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列陣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路王有羅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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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樊都城外,宗政顯赫的叛軍圍城已經有半個多月,可連宗政顯赫都知道他的隊伍其實沒能力攻破這座大城。

他的隊伍缺乏斗志,沒有足夠多的攻城器械,在攻打云州時候總結出來的經驗也沒什么能用上的,所以基本上圍了也攻不上去。

現在宗政顯赫處于一個騎虎難下的階段,他不起兵就那樣認命顯然不可能,但他也知道打是打不下來的。

所以這段日子,宗政顯赫整日都是愁容滿面。

其實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只是他不想那樣做......

比如,帶著他這拼湊起來隊伍不攻打都城,而是就在婁樊南疆一帶自立為王也不是不行。

可凡事,都逃不過一個不認命。

原本他才是那個最有資格做婁樊皇帝的人,現在他卻成了反賊,這種落差,他無法接受。

況且就算是在南疆一帶自立為王了,守著區區一隅之地他也難以滿足。

以現在大玉和婁樊兩國國力的顛倒來看,大玉北伐是遲早的事。

自云州一戰后,雙方攻防態勢顛倒。

他在南疆一帶建國與宗政憐海南北對峙,不久之后可能就會迎來大玉北伐大軍的猛攻。

到時候,他還要替宗政憐海守國門。

越想越氣。

就在這時候,手下大將羅織領著個人快步過來,到宗政顯赫面前俯身行禮,然后介紹道:“殿下,這個人是從都城里偷偷出來的,是金瀾寺的僧人。”

宗政顯赫臉色猛的一變:“金瀾寺的僧人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難不成是想來勸降的?”

那僧人將頭上戴著的帽子摘掉后合十行禮:“殿下,我不是來勸降的,而是來與殿下商量大事的。”

他抬起頭看向宗政顯赫道:“我法號全持,是主持大師的弟子,奉師命來求見殿下,以圖大事。”

“嗯?”

宗政顯赫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僧人,眼神里滿是懷疑和戒備。

一個時辰之后,全持禪師就急匆匆的走了,不敢在這叛軍大營里過多停留,他要在天亮之前回到都城里去。

“羅織,你覺得金瀾寺這是什么意圖?”

“回殿下,臣懷疑有詐。”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金瀾寺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跑來投靠我,十之七八是圈套。”

“殿下明斷,金瀾寺的人沒一分可信。”

宗政顯赫點了點頭:“無非是想騙我相信他們什么可以里應外合而已,然后假意打開城門在我進城之際將我擊殺,他們想殺我,現在也只這一個可能了。”

雖然宗政顯赫身邊沒有賦神境的強者坐鎮,可朝廷不知道啊。

樓臺明玉死了,到底怎么死的朝廷并不知道底細。

所以暫時也不敢再請動賦神境的強者去刺殺宗政顯赫,如果再折一個,那就真的難以承受了。

宗政顯赫問道:“你覺得能不能將計就計?”

羅織搖頭道:“有一些可能,但完全沒必要這樣做,萬一出什么差錯,得不償失。”

宗政顯赫點了點頭,但看起來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這大半生,好像一直都處于各種不甘心中。

當初宗政世全做了皇帝他不甘心,但又怕死,眼看著宗政世全幾乎把兄弟殺絕,他立刻就宣誓效忠。

但即便如此,他每一天都不甘心,就是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現在這不甘心越來越多,讓人一看到他那張臉就能想到不甘心這三個字。

“殿下。”

羅織道:“臣還是想勸勸殿下,縱然不去南疆打下來一片江山,也可往西去,至西南,奪取西南十三城,那邊有至少三千里江山等著殿下去取。”

“得西南之后,可與西域往來,那邊地理位置得天獨厚

,非但可以避開將來與玉國北征軍隊正面交鋒,還可在玉人進入婁樊之后從后截斷其歸路。”

羅織抱拳道:“還請殿下三思,這都城其實不取也罷。”

宗政顯赫沉默片刻后搖頭道:“你容我再想想,畢竟現在大軍圍城并非毫無勝算......”

羅織在心里嘆了口氣,思考片刻后抱拳道:“臣還有一個請求,望殿下恩準。”

宗政顯赫問道:“什么事?”

羅織道:“臣想調派一支隊伍,無需多,四萬人即可,再遣一得力戰將率軍往西南去,若是都城可破,這支隊伍也就順勢把西南收了,若都城這邊頗有困難,那還可退守西南十三城。”

宗政顯赫點頭:“可以,你自己選派人就是了。”

羅織松了口氣。

回去之后他就把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兩個戰將叫過來,告訴他們說,攻城其實已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先取西南。

給他們兩個八萬兵馬,不管誰問起來,只說是四萬,絕對不能泄露分毫。

兩個人帶八萬兵馬分兩路攻西南,盡量以勸降為主,爭取盡快把西南十三城拿下來,到時候也算有個安家的地方。

兩名手下得令之后就立刻去調集人馬,可這種事又怎么可能輕易瞞住。

不久之后,羅織就被宗政顯赫派人叫到中軍大帳來,他一到看到兩邊那殺氣騰騰的親兵就知道事情泄露了,心說為這樣的隊伍自己拼盡全力值得嗎?

進打仗之后,宗政顯赫冷眼看著他,羅織倒也干脆,直接跪下來請罪。

這事顯然是看不慣羅織穩坐帥位的人報告的,就算羅織再小心也沒辦法。

可反正八萬人已經派出去了,羅織也無所謂了。

如果他直接要求分兵八萬,宗政顯赫必然不準,四萬,是他推測宗政顯赫能接受的極限。

現在八萬人已去西南,大家有了退路,至于自己會被怎么處置,羅織也只當是最后一次再為宗政顯赫效力罷了。

這支隊伍大多數人都是他親自招募來的,他對這支隊伍的感情遠遠超過其他人。

而宗政顯赫見羅織直接認罪,臉色就更為難看起來。

“你私自調動那么大規模的隊伍離開,而且還敢撒謊騙我,羅織,你自己說說你該領什么處置?”

“回殿下,殿下為我主,我此舉是為欺君罔上,按律當誅。”

若他先開口求情,宗政顯赫倒也不會那么生氣,可羅織上來就說他該死,宗政顯赫這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好好好!”

宗政顯赫道:“既然你自己也知道死罪難逃,那我也就不必再多說什么了,親兵何在?將羅織拉下去砍了!”

此時,當有人來說情才對。

可大帳里的人都有些看不上羅織,因為羅織出身寒微,又治軍太嚴,不少勛貴出身的家伙都被羅織處置過,早就憋著一口氣想報復呢。

此時見宗政顯赫要殺羅織,他們求之不得,又怎么可能會為羅織求情?

就算羅織死了那主帥之位落不到他們身上,他們也還是不會為羅織說一個字的好話。

親兵已經上來,叉著羅織往外走,宗政顯赫往四周看了一圈,硬是沒有一人回應他的眼神。

這一刻,宗政顯赫忽然生出一股絕望來。

打下都城又如何?

真的就能靠著這群酒囊飯袋,這群只知道私斗而不團結的家伙,就能讓婁樊重振雄風?

打下來這都城,還不是被這群人把利益都分了去,各大部族的人還要一個個的跑來跟他邀功請賞。

一想到那些場面,宗政顯赫就覺得惡心。

“等下!”

宗政顯赫喊了一聲。

親兵連忙把羅織架了回來,羅織再次跪倒在地。

你屢立奇功我一次都沒有獎賞過你,怎么能因為你只犯了一次錯誤就殺了你?”

宗政顯赫道:“況且,你調兵出營也

非為了私利,想想看,還不是在我謀求一條后路。”

說到這,他竟是越發覺得自己愧對羅織了。

這都城攻不破,羅織也是窮盡心思,可每日回來還要被他痛罵,難道羅織就不心急?

這大帳里的人沒有一個及得上他,卻一個個的在羅織無法攻破都城的時候落井下石。

“起來吧。”

宗政顯赫俯身扶著羅織的肩膀:“我決定聽你的,放棄進攻都城轉攻西南十三城。”

羅織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你一定經過了仔細計算,八萬人,已是能攻克西南十三城的最低兵力要求了......”

宗政顯赫嘆了口氣。

“你盡心盡力都是為了我,我卻在一直拖你的后腿......是我愧對你,我今日當著你的面立誓,軍務事,以后都由你來決斷,我若再胡亂插手就......”

話說到這,羅織已經叩首下去。

“請殿下不要再說了,是臣的錯,臣不該私自調兵,臣應該好好和殿下商量才對。”

“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我也就不必再多說什么。”

宗政顯赫笑了笑道:“玉人有句話說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咱們就退一步,來日能壯大了勢力,咱們再把這都城搶回來就是!”

他拍了拍羅織肩膀:“你可傳令,從明日起大軍開拔,這都城咱們不打了,那皇位我也不爭了......咱們去西南十三城過好日子去!”

這番話一說完,在場的人臉色各異。

恰在此時,有親兵急匆匆的跑過來,雙手遞上來一份帶著血跡的急報。

“殿下,出事了。”

宗政顯赫連忙把軍報接過來,才看了一會兒忽然啊的大叫一聲,氣得他臉色發紫,然后一口血噴出去很遠。

他們在前邊征戰,結果一群說好了要出兵幫他奪回皇位的人,竟然趁機搶奪了路王封地,現在宗政顯赫是個連家都沒有的人了。

路王妃等人全都被抓了,那些人為了邀功請賞,還打算把路王妃等人送到都城來,簡直是喪心病狂。

聽聞消息,大帳里的人立刻就憤怒起來,一個個的,好像沒了家沒了媳婦的是他們而不是宗政顯赫。

他們大聲的叫囂著要打回去,要把那些部族全都滅了,要屠城,要滅族。

羅織看著那些人的嘴臉,心里一陣陣惡心。

“傳令下去。”

羅織掃視了眾人一眼:“此事但凡有人傳揚,立斬不赦,只要讓我知道誰私底下說起此事,那休怪我無情,一營傳揚屠一營,一軍傳揚屠一軍!”

他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宗政顯赫后,大聲說道:“殿下需要靜養,我為主將,所以自即日起,軍中諸事皆有我指揮,有違令者定斬不赦!”

說完一擺手:“各自回去,三日之內務必收拾好,三日后大軍往西南開拔!”

這些人一個個的不服他又不敢當面反駁,有人嘀嘀咕咕的罵了幾句什么然后轉身走了。

見此情景,羅織就知道事情可能會更壞。

如今路王封地丟了,那些見風使舵的家伙說不準就會帶著他們的兵馬叛變。

“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羅織看向親兵校尉:“把他們都喊回來,就說路王醒了,有事交代!”

親兵校尉立刻跑出去,把那些已經走遠的將軍都請了回來,這些人回來的時候,嘴里更是不干不凈。

一進大帳,迎面而來的便是瞄準了的弩箭。

當日,數十將領被羅織所屠。

羅織親自巡視各營,重新任命將軍,雷厲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