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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選一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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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辛先生的咄咄逼人,林葉卻好像亦然沒有當回事,他連回答都沒打算,而是再次看向了陳微微。

這種動作,在辛先生看來便是足夠強烈的挑釁。

林葉看著遠處那個氣喘吁吁的陳微微對辛先生說道:“他料到了先生會來,料到了先生會救他,他表現的沒有反抗之力也是給先生看的。”

辛先生道:“這些與你無關。”

林葉道:“這些與我有關,我今日是殺他來的。”

辛先生道:“我今日是不許人殺他來的,誰若殺他,包括你在內,我必會盡力出手。”

辛先生看著林葉的時候,眼神里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堅決。

所以林葉沒有多猶豫一息,轉身走了。

辛先生本以為林葉會再糾纏一會兒,沒料到林葉會這么直截了當的走了。

“你說他是故意等著我來,故意裝作打不過你,那你呢?”

辛先生在林葉背后問道:“你要殺他的話,根本就不必給他標遠的機會,而我想救他也沒有那么容易,你又何嘗不是故意等著我來,故意讓我救了他?”

林葉依然在大步往前走著,辛先生說那些話的時候,他連頭都沒回。

可是林葉嘴角上微微上揚的笑意,足以說明辛先生猜的沒錯。

辛先生看著林葉背影,自言自語了一聲:“天下狐貍都狡猾,你是天下狐貍中最狡猾的那只。”

林葉當然不會真的殺了陳微微,不是因為陳微微不該死。

如果林葉想殺誰的時候,又怎么會去管這個人該死還是不該死?

他又不是江湖大俠,他也不是民間善人。

陳微微不該死,是因為天子就沒打算讓陳微微死,這才是根本原因。

林葉猜測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天子沒有看破辛先生的圖謀,所以留著陳微微繼續看,這次讓林葉來殺陳微微,只是想看看林葉的反應和辛先生的反應,從而就能推算出辛先生真正的目的。

其二,辛先生想干什么,從一開始天子就已經看破了,又或者那就是天子想要辛先生干的事,所以天子非但不會阻止辛先生,還會幫辛先生走的更順暢一些。

歸根結底,這次的事,如果林葉真的殺了陳微微,才會出事。

與此同時,歌陵城,臻元宮。

寧未末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宮里了,他也沒想到自己能現在就到宮里來。

按照他的預料,最起碼要等到辛先生監國之后,他才能再有機會進這臻元宮。

所以在來的路上,寧未末就已經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釋只能是......天子的身體確實不好了,確實堅持不下去了。

坐在凳子上的寧未末,其實難受的要命。

坐又不敢坐實了,還得欠著一半的屁股在凳子外邊,也不知道最早想出來這個坐姿的人是誰,確實顯得足夠謙卑,但也是真的不舒服。

關鍵是,從他進了御書房開始,天子只說了一句讓他坐下等著便沒有再對他開口,他在這如坐針氈的難受了已有半個時辰,天子依然沒有和他說話的打算。

好在還有古秀今在,這個大內總管是真的足夠體貼,也真的會辦事。

若天子這般陰沉的人身邊再沒有一個古秀今這般明媚的人,那這宮里就只剩下陰氣沉沉了,天子原本就不好的身體也只能是比現在更不好。

“寧大人,我給你續茶。”

古秀今從寧未末手里把茶杯接過來,然后像是稍顯驚訝的說了一句:“寧大人這手這么涼,是身子還不大好?”

天子聽到這句話,果然往寧未末這邊看了一眼。

天子道:“身子不好就不必在這等著朕了,朕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完,你回去歇著,什么時候朕得空了再召你進宮來。”

寧未末連忙道:“回陛下,臣身子好著呢,臣也愿意陪著陛下,哪怕陛下不說話,只是讓臣在這陪著,臣心里就覺得踏實。”

天子放下朱筆,看向寧未末道:“你有陣子沒進宮來,朕竟是都忘了,你最擅長的便是拍馬屁......想想看,這段時間沒有聽過你的馬屁,朕好像也沒覺得哪里不適應。”

對于寧未末來說,天子的這句話可不是什么好話。

他連忙道:“臣有罪。”

天子問他:“何罪之有?”

寧未末肅然道:“身為臣下,不能讓陛下覺得不可或缺,便是臣做的遠遠不夠好,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和期待,臣有罪。”

天子道:“在朕這,除了貴妃和小古之外,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你想在皇帝心中有不可或缺的地位,那只能是換個皇帝了。”

寧未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說實話,這一跪下來,比欠著屁股在那凳子上坐著還踏實點。

“臣罪該萬死,是臣胡言亂語惹陛下生氣了,臣就該被五馬分尸......”

寧未末話沒說完天子就點了點頭:“好啊,朕待人向來真誠,有求必應,既然你求一個五馬分尸,朕就準你的請求。”

寧未末立刻就低下頭:“臣又錯了,臣不該說謊,臣其實還不想死。”

天子問道:“說說你不想死的理由。”

這玩意還有什么理由?不想死的理由是什么?那不就是不想死嗎?

寧未末卻格外認真的回答道:“臣不想死,是因為臣還有余力為陛下做事,還有壯志為陛下排憂,臣......”

天子瞥了他一眼:“夠了,朕今日不想聽馬屁。”

他側過身,看著寧未末問道:“朕今日叫你來,是有三句話想問你。”

寧未末立刻說道:“臣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天子問:“第一個問題,若朕離開歌陵,言缺讓你繼續回來做宰相,你是該出來繼續做,還是不該?”

寧未末道:“臣不該,臣戴罪之身,若無大功,著實不適合再被重用,若如此,將會壞了國法威嚴。”

天子看著他:“所以呢?”

寧未末道:“所以臣若得起復,臣還是......還是不能拒絕,因為臣報國之心未變,忠誠之心不改,治國之事群臣之首,臣也尚未察覺有誰比臣更合適。”

天子像是懶得多看他一眼似的,似乎這答案早就在天子的預料之中。

“第二個問題。”

天子問道:“若新君犯錯,你是直言,還是裝作看不出?”

寧未末道:“那要看,是什么錯。”

天子看著他,意思是難道還要朕一一列舉出來問你?

寧未末連忙接著說道:“若是君王決策之錯,身為宰輔,臣定當讓御史臺的大人們直言。”

因為這句話,讓天子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臣定當讓別人去直言......果然是個做宰輔的好料子。

寧未末繼續說道:“若君王有選才之錯,身為宰輔,臣定會想辦法讓大將軍林葉直言相勸。”

天子抬頭看著屋頂,心里想著的是......朕這選人,大概只有寧未末是選的最沒錯的。

若國策有錯,讓御史臺的人去和新君硬剛,若用人有錯,讓大將軍林葉去和新君硬剛。

天子不想多說什么,因為這些話雖然聽著讓人覺得可笑,但都沒有錯。

寧未末做官的智慧,做臣子的智慧,在這幾句話里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天子問道:“第三個問題,若將來生出大變,朕又回來歌陵了,要重登帝位,你是站朕這一邊,還是站新君那邊?”

寧未末在聽完這句話之后,一下子背脊就冒出來一層冷汗。

這個問題,沒有合適的答案,別說正確答案,連合適的答案都沒有。

哪怕他是天下第一拍馬屁的高手,這句話他也想不出讓天子沒有任何反感的答案來。

片刻后,寧未末低頭回答:“臣,站在陛下這邊,無論何時,都站在陛下這邊。”

天子道:“你身為宰輔當明白一個道理,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一旦朕回來露出想重登帝位的心思,那大玉動蕩也就不可阻止,唯一合理的辦法就是選一個殺了。”

寧未末這一刻,別說后背上冒出來一層汗了,額頭上的汗都在不停的往外冒。

天子問:“你身為宰輔,群臣之首,新君將你視為國之棟梁,你會殺他?”

寧未末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不停的抬起手擦汗,手擦汗的時候都是顫抖的,那可不是裝出來的抖。

天子見寧未末不知道如何回答,笑了笑:“你現在這般糾結難定的反應,恰恰就是最好的答案,這事別說是你,朕來面對,也一樣不知道該做什么選擇。”

他俯身看向寧未末:“朕現在就交代你一個差事,你去辦好了,朕就算你戴罪立功,可功過相抵。”

寧未末立刻就松了口氣,連忙說道:“臣請陛下吩咐,只要是陛下交代臣去辦的事,不管刀山火海......”

天子道:“閉嘴吧。”

他朝著寧未末勾了勾手指,示意寧未末再靠近些。

寧未末不敢起身,挪著膝蓋蹭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道:“朕想讓你去辦的差事,就是去一趟怒山大營,把這朕問你的三個問題,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問問林葉,然后你再回來,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訴朕。”

寧未末剛剛落下去的汗水,一下子又冒出來了。

他不知道天子讓他去問林葉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天子對大將軍林葉應該是又有什么不滿了。

又或者不是什么不滿,而是在給大將軍指明一個方向?

等寧未末戰戰兢兢的走了之后,天子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

其實他并沒有什么不開心,也沒有什么心事,他召見寧未末,確實只是為辛言缺監國做個鋪墊罷了。

時不時的敲打敲打重臣,尤其是寧未末這樣的百官之首,很有必要。

他讓寧未末去問林葉,也是一樣的套路罷了,順便讓寧未末和林葉心生隔閡。

萬貴妃從里屋出來,先是給天子披了一件衣服,然后伸手把窗戶關上了。

天子笑了笑道:“他被嚇壞了,你猜著林葉會被嚇壞嗎?”

萬貴妃道:“大將軍應該不會,他比寧大人更懂陛下。”

天子問:“那你猜著,寧未末若問了林葉,朕若再回來想繼續做皇帝該怎么做的,林葉的真實想法是什么?”

萬貴妃先是搖了搖頭,然后又點頭道:“大將軍也會選陛下。”

天子笑了笑:“他怎么選,朕剛才和寧未末說話的時候,其實已經說出來了。”

萬貴妃剛才都聽到了,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沒有哪句特別合適。

然后她一驚,她回憶到了哪句比較合適了。

陛下剛才說了一句......最合理的辦法,就是選一個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