春白雪?”寧司辰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此刻正站在舒輕月的面前。

“寧將軍也懂音律?”舒輕月放下塤,有些詫異。

“以前,聽我姐姐彈過。”寧司辰說道。

除了他姐姐,寧司辰還聽另一個人也彈過這個曲,水榭坊的那個白衣女。不過他姐姐、白衣女、舒輕月人各自用的樂器不同。他姐姐用的是琴,白衣女是琵琶,舒輕月最特別,用的是塤。

一般女,很少會用塤作為樂器。

那時的寧司辰并不知道,水榭坊里見到的白衣女是佘書曼,也不知道,佘書曼和舒輕月、舒家人之間牽扯不清的關系。

寧司辰的姐姐,也就是寧飛雪。一定要說舒輕月見過寧飛雪,也是楚慧國大敗平舜國凱旋歸來那天,寧司辰身邊隨著一個風華絕代的女。至那天后,舒輕月沒再見過寧飛雪,有關寧飛雪的種種,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得,多半是些罵言。

寧司辰提到寧飛雪時,表情是難以言喻的深沉和復雜,或許和寧飛雪后來的入宮有關,但可以看得出,他和寧飛雪的感情很深。

“你叫什么名字?”寧司辰就地坐下,看著舒輕月。

“……小月。”舒輕月遲疑了下才說道。

寧司辰還沒懷疑舒輕月的真實身份,只是認為,岳容飛連行軍都會帶在身邊的女人,有些過人之處,也不足為奇。

她是尋常人家的女兒,還是青樓里的妓?

寧司辰倒不是看不起風塵女,只是不喜歡青樓里那種物欲縱橫、紙醉金迷的氣氛。

“關于楚慧國和平舜國的那一戰,我也有聽說過,當時兩軍的實力旗鼓相當,完全可以一戰到底,平舜國的軍隊為什么會突然投降?我并不認為,寧將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舒輕月只是把一直困在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她沒想過,寧司辰會回答她。

“皇上不希望生靈涂炭。”寧司辰沒有什么隱藏,直接說道。

“平舜王不信你能打贏楚慧國大軍。”從寧司辰的話里,舒輕月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原由。

舒輕月的一語中的,卻是令寧司辰一驚。

寧司辰看舒輕月的眼神突變,就像看一個博弈的對手,但眼前的人,明明是個柔柔弱弱的女,確切的說,是個女扮男裝的士兵。

而那一戰的背后,正如舒輕月所料想的一樣。

什么不希望生靈涂炭,不過是面上說著好聽,關鍵還是在于,平舜王不信寧司辰有實力打贏舒晟軒。

一個是久經沙場,戰場上赫赫有名的老將——舒晟軒,一個是嶄露頭角,還缺少磨練和名氣的年輕少將——寧司辰,舒晟軒率領下的舒家軍也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平舜國的軍隊絕對比不過。平舜王雖然器重寧司辰,但這一戰,不論是將領,還是軍隊,怎么看,都是一場不可能贏的戰爭。既然最后都是輸,又何必賠上那么多性命。皇帝有皇帝的考慮,皇帝要寧司辰投降,作為臣只能聽從君王的命令。

平舜王也還是個寬厚仁德的君王,沒保住國家,他自覺愧對自己的民,國破之時,平舜王自縊身亡。平舜王成全了自己,卻讓寧司辰背負了背棄國家、茍且偷生的罵名。

這些,便是楚慧國和平舜國大戰決戰前夕,寧司辰棄械投降的真相。

在此以前,寧司辰不曾向任何人說起過關于那一戰的事,也不去為自己辯駁,其他人眼里,有的只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他真是沒想到,舒輕月會一語道破背后所藏的隱情。

那是,要對當時對陣雙方的兵力有多清楚,又要對平舜王和他有多了解,才能如此語出驚人?

寧司辰可不認為,舒輕月是信口一說。

她到底是什么人?

僅僅是跟在岳容飛身邊耳濡目染的關系?寧司辰越發覺得,舒輕月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你是什么人?”寧司辰逼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