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列陣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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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三說,越是位高者,越有欺世的心念,越會因此而驕傲得意,騙局做的越大,成就感也越大。

他從跟了萬域樓,到再跟陳微微,覺得自己悟出來了一個道理。

陳微微和萬域樓那樣的人,他們說話的態度是什么?

是......我說什么,你就得聽什么,你就得信什么。

而勞苦大眾尋常百姓們說話的態度是什么?

是......請務必相信我。

前者是你不聽可以,反正我也不在意你,后者是你不聽的話,那我跪下求你好不好?

陳微微現在不及萬域樓,但宋十三在陳微微身上看到了一種萬域樓都沒有的東西。

那就是像是瘋長的野草一樣的欲望,而萬域樓的欲望,則像是枯草在奢求不被野火燒沒。

還挺有趣。

所以帶的宋十三都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變得癢癢起來,或許,真的讓陳微微那個家伙說的話成真了呢。

連續多日,宋十三都沒有再安排什么大的計劃。

他不停的試驗,用活人做試驗,用腐爛的東西,用抓來的老鼠,用他能想到的所有的辦法。

他當然不會親自下場,他又不想死。

大概七八天后,宋十三找到了陳微微。

他只說了一句......可以試試了。

陳微微問他:“如果成功了的話,會死多少人。”

宋十三回答說,如果成功了的話,可能北野軍會覺得黎陽城沒有堅守的必要。

陳微微又問:“這件事,你可保證,只能你知我知嗎?”

宋十三道:“那我殺到只有你我兩人知道不就好了?”

于是,所有知情者被殺。

當天夜里,宋十三安排人把病死的人那已經開始腐爛的尸體,丟進城中的水源。

水井,河流,凡是能取得飲水的地方全都投尸,又不只是水源,所有利于傳播的地方都要去。

然后,他殺光了所有負責投尸的人,一個不留。

殺完之后,他和陳微微離開了黎陽城,以他們兩個的實力,又不是非要走城門。

至于城中其他上陽北宗的弟子,他們也不會在乎。

離開城之后,他們選了城外十幾里的一個小村子,租了一個院子住下。

每天夜里,宋十三都會出去,想辦法進黎陽城來看看他精心策劃的事有沒有什么進展。

連續幾夜,宋十三回來后都沒有什么喜悅可言,甚至開始懷疑他計劃的可行性。

陳微微還居然還勸了他幾句,說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下次不成還有別的辦法。

那個從嚴家武館里出來的,又經受過上陽宮教導的孩子,不在了。

現在的陳微微眼里只有一個目標,做人上人。

他不想再被誰利用了,哪怕是強如雁北生那樣的人,也會被人利用,所以他這樣的人也就明白被利用的下場是什么。

到了第六天夜里,宋十三回來后,滿臉都是喜悅,絲毫不加掩飾的喜悅。

“不是不行,原來是人們根本就沒以為會是疫病。”

宋十三笑道:“一開始死了的人,家中親眷朋友都以為,是死于暴病。”

“今夜進城之后,城中的弟子們說,最近黎陽城里披麻戴孝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看向陳微微:“我現在都想喝杯酒,這種感覺確實很讓人著迷。”

陳微微心里微微有些心疼,覺得那些城中百姓可真是可憐。

但是很快,這種心疼就被他想到了計劃可能得逞的喜悅取代。

“接下來就是等著看。”

宋十三道:“如果我們運氣好,也許半個月后,黎陽城就變成一座鬼城了。”

陳微微嗯了一聲,然后說道:“此事,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能泄露出去。”

宋十三像是看個小孩子一眼看了陳微微一眼:“你我之間的關系,如果以后還能共存,那便是利益牽扯過大,若沒有那么大的牽扯,你早晚殺我,或是我早晚殺你,所以此時你這般態度,倒好像你我是同袍手足一樣,何必呢。”

陳微微點了點頭:“你說的倒也沒錯。”

宋十三道:“所以你我還都是盡力爭取一下,將來誰都離不開誰,也免得過于互相提防。”

說完后他起身:“我還是回城里去盯著,最近幾日就不回來見你了。”

陳微微嗯了一聲,送他出門。

過幾日后,宋十三又回來了,只是這次,看起來臉色就沒有前幾天那么好看。

“這元輕則是個果斷且狠厲的人。”

宋十三道:“他派兵在城中把所有得了疫病的人全都運走,說是帶回營里救治,卻全都殺了,然后在一把火把尸體都燒了。”

“發現一個就殺一個,這幾日,城中的病癥者越來越少,這計策怕是不行了。”

陳微微想了想,忽然就笑了,他看向宋十三說道:“但機會也來了。”

宋十三笑了笑:“是。”

他說:“所以我才沒有那么不滿,元輕則必會推測,我們的人都撤離出城,他在各處奔走,不似以往那樣戒備森嚴。”

宋十三道:“我還要回城里去,回來之前,我已經告訴你的人了,找機會下手。”

陳微微嗯了一聲:“你也多加小心,畢竟你我現在還能相輔相成。”

宋十三哈哈大笑,轉身而去。

當夜,子時之后。

元輕則忙碌了一天,稍稍能松口氣,城中突然出現的瘟疫當然是那個所謂的上陽北宗所造下的孽,連續多日的處置,總算是控制住了。

這上陽北宗的人行事如此狠厲陰毒,若說真的是上陽宮的人是幕后推手,元輕則不信。

就算這是唯一的法子,上陽宮的人也不會用。

他從糧倉那邊出來,往大街上看了看,空蕩蕩的,風一吹,讓人心里都發寒。

“將軍,回府嗎?”

他手下親兵校尉段令問了一聲。

“回。”

元輕則吩咐道:“去找一輛馬車來,我乏了,不想騎馬。”

段令連忙吩咐下去,不多時,親兵們便趕著一輛馬車過來。

段令騎馬走在車邊,看向車里的元輕則:“將軍,那些人若是抓住的話,都該千刀萬剮。”

元輕則道:“他們多數都已出城,不會留在城中等死,不過......早晚會把他們都抓回來剮了就是。”

段令剛要說話,前邊的騎兵忽然喊了一聲:“什么人!”

幾名騎兵催馬向前,那前邊推著木輪小車的兩個人回頭看了看,連車都不要了,飛速的逃走。

等到近前,段令嚇了一跳,那小車上推著一具尸體,顯然是病死的。

大概是誰家的人病了不敢被人知道,所以一直在家躲著,缺醫少藥,最終沒能熬過去。

應該是想趁著夜深出來把人埋了,白天的時候,北野軍查的那么嚴,他們斷然不敢出來。

段令立刻把口鼻蒙住:“去找些干柴來,把車一起燒了。”

“是!”

手下人連忙跑出去,在附近搜集柴火。

段令回頭道:“請將軍先走,這尸體不干凈。”

元輕則嗯了一聲,擺手:“先走吧。”

趕車的親兵應了一聲,甩響馬鞭,催馬先行。

就在這時候,抱柴火的幾個親兵忽然間慘呼起來,幾道飛器旋轉而過,將那幾人殺了。

段令立刻喊了一聲,然后催馬朝著馬車沖過去要保護元輕則。

那木輪小車上,原本毫無氣息的死人卻睜開眼睛,手中短刀甩了出去,直接將段令后心打穿。

這裝死的人,正是韓瀚聲。

他雖然學的龐雜,修行的還是假的上陽宮功法,卻被他誤打誤撞的學會了閉氣之法。

他裝死的時候,身體僵硬,沒有呼吸,連心跳都極緩慢,不易察覺。

飛身而起后,韓瀚聲雙手往前連甩,十幾把飛刀瞬間就到了馬車那邊,直接將車廂打穿。

元輕則一發力踩穿了車底,人落在大車下邊,趕車的親兵卻被飛刀擊殺。

“該死。”

元輕則皺眉自語,他長刀在手,從車底翻滾出來后,一腳掃在車輪上,車輪迅猛砸向韓瀚聲。

韓瀚聲一掌拍碎車輪,雙手一拍,兩道飛器一左一右朝著元輕則卷過來。

元輕則一刀橫掃,刀芒熾烈,將飛器斬碎,一刀破雙器。

“償命!”

他跨步向前,再一刀掃出,刀芒竟然有丈許長,完全出乎了韓瀚聲的預料。

他立刻后撤,稍稍慢了半分,胸口被刀芒掃出來一條口子。

吃痛之下,動作稍稍慢了半分,被元輕則追近,一刀將韓瀚聲的脖子斬斷,人頭飛起。

他跨步回去,一刀一個,將那些刺客全都砍了,這些高手,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他的軍中刀法大開大合,刀芒又鋒利無匹,這些刺客哪里是他對手。

若不是之前確實大意了,他的親兵都不會被殺那么多。

剩下的親兵將同袍的尸體抬過來放在車邊,看著這些尸體,元輕則臉色猶如冰霜一樣。

“去兩個人,再回營帶車馬來,把兄弟們的尸首都帶回去。”

他后退兩步,在那塌了的車上坐下,長刀戳在地上。

領兵這么多年,遇到過無數次危險,他從不曾畏懼,今日亦然。

但從沒有像今日這樣憤怒過,恨不得把那些人現在就都剁碎了喂狗。

他看著面前的尸體,眼神悲愴。

沒過多久,一隊人趕了過來,都是步卒,應該是巡城的士兵聞訊而來。

那些人跑到近前給元輕則行禮,元輕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為首的那個校尉道:“將軍,要不你先回府,這里我們守著。”

元輕則想了想,起身,然后忽然回身一刀,將那距離近的幾個士兵攔腰斬斷。

然后一把掐住那校尉的脖子:“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騙得過我?”

那假的校尉沒想到這么快被識破,想反抗都來不及。

元輕則把長刀發力戳在地上,一手掐著那假校尉的脖子,一只手握拳:“想騙我?你們哪里來的膽子!”

一拳轟在那假校尉面門上,直接把臉都給打碎了。

噗的一聲。

一把刀穿透了元輕則的心口。

他背后,一具尸體悄然起身,貼在他身后不停的轉動那把刀。

“騙你確實不容易,可又不是騙不了。”

扮作尸體的宋十三冷笑幾聲,抽刀后迅速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