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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園。
在聽聞消息之后,太上圣君點了點頭但并沒有其他表示,甚至,連一句評語都沒有。
古秀今有些擔心辛言缺現在心情會很不好,打算和太上圣君請假回去陪陪辛言缺。
太上圣君對此事倒是發表了看法......那么麻煩干嘛,讓言缺來這。
然后言缺就來啦。
不管到了什么時候,辛言缺站在太上圣君面前還是那個小孩子模樣。
大概,他看太上圣君的態度,就和林葉看姑姑的態度是差不多的,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怕,但就是發自內心的怕。
“小古說怕你心里不踏實也不好受,想回去陪陪你,我沒答應......因為我和同在一處的時間不會很久,小古多陪陪我才是正理,至于你......”
太上圣君想了想:“你還年輕。”
辛言缺:“......”
古秀今倒是神色微微黯然了一下,因為太上圣君剛才這話里已經明確了兩個意思。
其一,太上圣君很快就要再次離開歌陵了,其二,太上圣君還是沒打算帶上他。
辛言缺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過了片刻后才猛然抬頭:“還走?”
太上圣君道:“奉玉觀的事,比我預料的發展的要快一些,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賦神境,讓上陽宮的聲望反而越發的低了。”
“在臻元宮外對奉辦處宰輔動手,還打傷了一位次輔,這個事百姓們不可能站在上陽宮那邊說話。”
辛言缺默然
無語。
太上圣君道:“你看起來還確實是有些難受,但意思一下就得了,又不是真的把上陽宮從世上抹掉,我沒那個本事,你也沒有,只是給上陽宮一個更純粹的地方,難道不好?”
辛言缺微微撇嘴,沒敢說什么。
太上圣君道:“這件事得在北征之前辦,所以我們都得走。”
辛言缺當然明白。
這將士他要獨自面對的一場大變,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好。
為了能刺激陳微微和他身邊那些人,就必須讓歌陵城看起來很空虛才行。
“本來覺著陳微微動手還會有一陣兒呢,畢竟他沒什么把握,現在,多了個賦神境,陳微微的心就會野起來。”
辛言缺道:“臻元宮外出了那么大事陳微微都裝作不知道,他真有膽子?”
太上圣君道:“我挑的人。”
這四個字,那是真的自信。
太上圣君道:“所以......你去準備一下吧。”
辛言缺微微俯身道:“知道了,我回去之后就把事情盡量安排好,皇兄出門在外,也需多加小心。”
太上圣君輕嘆一聲道:“誰告訴你說我要離開歌陵了?”
辛言缺疑惑道:“剛才皇兄不是還說......”
他回憶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太上圣君說的是你我同在一地的時間不會很久,不是說的要離開歌陵。
太上圣君道:“要離開歌陵是肯定的,但不是我,而是你。”
辛言缺越發疑惑起來:“可是,我沒事?”
太上圣君道:“因為你留在歌陵,陳微微沒膽子殺你,我留在歌陵,陳微微沒膽子也要殺我。”
辛言缺臉色一變。
太上圣君道:“我已經讓人把消息散布出去了,就說老掌教如今正在予心觀呢。”
“然后再散布消息出去,不久之后大玉天子將親自去往北疆視察地方,為北征之事做準備,也為犒賞三軍。”
“而我,這個病懨懨的人只好暫時留在臻元宮里,代替天子處置一段時間的政務,等天子歸來后我再出去游玩。”
辛言缺立刻搖頭道:“不行,此舉萬萬不妥。”
太上圣君問道:“就計劃本身而言,此事何處不妥?”
辛言缺道:“不說何處不妥,最開始也不是這樣計劃的,現在萬事都按照計劃行事,怎么能到了節骨眼上唯獨你不按照計劃行事了?”
太上圣君笑道:“哪有一成不變的計劃,況且我的計劃我還不能改了?”
辛言缺只是不答應,說什么也不答應。
太上圣君道:“咱倆暫時換過來是為了將來更好,你最合適去的地方就是冬泊,去看看新建的上陽宮,去為上陽宮北遷做準備。”
“而我呢,我留在這,我這個罪魁禍首在這呢,陳微微只要殺了我才有機會改變格局......因為他一直都相信,你對上陽宮的感情很深厚,你不想動上陽宮。”
辛言缺道:“今日你就算是把破了我也不會答應,少擺你那些大道理,
我不想聽的時候,你那道理就一點用都沒有。”
太上圣君道:“你很好,比原來長進了許多,最起碼,學會了堅持。”
辛言缺一擺手,此時看起來也不怕太上圣君了:“少扯淡,我說不去就不去,現在是我做皇帝呢!”
太上圣君道:“那你想一直做皇帝嗎?”
辛言缺:“傻逼才一直做皇帝!”
說完就愣了。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愣了。
太上圣君倒是不介意,一臉沒關系的說道:“倒也無所謂,畢竟咱們這一脈還沒出一個一直做皇帝的呢。”
太上圣君的父親是半路來做皇帝的,太上圣君是半路不做皇帝了。
從種種跡象表明,辛言缺也是不會一直做皇帝。
所以,就這么個時候,辛言缺回頭看了看站在稍遠一些的林葉,林葉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己就高高掛起......
“你看他做什么。”
太上圣君道:“既然看他了,那我不妨就把話再說的直接一些......我留在歌陵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把身份給他。”
眾人心頭巨震!
大家都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每個人的推測都不一樣。
寧未末一開始就想到了,太上圣君他老人家培養林葉是為了培養一個造反的兒子。
兒子反了老子的江山,重新建造秩序,如此一來,中原才算是經過了刮骨療毒。
太上圣君剛才忽然說要把身份還給林葉,這下,寧未末就不自信了。
怎么個還法?
辛言缺愣了好一會兒后,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林葉,林葉還能怎么樣呢,當然還是眼觀鼻鼻觀心。
太上圣君道:“一開始我確實想不是這么把身份給他,但剛才我也說過了,這個世上,哪有一成不變的計劃呢。”
“寧未末。”
太上圣君看向寧未末說道:“既然事情要辦,那就不能拖著,你回去之后把這事和左右輔臣說一聲,告訴他們,林葉就是朕的兒子。”
雖然在場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然而此時聽太上圣君直接說出來的那一刻還是把所有人都嚇著了。
“先讓輔臣們適應適應,然后讓他也往下吹吹風......”
太上圣君道:“相信諸位大人們聽到這事,多半都要說一聲果然如此......”
他看向辛言缺:“你不一樣,你一般都說果他媽然如此。”
辛言缺老臉一紅。
太上圣君繼續說道:“我想了許久,計劃既然已經不再是按照我的思路走,那我何必讓你們所有人都難受?”
“朝臣們知道了,大概用不了一個月,整個歌陵也就都知道了......”
太上圣君看向辛言缺問道:“現在明白為什么我要讓你去冬泊了嗎?”
辛言缺點頭:“明白了......朝臣們必然猜疑,此時皇兄要給林葉恢復皇子身份,必然是要為繼承皇位做準備。”
這話說的可真是直接,眾人又都下意識看向林葉。
林葉還能怎么樣呢。
鼻鼻觀心。
辛言缺道:“而皇兄忽然回宮坐鎮,我卻要去冬泊,朝臣們也必然猜測,是皇兄把我逼走的。”
“此時再稍稍透漏一些消息,就說皇兄準備讓我去冬泊做上陽宮掌教......”
在場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是人精的,說實話辛言缺反應過來了就證明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這個時候,傳聞中就必然會出現太上圣君逼走當今皇帝這樣的話。
然后陳微微等人才會忍無可忍。
因為他們必然會覺得,辛言缺這皇帝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要給林葉讓位了?
而且,以陳微微對林葉的仇視,一聽說林葉是皇子,那他不得瘋了?
所以他必然也會覺得,辛言缺和他一眼滿心怨恨。
唯有殺太上圣君,殺林葉,然后迎回辛言缺繼續做皇帝,陳微微才能成為天下第二人。
“現在大玉不比以往了。”
太上圣君輕嘆道:“我剛接手大玉那會兒,大玉多弱小多腐爛?想造反的人,有的是借口和機會,現在還得我親手布局,一點點的把破綻露出來才行。”
“大玉這么強,這么穩,我也是有責任的。”
眾人鼻觀心眼觀鼻。
太上圣君笑了笑后說道:“上陽宮的事是大玉內部最后一個問題了,既然你們都不想用血洗山河這樣的方式給大玉治病,那我就由著你們......是,確實會死很多人,我也不是一點兒都不心疼。”
他看向辛言缺道:“所以這事,
能露出來的破綻只有這么大了。”
辛言缺道:“我回去之后就會在宮里發一些牢騷,說太上圣君禪位給我無非是想讓我接手個爛攤子,劉廷盛郭戈鳴叛亂之后,國無大害大亂,所以要把皇位給他兒子了呢。”
這個呢字,他拉的好長。
眾人又看向林葉,林葉只能是嘆了口氣扭頭往外看。
太上圣君道:“就定個日子吧,一個月之內讓這是在歌陵沸揚起來,兩個月后言缺就可以去北疆了。”
他掃視眾人:“半年之內,務必將此事辦妥,一年之內,上陽宮北遷冬泊的事務必開始操辦,三年之內,上陽宮奉玉觀要開門,皇帝也要親去祝賀。”
“至于大玉之內的各地分座,留著吧,留下一些上陽宮弟子傳道也是好事,不過要改名字......”
太上圣君看向林葉:“你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林葉搖頭:“臣沒有。”
太上圣君:“有話就說,看你也憋得難受。”
林葉道:“奉玉觀的事我想等著辦妥之后再去冬泊。”
太上圣君馬上回答:“不行。”
他格外嚴肅的說道:“你陪著言缺一起去冬泊巡視,讓你回來的時候以為你足夠冷靜,后來覺著,你根本冷靜不下來。”
林葉道:“臣保證不誤事,只是看著。”
太上圣君還是搖頭:“不行,兩個月后你去言缺一起出發。”
說到這他一擺手:“就這樣吧,你們都回去歇著,另外......
小古,你也可以回宮去了,帶人把我住的地方收拾一下。”
古秀今俯身:“臣,遵旨。”
“派人散布消息,老掌教在予心觀,皓園的婆婆也在予心觀,兩位大禮教神官將隨言缺去冬泊......”
太上圣君閉上眼睛說道:“讓風吹起來。”