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列陣

第七十一章 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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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在林葉抬起手,也正是藍光飛來的瞬間,他回身了。

沒有頭的人自然不能回頭,可他回身,而且這還已不是他第一次應對什么的時候回身。

藍芒頃刻而至,在林葉頭頂飛過的時候,還帶著一種猶如戰旗狂舞一般的聲音。

無頭人竟是沒有絲毫猶豫,雙足發力,身子直挺挺的跳起來,一躍有數丈之遠。

再看時,那東西已經越過正房屋脊,往后院跳了過去,而那道藍芒緊隨其后。

薛銅錘和寧株還在后院,林葉和雷紅柳幾乎同時疾沖。

雷紅柳好歹是拔萃境的強者,又在天下武學三大圣地之一的予心觀修行,自然非同凡響。

可她卻眼睜睜的看著,林葉從自己身邊沖了過去,速度猶在她之上。

后院,藍芒追上無頭人,藍芒之中的人影凌空一掌排落。

無頭人似乎不敢和他硬抗,一跳避開,這一掌的勁氣把地面吹的呼呼響,然后便是砰地一聲爆開。

藍袍神官落在后院,負手而立的看著那無頭人。

“嚴夫人,林公子,你們兩個就不要靠近了,降妖除魔,是上陽宮弟子分內事。”

他背對著林葉說話,聲音輕柔,如風如光。

林葉看背影就認出來,此人正是他在天水崖見過一次的那位藍袍神官聶無羈。

聶無羈仔仔細細的看著面前這奇怪的東西,端詳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揚。

“我還道真是被我遇到了妖邪之物,剛才還有些歡喜,想著神宮典籍里雖有記載,可誰也不曾親眼見過的東西,我是運氣好遇上了。”

他看著無頭人道:“你應也算個高手,為何要這般鬼鬼祟祟?”

無頭人不說話,似乎是在用除了腦袋之外的其他地方在思考如何脫身。

聶無羈伸手往前指了指,他手指四周一圈,皆有藍芒閃爍。

這一幕林葉和雷紅柳卻沒有見到,被聶無羈的身形擋住了。

可無頭人見到這一幕卻立刻逃竄,哪里還是什么直挺挺的逃,明顯看到他雙腿彎曲發力。

聶無羈手指一搖,兩道尺許長的藍芒飛射而出,只瞬息就追至無頭人身后。

無頭人躲閃不及,背后被藍芒擊中,砰地一聲炸開了。

他衣服下藏著機關之類的東西,應是一種特制的架子,頭縮在架子里,架子外邊套著長衫,便讓人覺得真是個無頭人,至于脖子上的腐肉,大概是真的的腐肉。

藍芒將這機關擊碎,那人也摔落下來。

此人反應極為迅速,落地之前向后一甩手,灑出來一團煙霧,帶著陣陣的腥氣。

聶無羈手指一勾,兩道藍芒隨即飛回他身邊,這一刻他跨步向前,大袖一揮。

平地起狂瀾。

風呼嘯中,將那腥霧吹散,隱隱約約只見一道黑影飛出了院墻。

聶無羈卻不去追,一邊走一邊微微搖頭:“會的都是這般臺面下的本事,料來你此生也不成器。”

他忽然一指點向大概兩丈之外的兵器架,那架子應聲碎裂。

架子后邊躲著的人只能再次逃竄,碎木紛飛中顯得狼狽不堪。

之前那飛出院墻的黑影,只是他在煙霧起后把外衣脫了,煙霧即將散去的時候扔了出去。

他臉上帶著面具,看不出模樣,可林葉只看一眼,便覺得面具背后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天水崖的人,不該管閑事。”

面具人雙手往前一推,又是有兩道霧氣噴射而出,想來他衣服下應該是還藏著什么機關。

聶無羈拂袖一擺,那煙霧竟是被勁風吹的反向面具人飛回去。

面具人向后急退,兩手同時連彈,無數大概如黃豆那樣大小的東西被他彈射出來。

這些東西在半空中接連爆開,便又是一團濃霧阻攔了視線。

聶無羈皺眉:“果然只配為宵小。”

他一掌凌空拍出,濃烈煙霧便后邊傳來一聲悶哼,聽聲音就能聽出痛苦之意。

聶無羈疾沖,身形急速旋轉,帶著一股旋風出去,煙霧被他穿透的同時,也被轉起來的颶風吹散。

再下一息,院墻外邊忽然傳來爆裂之聲,院墻都在瞬間崩碎。

聶無羈向后倒飛出來,卻不見絲毫狼狽之意,哪怕是這般退讓飛回,也帶著翩然仙氣。

“還有同伙。”

聶無羈回頭看向林葉和雷紅柳:“兩位沒有什么事吧?”

雷紅柳連忙俯身道:“多謝神官大人出手相救,我們都沒有事。”

聶無羈嗯了一聲,眼睛卻忽然瞇了起來,他緩步走到剛才他一掌拍出來的土炕旁邊。

低頭看,見那坑里似乎有什么異樣的東西。

聶無羈袍袖一甩,風起,坑中砂礫塵土盡數被吹的干凈。

雷紅柳和林葉好奇之下,都湊近來看,見坑中有一個鐵盒,大概一尺半正方,看著就應該頗為沉重。

聶無羈虛空一抓,那鐵盒先是搖晃了幾下,然后被一股吸力帶了出來。

他手腕一翻掌心向上,穩穩將鐵盒托住,只是那沉重鐵盒在他掌中,卻不沾掌心。

“隱有一股藥氣。”

聶無羈回頭道:“兩位且退后些,或許這藥氣會傷及人身,未知其物,小心為上。”

他將鐵盒放在地上后也退出去幾步,手指一點,藍芒再現。

兩道藍芒圍繞著那鐵盒迅速穿插,金銳之聲連綿不絕,火星四濺。

沒多久,那鐵盒就被藍芒切開了,三人再看,卻見鐵盒里是一顆人頭。

聶無羈剛要說什么,忽然皺眉回頭。

前院那邊,有數道身影飛掠而來,看裝束,都是城主府的門客。

這些人身上的衣著樣式特殊,還有城主府獨有的標徽,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幾人掠至后院,為首的人邁步向前:“見過神官大人。”

只他一人上前行禮,其他幾個,呈四角站位,可是沒顯得有幾分友善。

聶無羈問他:“你是誰?”

那人俯身道:“回神官大人,我是城主府里門客,姓田,名朗星。”

聶無羈:“你來此地何意?”

田朗星道:“追蹤朝心宗余孽至此。”

聶無羈微笑起來:“那倒是巧了,我正好看到,他有同伙接應,往那邊去了。”

方向指了出來,可那幾人顯然沒打算繼續追。

聶無羈看了看這些人臉上如臨大敵的表情,微笑道:“看來是還有更巧的事。”

田朗星看向那殘破鐵盒:“此物與朝心宗余孽有重大關系,是城主府秘查多日的東西,我等奉城主大人之命,數月以來,一直都在搜尋它,今日既然尋到,該帶回城主府復命。”

聶無羈:“那你倒是尋的容易。”

田朗星言辭懇請道:“還請神官大人準許。”

聶無羈道:“追查朝心宗余孽,也是我神宮首要之事,所以此物我要帶回天水崖。”

田朗星臉上顯然有些為難之色,若是在往日,他們這些城主府的門客再飛揚,也不敢和上陽宮的人如此針鋒相對,此時他硬著頭皮不走,只是因為這人頭極為重要。

田朗星道:“這人頭神官大人若帶回天水崖,我等回去,和城主大人無法交代。”

聶無羈:“那需要上陽宮和你們城主去交代一下嗎?”

田朗星剛要說話,武館外邊又傳來一陣陣嘈雜之聲。

只片刻,就見大批的州兵洶涌而入,為首之人,正是城主府的幕僚譚長卿。

林葉見此人帶的不是城主府的金烏騎,而是州兵,心中也大概猜測到了什么。

他似乎是無意的跨前一步,擋在雷紅柳身前。

“師娘,你先帶寧株和薛銅錘離開,這里有我在就好。”

雷紅柳搖頭:“你帶他們兩個走。”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極輕,可譚長卿卻好像聽的明明白白。

他看向雷紅柳和林葉說道:“這里發現朝心宗余孽的人頭,且事關重大,誰都不能隨意離開。”

雷紅柳還沒有說話,聶無羈道:“我呢?”

譚長卿連忙道:“神官大人,自是可以隨時走的。”

聶無羈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手一抬,那人頭被他凌空抓了過來,被他掌心之力吸著漂浮在掌心之下。

他轉身就走,這一下,譚長卿的眼神也變了。

“神官大人止步。”

譚長卿道:“你隨時都可以走,但這人頭絕對不能帶走。”

聶無羈笑道:“那你來奪?”

譚長卿臉色又變了變,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這般巧合。

不偏不倚的,局都已經擺好,這時候來了一個局外人。

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事已至此,他一聲令下亂箭齊發,再強的武者又能如何?

可這人是天水崖司座神官的親傳弟子,還有藍袍神官身份。

別說殺了此人,就是動手傷了此人,天水崖那邊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他也明白,這人頭關乎成敗,若真被天水崖橫插一腳,那城主大人的計劃也就徹底付之東流。

最起碼,那巨大的功勞,和城主府也沒幾分關系了。

“弓箭手!”

譚長卿大聲喊道:“這人頭,乃是城主大人要求嚴查之物,務必帶回城主府,誰若強行帶走,或許便是朝心宗余孽的同黨。”

聶無羈笑道:“你可知道,上陽宮頭上有許多大帽子扣著,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你自己覺得,你扣上來的這一頂夠大不夠大?”

譚長卿道:“神官大人,你一人代表不了上陽宮。”

聶無羈點頭:“也就這話還說的有理些。”

他看向林葉,而不是雷紅柳。

他問:“此物是你發現,要交給上陽宮還是城主府,自然由你拿主意。”

他隨手一揮,那人頭就滾到了林葉腳邊。

林葉彎腰,攥著那人頭上的枯發拎起來:“這東西是我發現,那要交給誰,是不是也當由我親自送去?”

聶無羈對林葉的反應,可謂是滿意至極。

他點了點頭,不再笑,臉色嚴肅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肅然起來。

“你發現這朝心宗余孽的人頭有功,要去上交此物的時候,不管是要交給府衙,城主府,北野軍,又或是上陽宮,自然不會有人阻攔搶奪,若有,那大概便真的是朝心宗余孽的同黨了。”

他邁步走到林葉身邊:“我身為上陽宮弟子,自然有責任,護送你前往。”

林葉拎了人頭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師娘,你帶兩位師弟,咱們北野王府。”

譚長卿怒道:“林葉!若你敢帶著人頭跨出此門半步,你信不信,我必下令將你就地正法!”

林葉:“不信。”

譚長卿:“弓箭手!”

呼的一聲,州兵弓箭手把硬弓全都拉開了,羽箭搭在弦上,隨時都能激射而出。

聶無羈邁步跟上林葉,與他并肩而行。

他說:“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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