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列陣

第二百八十一章 翻一翻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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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契兵營,是玉天子特許,那時候人們猜測的是要為云州城主擴充勢力。

畢竟云州有北野王拓跋烈這樣一個人在,城主的官職爵位再高,也高不過去拓跋烈。

有北野十萬大軍在這駐扎,城主府的實力再強,也強不過金戈鐵馬。

就連當時在城主位的布孤心都覺得,這是玉天子給他的圣恩浩蕩。

到了后來,在玉天子親自見過林葉后,人們又開始預測,這契兵營就是不久之后的怯莽軍。

玉天子要扶植一個看起來毫無根基的林葉,就是為了制衡拓跋烈在云州的權力。

可惜,人們又都猜錯了。

玉天子把契兵營變成了武凌衛,專門稽查地方官員案件和各國潛入大玉的密諜。

可這只是個說辭啊,此時誰還能再猜錯呢?

武凌衛針對的,就是拓跋烈。

這時候往回推想,才能醒悟過來幾件事。

其一,玉天子特許契兵營建立,當時是整個云州之內,習武之人都到北野軍測芒。

這個時候,大批習武之人加入了契兵營,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玉天子安排的人?

這些人,有多少是出自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御凌衛?

其二,為什么是林葉?

林葉是大將軍劉疾弓夫人的養子,最后一個養子,是老幺。

當時人們想著,這大概是陛下為了當年的案子,給的一些厚待。

現在再想想,陛下讓林葉這樣身份的人做武凌衛指揮使,針對的還是拓跋烈。

這個人選,是不是另有深意?

云州城里,但凡在臺面上的人都在思考這些,他們不得不思考,因為這涉及到云州城會不會變不變天,何時變天,變的大不大。

如果拓跋烈真的倒了,那么這么多年來,依附于北野軍勢力的人,該如何選擇。

連他們都在思考這些,林葉又怎么可能不思考這些。

所以,林葉現在更加確定的一件事是......玉天子什么都知道。

在林葉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就成為了契兵營主將,然后成為了武凌衛指揮使。

是因為天子知道,林葉必然要為當年怯莽軍的冤案報仇。

此時回想,這安排可怕不可怕?

林葉都覺得可怕。

玉天子正因為明知道林葉要做什么,也明知道拓跋烈和怯莽軍的案子可能有關,所以才會把林葉扶植起來。

哪里是什么新的怯莽軍啊,那就是地方上的御凌衛。

玉天子是看準了,一旦林葉查到了拓跋烈和當年怯莽軍的案子有關,那么林葉就一定會不遺余力把拓跋烈置于死地。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帝王啊。

這個天下,因為有御凌衛的存在,因為可能還有更加神秘的諜衛存在,又有什么事是玉天子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

林葉想明白這些,接下來要怎么走,其實并不迷茫。

玉天子希望他走的路,本就是他自己要走的路。

可是這其中,有一個更為關鍵的人......拓跋云溪。

如果沒有拓跋云溪,林葉早已死在某次意外中。

所以若真的查明白了怯莽軍的案子和拓跋烈有關,這個仇怎么報?

林葉又該怎么面對小姨?

校場的高臺上,林葉看著面前上萬武凌衛在操練,眼神飄忽。

是啊,若真的確定怯莽軍其實是拓跋烈故意害死的,那他怎么面對小姨?

去殺拓跋烈,然后說,小姨你讓開,這事和你無關?

林葉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卻吐不出心中的積郁。

從他推測到這些事和拓跋烈有關到現在,其實才過去了沒幾天。

積郁,卻在他心中厚厚的存在。

“將軍。”

武凌衛副指揮使封秀走到林葉身邊,指了指不遠處:“查王煥然案子的隊伍已經集結好,將軍是親自帶隊去?”

林葉點了點頭:“我親自去,你繼續練兵。”

封秀肅立:“遵命。”

林葉轉身往下走,然后回頭:“現在你還盼著我早點死嗎?”

封秀點頭:“盼著,迫切著呢。”

林葉道:“那就繼續盼著吧。”

封秀:“那你可別偷偷搞點長生不老的藥吃,我盼著你死,你跑去修長生。”

林葉都被這話逗笑了,搖了搖頭,朝著隊伍過去。

一支百人隊已經集結好,他們要去查一樁舊案。

數年前,云州府府丞王煥然攜家潛逃的案子,已經拖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林葉的武凌衛接管云州的重案,整個云州府的卷牘庫都被林葉搬到大營了。

這些案子,他想查哪一件就查哪一件,如今在這云州治內,以武凌衛的身份查案,連北野王都無權過問。

跟著林葉的,除了親兵隊隊正龐大海之外,還有林葉的幾個師兄。

其他御凌衛,是林葉讓封秀去挑選出來的。

“五年前。”

林葉上馬,在馬背上一邊催馬一邊說話。

“云州府前任府丞王煥然攜家潛逃,在他失蹤之后,才查出來他貪墨的案子,涉及臟銀百萬兩。”

“現在重新看看這案子,便覺得疑點重重,王煥然潛逃,極可能和婁樊密諜有關。”

林葉道:“前云州府府治金勝往是婁樊密諜,所以我懷疑,王煥然順利逃走,和金勝往有關。”

龐大海道:“將軍,這案子似乎有些查無可查了,都過去這么多年,難啊。”

林葉道:“王煥然曾經是民團教習,在北野軍出征冬泊的時候,他帶著民團和民夫,為北野軍運送糧草物資。”

“因為有功,被破例提拔為六品校尉,大戰之后,他被調入云州府為官,是云州府副總捕,只隔一年,便越過前總捕直接升任云州府獄丞。”

“又隔開兩年,升任為云州府府丞,掌管云州城防兵馬數千人。”

說到這,林葉看向他身邊的年輕人,看起來比林葉大上四五歲左右。

這人是林葉在武館的師兄,名為顏庚,排行十二。

林葉問:“卷宗你都看過,你覺得該從何處入手?”

顏庚回答:“回將軍,王煥然在潛逃之前,提拔了不少人在云州之內做官,包括牢官,地方縣衙的官員,至少數十人。”

“這些官員,在王煥然潛逃之前,有一部分就失蹤了,還有一部分被抓,剩下一部分還在官位上。”

他看向林葉:“距離云州城六十里的京縣縣丞胡無畏,是最容易找到的。”

林葉道:“最容易找到的,或許也是最沒有問題的。”

顏庚回答:“也可能是藏得最好的。”

林葉對這位十二師兄的能力,頗為欣賞。

這時候,在林葉另外一側的十三師兄許浩然道:“京縣那邊,除了胡無畏之外,還有一家武館也和王煥然有牽連。”

許浩然看起來是個白白凈凈的小伙子,他家里雖然沒有什么當大官的人,可時代經商,家有巨富。

如果不是進了武凌衛,以他商戶的身份想要入仕做官,基本上也沒什么機會。

林葉知道他還是家族的長孫,全家人都盼著他回去接手家族生意。

可是許浩然就不喜歡經商,就想習武,就想做大俠。

許浩然道:“振邦武館的館主楊真,在十幾年前是云州城民團的人,在王煥然手下做過事。”

林葉都不得不在心里贊嘆一聲。

他的這些師兄們,得師父師娘交代,進了武凌衛不要丟人。

他們是真的做到了,要查什么案子,所有的卷宗他們都仔仔細細的看過,連最細微處也不放過。

“去京縣,大概要去十天左右。”

林葉問道:“你們誰還沒有回家交代好的,現在給你們半個時辰。”

“將軍,不用,都交代過了。”

許浩然道:“我早和家里說過,若我有段日子不回家,便是出城查案去了,不用掛念。”

顏庚也道:“都提前打過招呼,將軍咱們直接出發就是了。”

沒外人的時候,林葉要認認真真的喊他們師兄,在武凌衛里,他們就必須暫時忘掉自己是林葉師兄的這個身份,林葉就是他們的將軍。

“那好。”

林葉催馬:“那就奔京縣。”

百余人的隊伍出云州城后,順著官道一路縱馬疾馳。

如今武凌衛富得流油,他們出遠門辦案,都是一人雙騎。

半個時辰后,北野王府。

拓跋烈站在桌案后邊,正在練字,他的字蒼勁有力,一筆一劃不像是書法,更像是刀鋒。

當年天水崖司座神官艾悠悠第一次看到拓跋烈的字,評語是......這字都不能掛在家里。

太兇。

將軍元輕則輕聲進門,等著拓跋烈那最后一筆落下后,才開口說話。

“林葉帶著一隊人出城去了,我著人問了問,說是要去京縣。”

拓跋烈把毛筆放在一邊:“去京縣?那邊能有什么案子。”

元輕則道:“武凌衛里的人說,是查當年王煥然的案子。”

拓跋烈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問:“王煥然?原來云州府的那個府丞?”

“是。”

元輕則道:“最早是民團教習,后來跟咱們北野軍去過冬泊,還是大將軍覺得此人是可造之材,打了聲招呼,所以才被提拔起來。”

拓跋烈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不是因為貪墨太多,舉家潛逃了么。”

元輕則:“屬下以為林葉要查的,應該就不是王煥然。”

拓跋烈背著手走到窗口,看著外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足足一刻之后,他才笑了笑:“年輕人有銳意,有沖勁兒,這是好事。”

元輕則道:“還是派個人盯著的好。”

拓跋烈沉思片刻,點頭:“讓丁傾去吧,在冬泊的時候,丁傾也和林葉認識。”

元輕則道:“丁傾一個人怕是有些力不從心,要不然調一隊夜鷹?”

拓跋烈又沉默了一會兒,點頭:“你看著安排。”

元輕則俯身行禮,恭敬退出。

拓跋烈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年輕多好啊,不知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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